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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瑞平公主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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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剩下的刺客快速聚集到一处,“凌国二皇子怎么办?他还剩口气。”
“不必理会,活着,还可以为皇上报信;死了,咱们也不损失。”
“是。”
“撤。”
“左……丘……”地上趴着的季向上,在最后失去知觉之前,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风过,却吹不散这一方浓重的血腥气,山路上一片死寂。
“就剩这么点人了?你们还真是好本事。”左丘云墨望着回来复命的暗卫首领,似笑非笑道。
“属下无能,凌国二皇子武功高强,他的护卫也殊死抵抗,所幸完成任务,请皇上责罚。”首领面无表情地跪下。
“这可是你说的,星隐。”左丘云墨单手捏起星隐的下巴,盯着少年阴柔的长相以及眼里隐隐抗拒的倔强,缓缓笑了,“晚上到我房里来,我们深入探讨一下,”他的手转为轻轻抚摸,“该怎么责罚你。”
“是。”星隐依旧面不改色。
次日,启国大大小小的街道上贴出了一条新告示。有识字的人大声念道:“废后凌国公主于昨日
在前往太庙途中被山贼杀害,圣上不忍,追封其为皇贵妃,入太庙,并守孝三日。”
百姓顿时议论开了。
“皇上真是仁慈,不过是个当了一天的凌国公主罢了,封为皇贵妃不说,还入了太庙并且亲自守孝,真是天大的殊荣!”有穷酸秀才一手举着兰花指一手拿着啃了半边的烧饼说道。
“皇上诚孝感人呐!”有摆摊的老太太欣慰道。
“被山贼杀害?!”人群中没有人注意到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大惊失色地低喃后快速离去。
消息传到凌国的时候,凌皇和凌后正在和太子及太子妃一起用膳,讨论启皇突然驾崩的事。
凌皇颤抖地拿着飞鸽传书,满是不可置信。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瑞平公主薨,启国解释为山贼杀害。
“怎么了,父皇?”注意到凌皇的神色不对,季向宸询问道。
“是不是鸢儿出事了?!”虞婉珺异常敏感,紧张地问到。
太子妃戚柔也面带疑惑望向凌皇。
凌皇愣愣地看向虞婉珺,片刻后突然安慰性地笑了笑,“没事,信上写着启国这一批小麦收成很好,我有些忧心罢了。”说着便让人把信拿去烧掉。
“我不信!”事实证明,万万不能小瞧女人。虞婉珺以一种奇异的速度飞快地夺下纸条,只一眼,她便晕了过去。
“婉珺!”凌皇大惊,慌忙扶住虞婉珺,“传太医!”事实又告诉我们,原来“女人只是纸老虎”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凌后寝宫外殿,凌皇烦躁到了极点。鸢儿被害的消息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刚才又被太医严肃郑重地告知,婉珺的情况很不乐观。当初婉珺生向宸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养了4年才好些,又怀了鸢儿和向上,这些年都是小心翼翼地调理,最近一连晕厥两次,却是再也不能受刺激了。
季向宸眉头紧皱,细细思考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父皇,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小鸢遇害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现在只等向上传消息回来了,我再派人去启国打探打探。”
凌皇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顿时像老了十岁,疲惫道:“去吧,将太子妃也带回去,她有了身孕,不宜操劳。你母后这儿,有我看着。”
“是。”
季向宸和戚柔刚走,凌皇便猛咳了起来,半响竟是咳出一口血。高公公惊得要宣太医,凌皇摆摆手制止了,“免了,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时不可向任何人提及。”
“嗻。”高公公虽然担心龙体,却也不敢违抗圣命。
七天后,凌国迎来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驾!”一人胸前紧紧系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一手高举一块令牌,一手紧紧拉着缰绳,急速往皇宫的方向赶去。“让开!驾!”
“啊,那不是二皇子么?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要不是令牌,我差点没认出来,这是怎么了?”
守城门的士兵面面相觑。
季向上冲进宫门,二话不说抓着一个人就问:“父皇呢?父皇在哪儿?!”被抓的守卫吓得结结巴巴地回答:“殿下,卑职不知道啊,卑职只是个守宫门的……”
季向上一把推开他,就要继续狂奔,却突然看见正要出宫的太子妃的仪仗。马上冲上前去,“皇嫂,父皇呢?”
戚柔被吓了一跳,只见季向上头发凌乱,胡渣青黑,双眼通红,风尘仆仆还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皇弟?你回来了?父皇在母后那儿呢,你这怎么这幅样子?当心吓着母后。”说完,又突然想到什么,“等等!皇弟别去!母后还病着呢!”可惜季向上在听到凌皇在凌后那儿的时候就已经驾马狂奔了,根本就没听见后面那句。无奈戚柔只得急急吩咐:“回去!去瑶华宫!快!”
“婉珺,今天感觉怎么样?”凌皇亲自喂着凌后喝药。
“好多了。向上还没传回消息么?”
“放心吧,咱们的鸢儿哪里那么容易就出事了呢。”
“最好是这样。”虞婉珺面色不豫,自鸢儿嫁入启国后,她就没给过凌皇好脸色,即便她知道凌皇也在自责,但她就是不想原谅他。
凌皇刚放下药碗,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正想询问,突然一人直直冲进来跪着抱住他的大腿,“父皇!皇姐被那狗皇帝害死了!”
“你说什么?!”虞婉珺俯身抓住了季向上的手臂,大惊失色道。
季向上没注意到凌后的不对劲,只红着眼流着泪道:“我们在去太庙的路上遇到一批刺客,皇姐被刺后掉下了悬崖,我重伤晕了过去,被人救起后下去寻她,只看见……只看见皇姐残破不堪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咬的面目全非了……父皇!是左丘云墨干的!父皇你派我出兵!我要为皇姐报仇!”
“鸢……儿……”虞婉珺胸口剧烈地起伏,直直倒了下去。
“婉珺!太医!太医!”凌皇喷出一口血,鸢儿的事他还没消化,婉珺又倒了。
“母后!你怎么了?父皇!你怎么喷血了?!太医!”季向上完全愣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出的是多么惊悚的消息。
虞婉珺的情况却并不理想,只见她越喘越急,面色越来越红,最后竟直接断了气!
“婉珺!!!”凌皇又喷出一大口血,直接倒在虞婉珺身上。
“父皇!!!”季向上已经完全傻了,他快速起身想去看凌皇的情况,却在站起来的那一刻感到一阵眩晕倒了下去。原来10天前他被人救起苏醒后,不顾伤势就立即下了悬崖去找季鸢,却只找到一堆模糊不清的血肉,上面还有野兽撕咬的痕迹,白骨可见。他含泪把残破不堪的尸体火化后便带着骨灰连夜往凌国干,一路上马不停蹄,吃在马上睡在马上,累死了7匹马。伤口早已裂开化脓,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凭着一口气。
“啊!”这边戚柔刚刚赶到凌后寝宫,就看见季向上倒地的一幕,又看见大片的血迹以及生死不明的凌皇和凌后,花容失色,急急地冲过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却被门槛绊倒,狠狠地摔倒在地,裙下有血迹蔓延……
此时,太医到了……
延佑二十一年五月十八日凌国百姓得到了这样的消息:瑞平公主薨,皇后薨,皇帝驾崩,二皇子重伤昏迷不醒,太子妃小产。全国皆惊,大恸。百姓自发服丧三月,一年禁嫁娶作乐。
季向宸觉得他快疯了。忙着父皇的后事,忙着母后的后事,忙着小鸢的后事,忙着即位,忙着照顾太子妃,还要时刻担心皇弟会不会也突然崩了……所有的慌乱、悲伤、愤怒、焦虑全部都化作了对左丘云墨强烈的仇恨。
左丘云墨,不让你国破人亡,我季向宸誓不为人。白幔飘飘,奠烛有泪,写有“奠”字的惨白灯笼高高挂起。一身素缟,季向宸跪在灵堂对着摆放着的三具棺材竖起三根手指,咬牙切齿。
延佑二十一年五月二十一日新皇即位,改元为至顺,追封瑞平公主为镇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