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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路漫漫之当年的秘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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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烈看到路珠儿微笑点头承认,脸上也现出惊骇的表情。果然如路珠儿推测的,白玉堂和庞统都表现的云淡风轻,而展昭则略带忧愁地看着白玉堂,他心里非常不踏实,他在掂量着,一会儿路珠儿说出来的事实对白玉堂的打击会有多大。在大家都很快恢复正常后,路珠儿接着说,
“时间有限,我简单说,然后介绍目前的状况。我3岁的时候,也就是我母亲去世半年后,我阿爸去了台湾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哥哥为了养活我们两个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那时候他才只有十岁啊!半年后,他托一个远方的亲戚照顾我,自己则去参加了坤邦里最大的雇佣军,为了能多挣些钱让我活下来。后来,战争开始了,人们纷纷开始逃难,他们一家离开了缅甸,回到了台湾,当然也把我带回到了台湾。因为跟哥哥失去了联系,他们不能从哥哥那里拿到钱,于是就在一个早晨把我丢在了一家孤儿院的门口,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在那家孤儿院里一呆就是八年,当我十二岁那年,突然有一天院里来了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后面有很多人跟着他,毕恭毕敬地跟着他。那时候,我根本分不出来男孩和男人的区别,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锦堂,他也只有17岁,他其实也该只是个孩子,但是,他那么强,却从来就没体会过什么是童年。”
路珠儿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展昭体贴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又倒了杯水放在她的面前。白玉堂听到这儿,也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只是一瞬的工夫,他就重新坐好,认真地看着路珠儿,体会着她那时的心境。路珠儿喝了口水,向展昭道了谢,轻轻地继续说,
“孤儿院里的生活是我人生最悲惨的几年,当时我要照顾十几个更小的孩子,每天自己都吃不饱,还要做很多的体力活,许多年龄大的孩子,如果没有人同意收养他们,他们就会变得心理非常变态,以欺负更小的孩子为发泄。院长很凶,老师们也欺负人,所有的生活都是灰色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压抑的要死。”
胡烈和沈仲元都是在这样的孤儿院里长大的,自然对珠儿的遭遇感同身受,而庞统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想到丁月影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不禁握紧了拳头。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继续听着,
“那天锦堂到孤儿院里,本来是要挑一些八九岁的孩子,碰巧我在煤房里被一个老师打的半死,但是还在嘴硬地为自己辩护。可能是挨打的声音太大了,锦堂带着他的人走过来,他看着一脸煤灰的我,问我多大了,我说我12岁,他突然笑了,说道‘你比玉堂还大一岁呢!’我浑身都疼的要死,哪有功夫去想谁跟我一样大,他又问我,‘你喜欢做什么?’我喜欢做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喜欢什么,都是我必须去做什么。我看着他,他却笑着看着我,我告诉他我喜欢画画,因为饿的时候,我就会胡画一些馒头,鱼啊,菜啊,来安慰自己。他又说,‘玉堂那个小子也喜欢画画呢!’”
路珠儿说到这儿,看了眼白玉堂,说道,
“五哥,锦堂真的很疼你。”
白玉堂手指使劲地扣住身下的椅子,然后闷闷地说了声,
“我知道。”
珠儿笑了,又接着说,
“于是,那年的那天成了我人生里最幸运的一天,锦堂跟孤儿院的院长说,他要连我一起带走。院长不敢得罪他,又可以从他那里挣到钱,很干脆的就让锦堂的人把我带走了。后来我知道,锦堂只要比五哥年龄小的孩子培养,我是唯一跟五哥年龄一样的孩子。他命人带我去洗澡,吃饭,都收拾好了以后,带到他面前,他才一脸恍然大悟地问我,‘你是女孩子?’我那时看了太多的收养人,他们有些人。。。有各种。。。变态的爱好,他们只喜欢。。。年龄很小。。。的男孩,所以我就不客气地顶撞他,‘我也没说我是男的啊。女的怎么了?我比大多数男生都能干!’锦堂听了就一直在笑,然后用洞穿一切的眼睛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放心吧,我不会送你回去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比男生能干。’ 因为我已经很大了,所以很多台湾的学校都不收我,后来,锦堂把我带到了大马的一个小岛上,索性请了家教在家里教我。我学的很用心,不管我喜不喜欢,我都非常努力去学,可能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锦堂。他只要来岛上看我,就尽可能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就这样过了两年。有一天锦堂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受了伤,伤的很重,但是他答应那天会来看我,所以,他前一天刚刚做完手术,第二天就偷偷来了岛上,只因为他不想让我白等。那天我一直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白痴,自己快要死了,还要跑来看我。也是那天,他第一次抱着我说他很喜欢我。我又何尝不爱他呢!那之后,为了不让锦堂太辛苦,我们搬回了台湾。锦堂一直做得很好,他是那种很细致的人,我15岁的时候,我们正式交往,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再也没让任何他周围的人见过我,他每次回家,都会费劲心力避开所有人,所有眼线。他很辛苦,但是他说他心甘情愿。”
珠儿说道这儿,又停住了。展昭却知道,下面她要说的,就会是血淋淋的‘秘密’了!
果然,珠儿看了展昭一眼,冲着白玉堂说道,
“五哥,我知道你们已经找到了嵌在了那把小刀里的半块芯片。”
白玉堂点点头,然后看着她问道,
“另外的半块芯片在你那里?”
珠儿点头,
“是的。我17岁那年,有一天锦堂回来了,但是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不高兴。他的事情,除非他自己说,我从来都不主动问。晚上,他突然很严肃地跪下来,拿出了一枚戒指,问我愿意不愿意嫁给他。我从在岛上的时候就知道这辈子我只会跟着锦堂,无论他娶不娶我。我知道他有太多的责任,对家人的,对兄弟的,对公司的,所以我从没奢望过那一张纸的证明。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好了,或者说,只要锦堂幸福高兴,我怎么都可以。但是,他跪在我面前,那么认真地问我愿意不愿意嫁给他,我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不停地哭。锦堂把戒指戴在我手上,他很严肃地跟我说,‘珠儿,为了安全,我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摆酒席,向所有人证明我们结婚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我点头,他继续说,‘珠儿,你也知道,我们家不是一般家庭,所以我最信任的人,除了玉堂,就是你了!那么下面,我要说的所有的话,你要记在心里,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要试图阻止我,我知道你终于会理解我,支持我。’他当时一脸的严肃,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我有很坏的预感,我知道他要做的事情肯定有很大的危险。”
屋里突然很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地认真听着,他们知道,一个精心的计划,那个惊天的秘密就要公布于众了。
“锦堂边说着话,边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让我看,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根本已经没有了任何印象的阿爸姆妈,但是对我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印象倒是特别深刻。他问我,还记得他们吗?我摇头,实话实说。锦堂抱着我说没关系,你还有我呢。我问他怎么找到这张照片的,他说机缘巧合,有个人得罪了他,但是却说可以卖给他一个大秘密,以换取活命的机会。一直以来,没有人知道察哈是谁,他仿佛突然空降在坤帮中,没有家人朋友,聪明能干肯吃苦,但也心狠手辣,他好像没有任何牵挂,所以也就没有任何弱点。察哈如果不说不说,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原来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但是这个人知道,因为正是这个人的父母收养了我,那张照片是哥哥在送我走的时候,放在我行李里的唯一的一张全家合影。”
珠儿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沈仲元问她,
“你当时怀疑老大会利用你和察哈的关系?”
珠儿摇头,
“我刚才就说了,锦堂于我没有利用不利用的概念,只要他需要,我牺牲什么都没有怨言,因为所有的牺牲在他对我的情意面前,什么都不是。锦堂做人处事,在外人看来是老练圆滑,方方面面都考虑的极为周全,而实际上他是个非常简单直率的人,他的世界或者说他的价值观是非黑即白的。对夫人和五哥好的就是白,反之则是黑。我曾经问过他,他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辛苦,才能真正为自己活着,他开心地笑着说,‘傻丫头,我这么活着一点儿都不辛苦,反而充满了幸福。我有你们,就有克服一切的勇气和动力。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为什么!所以,阿元,锦堂如果肯利用我,也不会是今天的结局。他爱他的家人,爱我,但是唯独牺牲了他自己。”
展昭站起来,胡烈忙腾出地方,让他站到了白玉堂的身边。只见展昭把手放在了白玉堂的肩膀上,用力握了握,白玉堂知道展昭是想到了自己最初玉石俱焚的打算,故而用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手,以安慰那只傻猫此刻担忧的心情。
珠儿擦了擦潸然流下的眼泪,接着说道,
“当时,察哈远没有今天这么大的实力和势力,他为了……为了爬上那个高位,娶了昆泰的女儿,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他终于知道无论多少钱,多大的权利都买不回和爱人生活在一起的幸福。”
庞统叹了口气,问道,
“你是指那个赫连鹏?他到底是谁?我们根本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
珠儿点点头,
“嗯,赫连鹏原名叫傅振华,”这时,她看了看展昭,接着说道,
“他20岁那年被我哥在香港的一家酒吧救了,我哥看他身手好,就留他在身边做马仔,他很聪明,身手好,我哥教他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后来我哥特意从美国聘来一个药剂师,专门教他生物化学,他在配药方面的天赋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他对我哥特别忠心,有几次要不是他,我哥他们就危险了。虽然帮里几个堂口的大佬不信任他,但是我哥却时时刻刻都把他带在身边。他长得斯文帅气,就像你们看到的,他和展大哥很相像,所以时间长了,就有泰国那边帮派的老大们托人管我哥‘借’人,一时间,他身价暴涨,明里暗里都有人想得到他。这些都是锦堂那天讲给我听的。然后,锦堂突然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察哈不肯放人吗?我当时想可能哥哥是个重义气的人。锦堂笑了,摇头说,‘你还真是高估了你哥呢,在毒品王国里,再好的朋友兄弟都是明算账。讲义气?那是电视剧里演的。泰国的大佬们看上赫连鹏,是为了他的那个好皮相。你哥如果把他送出去,自然是能得到不少好处,这些事在东南亚的圈子里太正常了。’我想了想,又猜测是不是因为赫连鹏能配出更好的毒品配方,我哥才舍不得把这个财神爷放走。锦堂看了我半天,突然哈哈大笑,然后拍着桌子说道,‘珠儿,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知道怎么做了。但是,你猜的还是不对。我也不为难你了,察哈之所以迟迟不放人,是因为这个赫连鹏根本就是他的枕边人。’”
珠儿说到这儿,其他几人因为早已猜测到了,也不觉奇怪,但是心中都觉得这个故事发展的令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胡烈没沉住气,问道,“那个赫连鹏,也就是那个傅振华,是干什么的?难道他也是警方的卧底?”
沈仲元立刻否定了这个推测,摇头说道,
“不可能,警方内部这些年来也在四处查找这个人和那个配方,而且据我所得到的情报,他们为此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初那几年,有一些人声称赫连鹏曾在某地出现过,警方也曾派人暗地里调查过。”
展昭听到这儿,不仅眉头微蹙,看着白玉堂,眼睛里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担忧和疑虑。白玉堂自然明白展昭的心思,于是握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
“猫儿,别担心,我会撤回所有内线的。”
展昭轻点头,就听见沈仲元接着说,
“如果赫连鹏是被人救走的话,那么他应该迅速回归正常人的圈子,而且他们那些做警察的,不是最讲什么责任的吗,他怎么也应该想办法把那个。。。配方。。。”沈仲元一时激动,忘了展昭也是警察的身份,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看着展昭的脸,突然舌头打结了,
“五哥,昭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白玉堂笑着摇头,展昭接上了话题,
“阿元分析的不错,作为警察,傅振华应该在身份暴露或者任务失败后第一时间归队,恢复警籍,同时申请政府保护。但是,他竟然隐身了达八年之久,不仅警方找不到他,就连察哈,或者我们说陆雨也找不到他,这就非常奇怪了。珠儿,还是你来告诉我们真相吧!还有,我想做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如果说那个传闻是真的,也就是说白大哥是最后接走了傅振华的人,那么陆雨实际上这些年来一直都知道傅振华并没有失踪,他一直是在演戏。”
路珠儿眼睛里闪着光彩,点头道,
“展大哥,锦堂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会跟你成为朋友的。而我,当时听到了这些根本无心顾及其他的,只是震惊着我哥哥的枕边人怎么是个男人呢?锦堂却笑着说,管它什么男人女人,穷人富人,如果真是心头所爱的,谁能拒绝呢?!锦堂说话的时候看着我,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意,是啊,只要是真心相爱的,还有什么可看不开的呢?我问锦堂为什么突然间告诉我这件事,他却摇头说,‘珠儿,我以为自己做到最强,就可以保护一切我爱的,但是……原来在命运面前,没有谁能说自己可以主宰一切。珠儿,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保护我妈妈,玉堂还有你,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强的人替我来照顾你们,或者说他不得不来照顾你们。’我立刻很不安,问他,‘你想将我们托付给我哥哥?锦堂,为什么?哥哥虽然是我的亲人,但是我有你就足够了,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和负担的,我也可以孝敬你的父母,可以效忠五哥,我并不想回到哥哥身边去。’”
珠儿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让当年发生的一幕幕也在众人眼前重新展现。
那年,只有21岁的白锦堂,脸上没有青葱年纪该有的青涩,成熟稳重的让人心酸也心疼。他搂着17岁的路珠儿,脸上更多的是满足和幸福,尽管他要讲的故事并不是美好的童话故事。
“珠儿,我好像比别的孩子记事都早,所以那年发生的事情至今仍是历历在目。那年我五岁,我……生……父,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迷上了赌博,他把家里的家产,田产,凡是值些钱的都卖了或者是当了。那时候,玉堂刚刚出生没多久,妈咪身体很差,家里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来要债的人。我妈咪害怕的不得了,自己又出不了门,就让我去附近的几家赌场里去找人。我那时候也不懂得害怕,只是想着让那个人回来保护我妈咪和弟弟。呵呵,结果却在大街上看见他搂着别的女人,真是……他看见我只是冷笑,满眼睛都是恨意。他不回来,我也不懂求他,就自己一个人往家跑。果然,到了家就看见几个高利贷的人指着我妈咪说,‘你男人再不还钱,我就把这个小鬼抱走卖钱还债。’他回头看见我,一脸的横肉都在抖着,吼着说,‘看什么看?!到时候把你也卖到南洋做猪猡去!’
听着这些,路珠儿心里揪到了一处,她反身抱住白锦堂,想给他最大的安慰,但是白锦堂却笑着拍了拍自己心爱之人的后背,说道,
“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陆雨吗?不仅因为他是你哥哥,也是因为我能体会他幼时的恐惧和无助,明白他送走唯一亲人时的无奈,也了解他对你父亲的恨意。所以,我们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也算是惺惺相惜。现在看来,他也成了值得我托付的人了。珠儿,你明白吗?”
珠儿点点头,17岁的她其实不懂男人间的情义,她更急于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对于那时小小的白锦堂,她更为挂心,
“那后来夫人和五哥,你们是怎么躲过那些高利贷的?”
白锦堂知道她的心意,吻了吻她,继续说,
“人的执念和怨念有的时候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怎么这么说?”珠儿不懂。
白锦堂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指着上面一家五口中的男人说道,
“我当时以为是我生父自甘堕落,风流成性,才欠下巨债又做了对不起我妈咪的事情。可是到了我16,7岁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多了,我的头脑渐渐清晰,无巧不成书的事情几率太小,所有这些过往只要用心分析,就能看到人为的痕迹。如果不是我爹地暗中安排下套,又找人故意勾引我生父,我父母的生活不会糟糕到那种地步。”
“你的意思是说,老爷设了陷阱让他哥哥身败名裂?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是因妒成恨,为了得到夫人而不择手段?”
白锦堂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好像是刻意否定自己似得。珠儿更糊涂了,静静地看着他,等着解释。
白锦堂没让她多等就接着说道,
“我爹地自小和我妈咪青梅竹马,是我生父横刀夺爱。我爹地报复他,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本也无可厚非,如果是我也是一样,只要能够得到你,所有事情都在所不惜。但是,让他恨意滔天,想尽办法要我生父永世不得超生的却是另外一个秘密,一个有关白家为什么世代人丁稀少的秘密。”
路珠儿的神情有些紧张,连握在白锦堂手里的小手都有些颤抖,但是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听白锦堂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