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小黄瓜与哈密瓜 ...
-
与手冢在四子家门口分开后，进藤光觉得自己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对着那双会时不时泛出寒光的眼镜，性格‘不拘小节’如他，都被‘刺’得头皮发麻啦。
[啊，对了，光哥哥]，四子拍了拍门，回头对进藤说，[以前过来没见过四子的兄弟姐妹们吧，今天大家恰好都在哦。]
[哈？]
不等进藤光反应过来，松田太太就打开门请他们进来了。
[啊呀，是进藤少爷，欢迎]，松田太太对进藤微微一笑，又对四子说，[四子小姐，太郎少爷和御村少爷也刚刚到，不过太郎少爷情绪有些不对劲的样子。]
[是吗？谢谢松田太太]，四子眼睛闪了闪，拉住进藤快速往里走。
进藤被拉了一个趔趄，[四子，慢点啊。]
拖着进藤跑过玄关直直向里面冲，四子终于在男孩子们的卧房门口看见排排站的兄弟姐妹们。
[发生什么事了，次郎哥哥？]，四子松开进藤，跑到次郎跟前问。
[啊，四子你回来了]，次郎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关着的门，[还不知道。我们只是看到太郎哥哥从外面跑进房间，托也哥哥也跟着他进去了。或许，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吧……]
四子一边思索一边点头，[那么，我进去问问看吧。再说有托也哥哥在，太郎哥哥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三郎表示同意，[次郎，这里就交给四子吧，她和托也哥哥肯定有办法。而且为了情人节准备的人造花还要快些赶工呢。]
[嗯，那好吧]，次郎拍拍四子的肩，[那太郎哥哥就拜托你了，四子。]
[hai~`！]，四子好似某个刚得到一项重大任务的新兵一样，神情严肃地接受任务。
[但是，四子，这个人是谁啊？]，五子的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早就被看红了脸的进藤光。
[呃，这就是那位光哥哥，进藤光]，四子不好意思地向进藤笑笑，[光哥哥，这都是四子的兄弟姐妹们哦。次郎哥哥、三郎哥哥、五子、六生、七生，八澄、九太和十子应该跟妈妈在一起，然后太郎哥哥在房间里，等一下光哥哥就可以见到了。]
[啊，啊]，进藤光涨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对面前五个光彩四射到快睁不开眼睛的‘四子’说，[初、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四子笑着拉过进藤，对山田小分队说，[正好光哥哥对制作人造花很有兴趣，大家就教一下光哥哥吧。]
我，我什么时候说对做人造花感兴趣了？！不过，环顾一齐笑咪咪看着自己的山田们，进藤光却没办法开口否认。
[没问题]，次郎迅速领会四子的意思，并对她一笑，[请跟我们来吧，进藤前辈，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做出非常漂亮的人造花了。]
进藤光被山田小分队簇拥着向工作室走去，他可怜兮兮地回头看向四子，[四子……？]
四子笑眯眯地冲他摆摆手，[没关系的，一会儿祁红哥哥回来就会去陪你啦。去吧去吧，玩得开心点哦。]
见他们走过拐角，四子略略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失礼了’，便拉开了门。
而一打开门，御村托也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四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在干嘛？]，四子没好气地说。
御村托也却把食指立在唇边，然后示意她去看房间的西北角。只见太郎抱着双腿缩在榻榻米上，郁悴地都快长蘑菇了。
四子连忙小声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嗯，今天最后一节课在升学就业辅导室]，御村也合作地小声回答，[老师之前用来劝太郎考大学的那个理由败露了。]
[哦，就是那个‘能种出哈密瓜的小黄瓜’？]，四子想了想，又质问托也，[这种事你明明就能唬弄过去的，怎么他现在还郁闷？]
御村心平气和地说，[啊，是啊。但是他一听说小黄瓜不可能种得出哈密瓜，就几乎是哭着往这里跑。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好追着他过来了。]
[是吗？]，四子不满地说，[总之还是你办事不利，便当取消。]
[等一下]，御村拉住四子的手，不让她进去，[太郎的事我马上就处理好，周一还是请继续做便当吧。]
说完，他就快步走向太郎。
[山田，我不明白那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御村一本正经地说，[会结哈密瓜的小黄瓜也好，会结哈密瓜的哈密瓜也好，反正只要种得出哈密瓜不就好了吗？]，
御村这话宛如天降甘露，让太郎这棵趋向枯萎的小草瞬间活了过来。
[有、有在种哈密瓜吗？]，太郎蹭地站了起来，由于兴奋，脸蛋也变得红彤彤的。
[学校后面的实验农场里有广大的哈密瓜田]，不得不说，御村托也此人，睁眼说瞎话的技术实在是相当地高。
而太郎已被脑海中那哈密瓜大丰收的美好景象给迷得醺醺然了，[哈密瓜田？]
太郎啊，你好歹出息点呐！四子无语地看着单纯的太郎被御村托也那寥寥几句给击中软肋，ano，怎么连台词儿都不变一下，你就只盯上哈密瓜了吗？其实，草莓、西瓜、芒果也都不错啊。
[四子]，太郎忽然发现站在门口的妹妹，开心地想要分享一下他刚得到好消息，[哥哥过几天要考的农学院里面有广大的哈密瓜田哦！这样的话，免费的应该可以拿回家来吧。如此，大家就可以吃到新鲜哈密瓜，多余的做成果脯、果酱、果汁……]
四子可以确信自己额头上黑线和汗滴都已经挂满了，这种时候还是说点什么让太郎停下来才好。算了，豁出去了！
十分可爱地在前胸处合掌一拍，抬头、红扑扑的脸上面带笑容、微微向右侧歪一下头，四子以欢快的语气打断了太郎的哈密瓜狂想曲，[太郎哥哥，真是太好了呢！那么，入学考试要加油哦！快点告诉妈妈和次郎哥哥他们，大家都会非常开心的！]
[嗯]，太郎把双手往四子肩头轻轻一拍，然后举起右拳，[没问题，我山田太郎一定会让哈密瓜田大丰收的！四子你就放心吧！我去看看次郎他们，刚才不管不顾地跑进房间里，他们会担心的吧。我先过去了，四子。]
四子用力点点头，目送太郎快活地向外面走去，然后像没了骨头般歪歪斜斜地跪坐在榻榻米上。
御村托也终于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四子向他翻了个白眼，[记得告诉那位鸟居老师，这件事解决了。让她注意以后不要再提起有关哈密瓜的任何话题。]
[…… 没问题]，御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总得来说还算成功，[呵呵，不要忘了便当，我先去问候一下山田太太。]
[对了]，御村走出房间后又停住脚步，[你刚才的表现真的非常可爱呐，呵呵……]
见人都走没了，四子索性在榻榻米上一躺，翘着腿开始盘算最近需要办妥的事。
祁红放轻脚步来到方才山田兄弟们告诉他的房间，眼前的情景让他禁不住微笑。宽广优雅的房间内，四子的儿童和服已经在她不雅观的姿态下扯得松散而凌乱，看上去好像一只别扭的小蝴蝶停歇在榻榻米上。
四子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便朝门口看过去，[正好，给我讲讲之前在公园里佐为都说了什么。]
[嗯，去你房间吧]，祁红看着她建议道，[顺便换件衣服。]
顺着祁红的目光，四子打量了一下自己，便缓缓从榻榻米上爬起来。与此同时一手迅速拉了下领子，一手端住腰带，然后冲他扬扬下巴，[干嘛，没见过衣冠不整的女人么？]
[你？]，祁红忍住大笑，[女人？我怎么只看见一个黄毛小丫头呢？]
四子气得跺了下脚，[可恶！]
待四子找到松田太太帮忙把和服扒下来后，在祁红的陪伴下，她来到了山田小分队的临时工作室。
由于山田小分队在过去两、三年的节日花朵装饰业中获得良好的信誉，今年情人节接到的玫瑰花装饰订单比去年还要多一倍。好在这里不是山田家那间位于世谷田区的单间房，便把一间客房辟出来做临时工作室，不必像往年一样每次做完都要把所有材料和工具收拾干净后才有地方铺地铺睡觉。
[四子，快过来把彩带裁好，之前弄好的已经不够用了]，次郎抬头看见四子来了，便开口吩咐道。
[好的]，四子绕过正在把做好的人造花装进袋子里的六生和七生，跳到三郎身后的空地旁边，坐下来开始裁剪红色彩带。
[四子]，对面传来进藤光的声音，但四子仔细地做着手中的事，头都没抬。
[怎么啦，光哥哥？]，她小心用剪刀沿着虚线剪开彩带。
进藤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蹲在四子边上小声说，[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要学做人造花啊。]
[哦？]，四子无辜地看了进藤一眼，[和大家一起做人造花很无趣吗？]
进藤光愣了下，[哎？这倒没有啦，但是……]
[进藤前辈，麻烦你把四子裁好的带子拿到这边来]，进藤身后响起次郎的声音。
[哦，好]，进藤连忙拿起榻榻米上的细彩带放到次郎指定的位置。
[谢谢你了呐，进藤前辈]，次郎对着这位免费劳工笑了笑，手指灵巧地用彩带缠出一朵精致的玫瑰花，[学得很快嘛。]
[哈？]
[我是说人造花啊]，次郎利索地在彩带末端打了个漂亮的结，然后右手指着进藤手中那朵就快完成的人造花，[做得很好。前辈的手很巧哦。]
三郎闻言，也往进藤光手里的人造花瞥了一眼，[是呐，没想到一开始就能做得很好呢。比五子厉害多了。]
[呵呵，是吗？]，进藤光摸摸后脑，一脸不好意思。
[可是我现在也可以做得又快又好了啊]，五子不满地说，[是不是，进藤前辈？你看我这朵做得不是很漂亮吗？]
进藤光连连点头称是。
看来进藤光和山田小分队已经处得蛮和谐的了，神经粗的人果然适应得快。当然，这与他‘免费劳工’的身份是有些关系。四子咧嘴一笑，把裁好的几叠彩带放在一旁。
过了没多久，御村托也过来唤大家去吃饭。四子把进藤光向他简单地介绍了下，才一同离开临时工作室。
虽然之前已经了解到山田家家庭成员很多，但加上管家松田太太、自己以及同为客人的御村都在长桌前坐下后，整张大桌子满当当的样子还是让独生子进藤光暗自惊讶了一番。
显然摆在眼前的那些美味菜肴更加吸引进藤光，只是他在饭桌上的表现与平时相比有些稍显拘束。在四子看来，进藤今晚的战斗力还不如山田小分队。
[进藤前辈，我们男孩子要多吃些才好]，三郎向进藤光比划道。看来，他和四子的看法一致。
[是哦，进藤前辈，要多多吃才能长高哦]，五子也神经大条地劝客人多用菜。
进藤光脸红着答应了，向嘴里拨了几筷子米。
四子见状不由得在心中暗笑。若是哪天进藤有机会访问那座世谷田区的山田家，就没这么好的待遇啦。还劝菜咧，‘虎口夺食’都会出现，而且那还要看你能不能咽得下蛇羹和公园里的时令野菜。
想到这里，四子瞅着进藤那张大红脸忽然意识到他这个样子竟然是因为五子。啊！四子甩甩脑袋，她有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进藤光总不会是对五子产生好感了吧？！要知道五子这小丫头，绝对不是进藤光你可以对付得来的哦。最好还是收收心思，把她留给那位石油国王子烦心比较好呐。过段时间叫进藤来和山田小分队搓麻将会不会比较好呢？搓麻时暴露出来的真性情，一定会把他的任何想法都吓回去。
记起某些比较恐怖的画面，四子不禁打了个抖……
[吃饭吧]，耳边响起男子充满磁性的声音。
[哦，谢谢]，四子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吃掉御村夹过来的烧茄子。
坐在山田小妈旁边的太郎见此，眼中闪起了意义不明的光。但这却被他那位神经敏锐的同班同学抓个正着，御村托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略带挑衅地对太郎勾起了唇角。太郎立即瞪大了眼睛，同时被口中的食物呛得猛咳起来。
[没事吧，太郎？吃饭时不要胡思乱想哦]，山田小妈放下筷子使劲拍拍大儿子的背，只可惜她只会让太郎咳得更加厉害。
次郎连忙递过来一杯水，挽救大哥于水火之中。
[咳咳，谢谢次郎]，太郎有气无力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无奈地回答他亲爱的母亲大人，[好了，咳咳，妈妈，我知道了，别再拍了。]
[真的没事了吗，太郎？]，山田小妈举着拳头表示她还很有力气，一定可以把太郎敲好的。
太郎赶快挺起胸说他已完全没问题，请母亲大人安心。
如此，这小插曲才告一段落，除了太郎时不时向御村同学投来极具怨念的一瞥。
饭后，山田小分队全体人员在门口送御村托也和明显吃撑了的进藤光上车离开。四子看着开走的汽车，觉得进藤光起码要有一阵子不会来拜访山田家了，毕竟在人家面前吃到走路困难真的会挺尴尬。
接下来，四子与山田小分队一起去厨房帮助松田太太将碗筷洗干净，然后回房打了几通电话才回临时工作室继续之前的人造花制作。没过多久，山田小妈和太郎也抱着三胞胎过来了。这样，除了山田小妈和刚出生的三胞胎，山田家的孩子们全部都在有条不紊地制作着红色玫瑰花。但问题是，山田绫子从来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妈妈。她几乎每天都会搞出点小问题，当然今天也不会例外了。
轻拍着八澄，她似乎满腹惆怅地叹了口气。
[妈妈，怎么啦？]，太郎一边捻着丝带一边分神问，山田小分队虽然没说话，但也都竖起了耳朵。
见孝顺儿子捧场，绫子便继续饰演一位忧郁的贵妇人，[终宵彷徨昼复念，魂断相思露也轻。]
众人周身一寒，一时无人敢搭话。
绫子见孩子们都一副专注于手中小活计的样子，竟然端出怅然若泣的姿态，[天涯无限路，此别去他乡。辗转心头梦，思君永不忘。]
话落，山田小分队不由自主地集体吸了口气。相对山田小分队一群稚儿，太郎就显得久经沙场得多，即使此时他的背驼了。
四子被这几句俳句给彻底雷住了。没想到山田小妈对日本古典文学颇有研究，‘古今和歌集’中的俳句随手拈来。只是，面对自己的孩子们大加抒发对自己丈夫的思念之情，还，还真是不拘小节呐……
如此充耳不闻，对于绫子可是要不得的。但她正要再接再厉时，太郎果然身为大哥就要站出来为众弟妹遮风挡雨。他无可奈何地开口道，[妈妈，夏天的时候爸爸不是回来过了吗？这才过去半年……]
[念久终深睡，所思入梦频。早知原是梦，不做醒来人]，绫子一时间泪水涟涟，[555~`，和夫……]
这下大家都坐不住了，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安慰母亲大人。
三郎抓着山田小妈的手，[别哭了，妈妈。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四子也道，[像妈妈想念爸爸一样，爸爸也非常想念妈妈。说不定爸爸明天就回来了呢！]
[嗯！爸爸若是不回来，就让太郎哥哥去找爸爸]，五子的风格一向较强悍。
[可是太郎哥哥也不知道爸爸在哪里啊]，六生直言道。
七生跪在旁边眨着大眼点点头。
四子转身去看正在哄着三胞胎的太郎和次郎，越发觉得长子还真是辛苦。
这时，专心流眼泪的山田小妈忽然停了下来。她略带哽咽地对太郎说，[太郎，我想回世谷田。]
四子愣了一下，[妈妈不喜欢住在这里了吗？]
[不是的，四子]，绫子对着长女面露歉意，[在这里的生活非常舒适，但是只有世谷田那里才有爸爸的气息啊。]
见四子呆在那里思考‘山田小爹之气息’这个问题，绫子又道，[而且自八澄、九太和十子出生后，他们都没有再回去过那座拥有着爸爸气息的家。这样下去他们会对爸爸感到生疏的，而且那就太可悲了。]
四子无语，看向最拥有发言权的哥哥大人太郎。
[呃，说起来，不知不觉地，我们都已经在别人家借住了一个多月了呢]，太郎抱歉地对四子摇摇头，[既然妈妈也希望能够回家住，那么我们也该回世谷田了。只是以后又要让四子两边跑了，对不起呐。]
四子摇摇头，[那些都无所谓。只是三胞胎的身体还没完全好，下周再搬回世谷田的家比较好吧？]
太郎欣慰地看着四子，[四子越来越周到了。那么，就按四子所说，下周再动身搬回去。妈妈，这样也是为了八澄他们着想，可以吗？]
绫子点头同意，抹去腮边的眼泪，[嗯，就这么说定了哦！]
山田小分队一齐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小黄瓜与哈密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