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 山田家的四子》Der Bogen

53、凤宅

　　一开始，四子还算是用心听了，但没过多久凤镜夜就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小丫头时不时瞥一眼女仆送上来的点心，对上自己的视线便给个灿笑表示自己有在听。

　　[四子，在想什么呢？]，凤镜夜忽然抛出个问题。

　　[啊，在想Vanessa Sweet的市值。]

　　这个脱口而出的答案让凤镜夜和四子自己皆是一愣。四子恶狠狠地瞪了眼刚才坐在点心盘子旁，向她表示‘快点结束，我有些饿’的祈红。

　　四子顶着凤镜夜那更加锐利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嘿嘿，其实四子是在想太郎哥哥他们还从没吃过Vanessa Sweet的甜点呢，在店里的时候却忘记打包一些送回家。]

　　垂下头，她不知道凤镜夜这只狐狸对这个答案会相信多少。方才一时间条件反射，没经过大脑反映，就直接用上了以前工作时发呆被抓包后常用的借口。想到这里，四子郁闷地在心中哀叹一声。这时却见祈红带着幸灾乐祸的笑从桌脚向她走过来，四子不由地再次对他发出一记死光。

　　而凤镜夜见小姑娘有些难为情地低着头，便语调温柔地说，[原来是这样，四子真是个好孩子。]

　　话落，他又轻笑着提议，[镜夜哥哥是VS的白金会员，等下就让他们的店员送些甜点到四子家吧。]

　　四子急忙摇摇头，小脸涨得更红了，[不要镜夜哥哥破费，四子已经麻烦镜夜哥哥很多了。]

　　凤镜夜摆了摆手，[四子不需要和镜夜哥哥客气。不过啊，四子，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市值吗？]

　　来了来了，四子心道，万万不可被这位仁兄瞧出问题啊！Rick爹、Louie，这次就拜托你们了！

　　[嗯]，四子歪歪脑袋，[半知半解吧。这个是Rick爸爸常挂在嘴边的单词之一，虽然Louie叔叔和Rick爸爸都有给四子解释过，不过四子只是明白一点点。]

　　[已经很了不起了]，凤镜夜赞叹道，[经济方面，还有学什么吗？]

　　[主要是宏观经济哦，Louie叔叔讲得都好有趣的！]，四子像是当真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来了兴致，[Rick爸爸讲得也很有意思。他早上会一边念报纸给四子听，一边作出些解释。不过Louie叔叔有时和他意见不同，两个人就会吵到被Dorrit妈妈骂哦！]

　　看着小姑娘甜甜的笑脸，凤镜夜缓缓点了点头，[四子很幸运，受到家人的重视和大家不遗余力的栽培。]

　　四子眨眨眼，问道，[家人的话，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唔，这个说不定啊]，日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凤镜夜的眼镜上，使他的镜片闪起了白光。

　　[哦？]，四子迷惑地看着他，却没得到更多解答。

　　[好了]，凤镜夜勾起嘴角，食指点点精巧的模型，[现在就让我们回到今天的主题吧。]

　　[嗯]，四子扬起脸认真地应着，心里也松了口气。似乎借口自己是由Rick爹和Louie栽培这点，让凤家三男想起不甚愉快的事情了。但，只有这样听起来最合情合理。咳，真是不好意思，若深究源头，这都是祈红那家伙的错啊。

　　凤镜夜再次介绍起热带疗养院的一些设计理念，四子也不得不拿出精神来应对。

　　虽然四子不怎么喜欢吃亏，但她总是希望自己能够与人保持一种和谐友好的关系。凤镜夜，这位樱兰Host部背后的教主大人，自然是不可轻易得罪的。何况她很明白，凤镜夜这次只不过想看看她这个“想法原创者”脑子里还有什么有趣的存货，而且顺便拉拢一下也有助于他日后的利益。若凤家当真还需要等待她这么一个小姑娘提供灵感，那么凤氏集团也就离倒闭不远了。因此，四子小心翼翼地以天真自然、毫无防备的态度，与凤镜夜开始了针对建设这座热带疗养院的交流。

　　四子拎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对凤镜夜表达了些自己的看法，远称不上深思熟虑，但也算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当然，稚气的问题是必须的。

　　[最后，一定要有动物哦，镜夜哥哥！]，四子闪着清亮的黑眼睛，[动物可以让人造环境活起来哦。嗯嗯，比如河马啊、长颈鹿、鳄鱼、大鹦鹉……，还有，还有猴子！]

　　凤镜夜面上带着浓厚的兴趣，一边赞叹一边挥笔记录下来。

　　四子摇摇手，[镜夜哥哥，你夸得四子都不好意思啦。]

　　[可是四子能想出这些，真的很棒啊]，镜夜微微一笑，合上笔记本抬手看了下表，[午餐时间到了呢，去吃饭吧。]

　　[四子一点都不饿呢]，四子随着镜夜走到门口。

　　[按时吃饭才有好身体啊]，凤镜夜摸摸四子的头，温声道，[等下少吃些也可以，但是午餐还是要吃的哟。]

　　…………………………

　　俗话说‘多说多错’。饭后，为避免被凤镜夜捉去继续讨论什么疗养院，四子又开始动起脑筋。

　　[镜夜哥哥]，看到小姑娘用充满期待的星星眼专注地盯着自己，饶是凤镜夜也免不得心头一震。

　　但几乎只一瞬，凤家三男就昂起头不再看着四子，好像已经对那可爱笑脸忽然免疫一般。

　　一抹讽刺的笑挂在了凤镜夜的嘴角上。

　　此刻的凤镜夜，一方面享受着可爱小姑娘专注的视线，一方面暗自讥嘲贪婪的人性。毕竟以他这等道行，即使和小孩子接触的不多，也能明白眼下四子这是有所求的表现。

　　凤镜夜微微弯下腰靠近四子，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想怎样。

　　[四子，怎么了吗？]

　　[那个，等一下有‘忍者乱太郎’的重播。昨晚四子没能和大家一起看，所以，一会儿四子可以看电视吗？]，四子双眼发亮，无比期待地问道。

　　凤镜夜闻言立刻怔住了，而后禁不住哑然失笑。

　　这小丫头煞有介事地在他面前故作姿态一番，原来为的只不过是看一集动画片而已。凤镜夜揉揉太阳穴，是因为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所以没有多少欲望吗？

　　[呃，可以吗，镜夜哥哥？]，四子颇为坚持地问。

　　凤镜夜看着这张由于自己沉默时间过长，而逐渐变得有些担心的小脸，轻轻捏了一下，[当然可以。走吧，镜夜哥哥带你去放映室。]

　　可恶，竟然被凤三这小子捏脸！被凤镜夜牵着往前走的四子只能默默地咬牙郁闷。不过这样一来，也不会觉得本小姐有多特别了吧。啊，真是托六生和七生的福。若不是他们两个，还真不知道现在在播什么动画片。

　　[好可爱哦！四子真的能抱着它吗？]，四子惊喜地看着凤镜夜。

　　[真的哟]，凤镜夜笑着把手中傻兮兮的东西放到四子怀里。

　　接过那只还算得上可爱的，不知是什么动物卡通形态的抱枕，四子再次开始笑脸大放送，[谢谢镜夜哥哥！真的好可爱哦！]

　　看着四子一脸甜蜜地蹭着姐姐那只看起来很蠢的抱枕，凤家三男陷入了无语状态。此时四子的样子，简直可比一看见蛋糕就周身闪烁粉色小花的甜心前辈了。

　　女人，当真是无论年龄大小，都会喜欢抱枕这种东西吗？凤镜夜摸着下巴想，现在小丫头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初进这房间的那份不自在了。看着正和抱枕相亲相爱的四子，他有些疑惑了。抱枕，难道不是对国中生年纪以上的女性才会有吸引力么？毕竟那时才懂得孤单，潜意识感到孤单才会喜欢抱东西在怀里。而小女孩，应该更喜欢洋娃娃之类才对吧。

　　自这座宅子建好后，放映室这地方除了佣人打扫灰尘，工人会来定期保养、检查设备以外，几乎就没被使用过几次。因此，这个毫无人气的房间比凤家其他地方还要冷硬、阴沉不少。

　　凤镜夜今天也是难得想到这里。虽然不少房间都配有电视，但比起客厅、自己卧室或者书房的小型显示屏，难道这放映室不是更加适合看动画片？

　　不过，在他调好电视，转身看见四子小心拘谨地端坐在沙发上后，凤镜夜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妥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便判断，这个房间让她紧张。

　　在心中略一思量，凤镜夜没有招呼四子换房间，而是让人从他姐姐凤芙裕美房里取来那只曾被她用很肉麻的语调声称是她‘最中意的可爱抱枕’。

　　他当时就立刻提醒芙裕美姐姐，作为一个早已嫁出为人妇的女人来说，实在不必再费功夫装嫩作单蠢少女样了，努力抓住丈夫的心还差不多。

　　但芙裕美姐姐之后的反应就有些激烈了。她一把将抱枕朝这个嘴巴够毒的弟弟丢去，恨恨地说，[女人都喜欢抱枕！镜夜什么都不懂，这样讲话真是太过份了！]

　　说完，大受打击的芙裕美就冲出凤宅，奔回夫家去了。

　　这种又呆又傻的抱枕真的可以讨女性欢心？凤镜夜无语地看着手上被姐姐抛弃的‘最中意的可爱抱枕’，丢给佣人拿到姐姐出嫁前的房间。

　　甜心前辈时刻把他那只傻兔子玩偶带在身边是有历史原因，情有可原。那么女性，真的会喜欢没什么品味可言的抱枕吗？怀着这种疑问，凤三决定试试，对象便是性别为‘女’的山田四子了。

　　不过真没想到一向单蠢、软弱的芙裕美姐姐，也有正确的时候。说起来，距那次事件发生已经快两个月了，芙裕美姐姐一反常态至今都没有回过凤宅。不知道她有没有将自己那番好意劝诫听进去呐。算了，凤镜夜摇摇头，管好自己就行了。

　　[哎呀，小丸！]，完全沉浸在故事情节里的小四子发出一声惊呼，引得凤镜夜侧目。她怀里的抱枕再次被两只小胳膊紧紧勒住。

　　对了，部里是否应该添些抱枕呢？想到这里，凤镜夜拿出了笔记本。嗯，还是先派人做个调研报告出来吧。

　　啊，快撑不下 去了 ……！这是四子发自内心的呼喊。

　　乱太郎这一挂搞笑儿童，不会引起凤镜夜这个没有童年的可怜家伙的丝毫兴趣。所以四子知道自己无可避免地再次成为他的观察研究对象。不过，竟然把笔记本拿出来堂而皇之地记录她的举动，未免也有些过了吧！

　　我又不是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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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四子一边欲哭无泪地看着动画片，一边分神琢磨如何脱离这种让她极度郁闷的状态时，放映室的门被敲响了。四子的眼睛随之一亮，夸张得仿佛什么凄惨的人生有了希望。

　　[进来]，凤镜夜托了下眼镜，说道。

　　应声打开门的，是凤家那位表情冷峻的男管家。只见他站在门口道，[镜夜少爷，须王少爷来了。]

　　环这个家伙，凤镜夜无可奈何地暗叹一声，突然过来恐怕又是心血来潮想出什么怪念头了吧。不过，他看了看四子，难得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这小丫头，机不可失啊。

　　[就说我不在]，凤镜夜下命令道。

　　[可是须王少爷说，‘我知道喜欢做宅男的镜夜现在肯定在家’，所以须王少爷现在已经坐到您的书房在吃水果了。]

　　凤镜夜额角青筋暴起，[下次不必重复那个白痴的原话了，麻生管家。]

　　[是，镜夜少爷]，这位姓麻生的中年大叔面不改色地说，[那么是否需要请须王少爷过来放映室？]

　　[就让他先呆在我书房吧。麻烦你了]，凤镜夜合上笔记本，抬手看了看表，[告诉他，我十分钟后过去找他。]

　　[是，镜夜少爷]，麻生大叔轻轻关上门，领命而去。

　　很好，那个傻乎乎的日法混血须王环来了。有他在，凤镜夜就闲不下来啦。大感危机即将解除的四子，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四子自己在这里没有问题的]，四子很懂事地对凤镜夜说，[镜夜哥哥可以先去招待客人的。]

　　凤镜夜微微一笑，[没关系，四子。来人是镜夜哥哥的同学，让他等一会儿完全没有关系。我们先看完乱太郎吧，还有不到十分钟这一集就结束了。]

　　四子点点头，[好的。]

　　‘忍者乱太郎’果然如凤镜夜所说的，在十分钟内结束了。两人便一起离开放映室，去书房见那位樱兰高校最无厘头的King。

　　[四子还记得一位姓须王的哥哥吗？那晚在增上寺，镜夜哥哥有介绍给你的]，凤镜夜牵着四子边走边问。

　　[嗯]，四子歪歪头想了想，[是那个金色头发、讲着奇怪日语、头脑有些混乱而且容易激动的外国人吗？]

　　很好的形容，凤镜夜暗暗点头肯定四子的说法。正当他打算补充点儿什么时，却见须王环慌慌张张地向他们飞奔过来。

　　[镜夜，镜夜]，他神色焦急地一边喊一边跑到他们面前。

　　[镜夜，这本摄影集是你的吗？你从那里得到的？你知道这位摄影师吗？]，须王环抓住凤镜夜的一只手臂一脸迫切地问。

　　凤镜夜顺着损友的手扫了眼正被他紧紧捏在手中的册子，认出这是四子带来的。再对上环那双被睁得老大的蓝色眼睛，凤镜夜当下就意识到这次的问题恐怕不会普通。

　　[这是怎么了？你先冷静点]，他看了眼跟着须王环跑过来的麻生，[等一下，我们回书房再谈。走廊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明所以的须王环刚要张嘴，就被凤镜夜捂住，扯着向前走。

　　[四子]，凤镜夜回头，他可不会忘记她，[你也过来一下。]

　　[嗯]，四子惊讶地点了下头，把抱枕递给麻生管家便快步跟了上去。

　　……………………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一关上门，凤镜夜就放开环，自己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这张照片，你看这张照片]，环把手中的册子往凤镜夜面前一放，飞快地向后翻了几页，而后指着一张人物照说，[这是我母亲！]

　　闻言，凤镜夜和四子都吃了一惊。

　　Dorrit的这张作品，拍的是一位弹钢琴的金发年轻女性。柔和的光线越过被风吹起的白色薄纱窗帘照在她身上，令她周身仿佛散发起了金黄色的微光。她那件剪裁简单而别致的纯米色连衣裙，与身前的黑色立式钢琴及阴影部分搭起来完全不会显得生硬和突兀。而这张作品的主题‘思念’，则是从这位女性略显忧郁的侧脸和悲伤的湛蓝色眼睛中表现了出来。

　　四子认得她。在Vanessa Sweet时，她就认出这是那位d’Auteuil夫人。差不多一年前随着Oma、Opa去瑞士度假的时，Esther曾经见过她一次。记得夫人是Oma闺中朋友的女儿，来自法国某个曾经经营葡萄酒庄园的破败贵族家庭。虽然当时很惊讶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女人已经有了儿子，但她完全想象不出d’Auteuil有须王环这么大的儿子。若他们母子两人站在一起，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姐弟吧！不过须王环的母亲是d’Auteuil的话，感觉起来也算合理。即使那只不过是次非常短暂的接触，Esther也捕捉到d’Auteuil夫人那身优雅又柔弱的气质。再加上据说她总是病病殃殃、看起来非常需要人照护，那么须王环形成他那对几乎所有女性都温柔体贴的个性倒也正常。

　　[四子？]，凤镜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嗯？]，四子顺着声音抬头，见凤镜夜和须王环正看着她，便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个摄影作品集是你的吧？]，对着显然没有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的小丫头，凤镜夜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须王环似乎在担心小姑娘不了解这件事对他的重要性，难得严肃地说，[四子，能告诉我从哪里可以得到这本摄影集吗？]

　　四子望着这双蓝得让人吃惊的眼睛，老实回答这两人的问题，[是的，今早Korbinian叔叔拿给我的，是Dorrit妈妈最新的作品集。好像还有过一个月的样子才会在欧洲和美洲正式出版，如果大哥哥也想要一本的话，我可以请Dorrit妈妈寄过来。]

　　须王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四子现出稍嫌落寞的微笑，[不，谢谢四子了。还是不必麻烦了。]

　　[环？]，凤镜夜有些不解，刚才不是还一副万分渴望的样子么。

　　须王环对他摇摇头，[虽然现在住在第三府邸，但若被祖母大人发现了，还是会给母亲添麻烦的。]

　　凤镜夜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转而对上四子道，[那么摄影师Dia就是Dorrit von Auerbach夫人喽？]

　　在得到四子的肯定后，他又道，[那么四子知道这是Dorrit夫人什么时候、在哪里拍到的吗？而且既然Dorrit夫人拍到这张照片，那么应该是认识环的母亲吧？]

　　听到这里，须王环又向四子投来期待的眼神。

　　[这些四子都不知道]，四子实话实说道。她确实完全不知道Dorrit认识d’Auteuil，或许也是Oma介绍她们认识的？

　　[大哥哥找不到妈妈了吗？]，四子充满同情地说，[虽然四子不知道，但是可以打电话问Dorrit妈妈的。不过因为时差的关系，明天告诉镜夜哥哥可以吗？]

　　凤镜夜看了眼须王环，[那么这件事就麻烦四子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