《千重别（第四部）》无望的爱恋

11、情义两心知

　　“从我曾祖父的祖父开始，有一个算命的说，白家无论生多少个男孩，即使是平安顺利的长大成人，到最后都会莫名横死几个，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来继承香火。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只是那些个半仙道士们信口雌黄，但是到了我曾祖父那一代却已经将这个类似诅咒的东西传的神乎其神了，巧合的是无论几房太太所生的男孩子，总是小心翼翼地被抚养长大，还要处处提防，甚至算计别人，不幸的是，到了我祖父那一代，真的都是香火单传的，所以他对这个诅咒是深信不疑的，以至于在生了我爹地这第二个儿子后，他不像别人家似得欢天喜地，反而是深感忧虑。于是他拿着两个儿子的生辰八字找人算命，得出的结论是大儿子命格高贵，二儿子的命硬克人，再加上我爹地生来性格冷硬，除了对自己喜欢的人，其他人全都不放在眼里。珠儿，现在你也可以猜的到了，我祖父自然是不会太喜欢他，再加上连算命的都这么说，那他最后的选择就不难猜出来了！”
　　珠儿默然不语，她似有所悟，又似浑然不知其中含义，只是看着白锦堂。
　　“人算总是不如天算，我祖父将我爹地送往了去南洋的商船，任他自生自灭，没承想却给了他一个翻身的机会。后来，在我妈咪和我生父成婚的前两天，他偷偷回来找过我妈咪，发誓说定会回来接她。我妈咪当年只是以为他心有不甘，没想到八年后他真的兑现了诺言，娶了我妈咪，当然，代价是白家从此易了主人。”
　　“锦堂，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跟你的计划有关系吗？”脑海里的那个可怕的想法好像就要呼之欲出了，珠儿一把攥住了白锦堂的胳膊，紧张地看着他问。
　　白锦堂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换了个话题，
　　“珠儿，你喜欢孩子吗？”
　　珠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了点头，皱着小眉头看着白锦堂。
　　白锦堂笑了笑，把她再次搂在怀里，温柔地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珠儿，谢谢你！我以为我这一生都应该是灰色的，但是因为你的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有办法，我绝对会一生一世陪着你。”
　　“锦堂，你碰到了什么困难吗？可以告诉我吗，也许我可以帮你。”珠儿靠在自己热爱的那温暖的胸膛里，轻声问。
　　“没有人可以帮我，这件事只能由我自己来解决。”白锦堂的声音里没有怨气，一如既往的冷静。
　　半响，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可怕的宁静却像是生生要将两个人拆散。
　　“天使之城的所有人都要绝对服从五哥，忠于五哥，为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是吗？”珠儿的脸颊在温热的胸口蹭了蹭，一片湿润。
　　“是。”
　　“白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是吗？”那片湿润越来越大，珠儿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楚。
　　“是。”
　　“你为了自己爱的人可以牺牲自己，是吗？”满面是泪的珠儿抬起头，看着终是动了情的白锦堂，轻轻地问。
　　“珠儿，对不起。是我自私，想着离开的时候，能够留给你什么作为纪念，你愿意吗？”白锦堂英俊的脸上有不舍，有难过，但更多的是期待。
　　“傻瓜，”珠儿双手揽住白锦堂的脖子，然后在他刚毅的嘴唇上吻了吻，充满爱恋地说道，
　　“锦堂，我应该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了我完全不同的人生。所以，请你相信，即使未来没有了你，只要有你给我的爱，我会一直坚强的活着，活着替你守护你爱的一切！”
　　一滴眼泪落下来，白锦堂有些心惊，他已经有十几年不知道眼泪为何物了，但更多的是欣喜，为了她的深情厚爱，为了她的理解支持，为了她的牺牲成全。
　　故事讲到这里，屋里所有人都安静不语，每个人都知道白锦堂当年的决定是什么。
　　还是展昭先打破了平静，他柔声地问一脸平静的路珠儿，
　　“珠儿，小仙儿醒了吗？”
　　珠儿笑了笑，点头说道，
　　“这会儿应该睡醒了，我去抱她过来，你们等会儿。”
　　珠儿说着出了门，其他人都看着展昭。
　　展昭却看着身边的白玉堂，
　　“珠儿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勇敢，聪明，且深明大义。白大哥看人的眼光真是精准！”
　　白玉堂无言地点头，他从白浩那里了解过一些当年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也只能是所谓的真相吧。
　　胡烈却是渐渐地不能平静了，问道，
　　“五哥，你信那个他妈的什么诅咒吗？”
　　白玉堂摇摇头，胡烈也摇头，
　　“我也不信，这太他妈荒谬了，老大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为什么？难道他怕自己斗不过白浩吗？他那么厉害，大不了最后跟白浩拼了，还怕了他不成？！”
　　沈仲元在他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说道，
　　“行了你，难道老大不比你聪明？难道他想死吗？”
　　胡烈红着眼睛瞪着他，然后吼道，
　　“那为了什么啊？为什么？他有我们啊！”
　　胡烈蹲在地上开始呜呜地痛哭，沈仲元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拽起来，然后搂在自己的怀里，也在呜咽着。
　　庞统脸上一片凝重，眼睛看着白玉堂和展昭，然后又转眼看着胡烈二人，半天才开口说道，
　　“阿烈，锦堂不是懦弱的人，如果有任何的办法，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那时候的你们只是跟玉堂岁数差不多的半大小子，白浩却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身后应该还有赵爵。退一步讲，即使锦堂和白浩反目，他要怎么跟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解释。白浩老奸巨猾，他知道如何在锦堂的弱点上打击他，逼他就范。我想刚才珠儿没说的是，锦堂应该是早就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尤其是珠儿有了孩子之后。展昭说的没错，珠儿称得上是个奇女子，她让锦堂信任到可以完全托付，那一年她才只有19岁！”
　　众人正说着，房间的门又开了，只见珠儿抱着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进来。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和白玉堂有几分像。看到双眼通红，满脸泪水的胡烈和沈仲元都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小女孩突然害怕起来，撇撇嘴正打算哭，看到展昭突然向她张开了双臂，立刻收起了眼泪，也伸出了手，一下子扑到了展昭身上，搂着展昭的脖子，仰着自己红彤彤的小脸问道，
　　“展叔叔，他们是谁啊？长的好凶，比大舅舅还凶！”
　　展昭从珠儿手里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她，
　　“小仙儿不怕，他们是你阿爸的兄弟，他们很喜欢你的！仙儿，来，你看看这是谁？”
　　他说着就把孩子送到了白玉堂的眼前，白玉堂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而小仙儿则使劲看了看白玉堂，说道，
　　“咦，你是我阿爸吗？跟阿妈常看的照片里的阿爸一样啊。”
　　她嘴里问着，眼睛却看向了妈妈，珠儿笑着摇摇手，说道，
　　“仙儿，这是你阿爸的弟弟，你要叫二叔的。”
　　小仙儿又看了看白玉堂，再看看眼前的展昭，忽然搂紧了展昭的脖子，说道，
　　“我有展叔叔了，我不要二叔，我没有阿爸，我只要阿爸。你做我阿爸好吗？”
　　小仙儿天真的话却让白玉堂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快速地抹了一下眼睛，也向孩子伸出了手，
　　“过来，让二叔看看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仙儿看看珠儿，后者冲她点了点头，她才乖乖地让白玉堂抱了过去，然后回答说，
　　“我叫白云仙，我阿爸说我像云彩里住着的小仙女一样漂亮。是吗，妈妈？”
　　珠儿眼睛湿润了，此时，她看着女儿嘴里说着阿爸，高兴地点头。白玉堂则只是看着孩子，嘴里念叨着，
　　“白云仙，小仙儿。”
　　站在一旁看着的展昭，则在想着临出发前，水寄萍跟他提起过，他和白玉堂的孩子们就该在这个月出生了，不知道玉堂会给孩子们取什么名字呢。
　　小仙儿不舒服地在白玉堂的怀里动了动，然后她忽然抬起手摸了摸白玉堂的脸，好奇地问道，
　　“你为什么哭了？你和照片里的阿爸好像，你可以做我阿爸吗？”
　　白玉堂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他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看了眼展昭，点点头，哽咽说道，
　　“小仙儿，你爸爸是我的亲哥哥。他现在不在了，我会像你阿爸一样疼你爱你的。你看，这些叔叔们都会爱你的，好吗？”
　　胡烈和沈仲元两个人一个劲儿的向小仙儿点头，可小姑娘却不为所动，她摇了摇头，又把手伸向了展昭，要抱，嘴里还念叨着，
　　“我有展叔叔了，不要其他叔叔了！我大舅舅也对我可好了，当然，展叔叔最好了。我只缺一个阿爸，但是你们可以给别的小朋友当叔叔啊，我知道牛牛就没有叔叔！”
　　珠儿听着她说，立刻笑了出来，把她从白玉堂手里“截获”下来，说道，
　　“Shirley，妈咪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展叔叔的右手受伤了，不能抱你太久的。再说，小仙儿已经长大了，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总要人抱抱啊，知道了吗？”
　　白云仙听到展昭的手受伤了，立刻从妈妈怀里蹦下来，抓过展昭的右手，左看右看，没发现任何伤口，但还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抬头看着展昭，像个小大人儿似得问道，
　　“展叔叔，还疼吗？下次可不能淘气了，要不然留下伤疤，你以后就不帅了！”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展昭和白玉堂，前者面带笑容地亲了亲小仙儿的脸颊，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疼爱地说道，
　　“好，展叔叔下次会注意的。”
　　而白玉堂则一脸醋意地看着这一大一小正愉快互动的两个人。
　　珠儿也乐得更开心了，拉着云仙的小手，说道，
　　“宝贝，跟二叔他们说再见，你要去读书了！”
　　小仙儿恋恋不舍地向几个人挥挥手，然后对展昭说，
　　“展叔叔，今天晚饭后你还答应陪我下棋，还有要当我的王子呢！”
　　展昭笑着点头说，
　　“好啊，下学以后，展叔叔陪你玩儿。”
　　珠儿母女走后，胡烈和沈仲元一扫刚刚的阴霾，看到白锦堂如今终于后继有人，都有些兴奋，连庞统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指着展昭说道，
　　“展小猫，我说这白家老二怎么处处小心谨慎呢，你可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
　　白玉堂听了这话，脸上的颜色更难看了，两眼冒火地看着展昭，而后者则被庞统说的成了大红脸，他赶紧指指门口，说道，
　　“玉……玉堂，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午饭好了没有。”
　　他人边说着话，边想开溜，却被白玉堂一把揪住，拽到自己怀里，狠狠地问道，
　　“你是怎么遇到她们母女的？”
　　展昭推开白玉堂，拧着眉毛瞪着他小声警告，
　　“白玉堂，你给我适可而止啊，这儿还有其他人呢！”
　　白玉堂立刻松开了手，但是仍然不依不饶，
　　“小仙儿怎么跟你那么熟？还那么亲热？”
　　展昭听了这话，简直忍无可忍，声音不禁提高了八度，
　　“白玉堂，小仙儿是你的亲侄女，是个九岁的孩子，你少在这儿给我搞不清楚状况！”
　　白玉堂看见展昭真急了，吓得也不敢胡说了，指着庞统说道，
　　“还不都是他们！他刚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他说你男女老少通吃，你说我能不吃醋吗？！”
　　庞统三人看着这样大言不惭的白玉堂，立时觉得自己跟错了人，这白五爷也太不仗义了！
　　展昭看着一脸窘相的白玉堂，又看着忍着笑的其他三个人，自己也憋不住笑了，
　　“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既然大家都不饿，那我就把我这边的情况说一下。”
　　白玉堂见展昭谈起了正事，赶紧搬过椅子让他坐下。几个人重新坐好，展昭从兜里掏出一张超薄的地图，打开摊在桌子上，说道，
　　“我两个月前从局里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玉堂和这个case就应该是coop的关系了，再加上珠儿从中帮忙，我们也和察哈将军有了协议，这些对于玉堂的身份问题是极为有利的。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主要有两个，其一，找到白浩制毒贩毒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其二，找到赵爵的那份名单，以全力打击赵爵的势力。目前的政府虽然大有问题，但如果让赵爵乘乱上台，只能将整个国家推向万劫不复的边缘，到时候会更加民不聊生。除此之外，国际刑警也在关注东南亚这边的局势，如果这次能一举剪除缅甸，泰国，柬埔寨三方的毒品力量，也是我们的巨大收获，对未来整个亚洲的局势都有深远的影响。”
　　沈仲元看着说话的展昭，问道，
　　“昭哥，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展警官，你所说的这些，也就是说你代表的是官方的利益，是吗？那怎么能从中保证五哥的利益呢？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看到太多的自以为崇高的所谓的牺牲，我不得不防！希望昭……展警官你能理解！”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甚至连白玉堂都安静地看着展昭，仿佛等着他的答案。
　　展昭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就向门口走去。白玉堂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急切地叫他，
　　“猫儿，你……”
　　展昭在门口转身冲他笑了笑，平静地对白玉堂说道，
　　“玉堂，你们稍等我一下。”
　　说完，他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展昭又推门进了屋，只是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看起来脸色极为难看，脸上挂着汗珠，走进门来的步伐都带着明显的虚浮。白玉堂立刻就看出了他的不妥，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跟前想要扶住他，这轻微的动作却让展昭脸上的冷汗更甚。他微微皱了皱眉，无力地说道，
　　“放开我！”
　　白玉堂不明所以，但是马上松开了自己的手，只见展昭往桌子上放了一块极小的墨色芯片，上面隐约还占着鲜血。
　　胡烈看了看，抬头问展昭，
　　“昭哥，这是什么？”
　　展昭的身体晃了晃，两只胳膊同时撑在桌子上，才得以让自己站稳了。
　　“这个是随身追踪器，并伴有可控制的窃听功能。”沈仲元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展昭苍白着脸，无力地点头。忽然，后背被温暖的身体环住，白玉堂热热地气息打在敏感的脖子后面，展昭好像脱力了一样靠在了宽厚的胸膛上。
　　他对着沈仲元说道，
　　“现在他们既追踪不到我的所在，也无法听到我们在说什么。这就意味着，那么是我出事儿了，要么就是我叛变了。总之，我一旦在国内出现，就要向局里解释我为什么擅自取下追踪器的事情。如果解释不清的话，，我就再也不用复职了。玉堂，现在你放心了吗？”
　　白玉堂抱紧了怀里的身体，然后小声在他耳边问道，
　　“傻子，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还非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你是想折磨我吗？伤口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展昭摇头，
　　“我自己包扎过了，我们说正事要紧。”
　　“昭哥，对不起啊！”沈仲元诚意地道歉。
　　展昭又摇摇头，虚弱地笑了笑，说，
　　“是我该说谢谢的。谢谢你帮我下定决心，我既然不能放开玉堂，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抓住赵爵，算是了了一个心愿。至于白浩，玉堂，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