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裂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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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啮慎也监视官下达了一个小时后再过来，这期间宇多川由梨执行官要整理一下宿舍的命令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好像没什么好整理的，宿舍本来的色调就和她的公寓一样。因为之前没有人住，窗帘全部拉上，没有外界光源的房间被灰色覆盖，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剩余的空间都是空荡荡的。
啪嗒——
所以才说人类发明的灯光不仅是为了照亮黑暗，更是为了驱逐心底的不安与恐惧。位于房顶正中央的灯发出微弱的橙黄色的光，已经稍微改变了一些灰色带的表象。
房间里有沙发和茶几，再旁边靠墙的还有柜子和衣架。
新的家。
不对，应该叫新的临时住所才对。
她想她应该再向监视官申请一次陪同外出，回自己那里把某些必需品转移过来。
从刚才开始，浓重的味道冲击鼻腔，这让她想起了在充满纸张散发出古怪味道的实体书书店。
但不同的是，那种不是油墨味而是纸片本身的气味会让人上瘾，而这个空间里的味道只会让人晕头转向。
“哦，欢迎新执行官！啊咧？！”宇多川走进一系办公室的时候，第一个出声的是佐佐山光留，不过在看到她的脸的一瞬间呆住，他又低下头去嘀咕“怎么不是当初那个女的了”之类的话。
反倒是第一次与宇多川见面的征陆智己和六合冢弥生向她点头示意，算是对她表示欢迎了。
一系的办公室安排在刑事课的办公室A，属一系专用办公室，其它还有刑事课二系和三系。
把上座的位置并排占据的是两位监视官的桌子。今天值班的是狡啮慎也，宜野座不在。
“那里是你的桌子，必要办公设备已经配好了，有些东西不够的话暂且用备用的吧，其它的可是申请购买。”狡啮指了指靠门的那张空桌子，上面放着个还没拆封的纸箱，大概就是狡啮所说的新送来的办公设备。
她带来这里的私人物品只有必要的衣物，全都放在宿舍里，几乎没有一件会在办公的时候派上用场，于是被她扔在宿舍的沙发上。
不知为何，自从她坐到那个位子上之后，她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原本以为是佐佐山，所以没怎么理会。但听到轻微的鼾声发觉佐佐山已经睡着了，那束视线还是没有消失，她才感到奇怪了。
很想知道是谁。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是谁就应该前后左右都看一眼，只看佐佐山那个混蛋是没有用的。”
突然响起的一个陌生的声音把宇多川吓了一跳。
她的位子旁边靠着一个人。那个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也许是自己即视感的毛病改不了，她又同时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
外表看起来像个病弱少年，左眼用医用眼罩遮着。既然是穿着西服又能用十分悠闲的样子待在刑事课办公室里，看样子待了有一段时间了，判断他是刑警应该没有错。
不是这个人眼熟，而是他的身影眼熟，好像就在不久前见过。
“看起来你还没有想起我，我想我还是直接告诉你比较好。”那个人双手环胸，用着看上去就知道写满了虚假的笑脸看着她，“我是前任执行官，嘛这么说还真是丢脸，还好被抓回来之后没被送到矫正所真是万幸呐。
“我叫内藤良平。”
午餐时间，所有人员都聚集在公安局内部食堂。
机能食品在现今已经大范围普及，它能做到的仅仅是补充人体所需的能量与营养，严格意义上机能食品并不具备能让人满意的口味，但经过加工之后就可以尝出各种想要的口味。最主要的一点是其营养价值与口味并存，机能食品才得以推广。外观另说，味道的确是食客想要的。
不得不说，食堂自动配膳的高机能乌冬的确吃着像乌冬，看起来也像，但由宇多川吃起来就没什么美味可言的。
反正她也不知道真正的乌冬是什么味道。
她一边嚼着食物，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内藤良平的事。
她没有办法不去想，现在内藤良平就坐在她对面，以完全不饿所以不需要吃东西为由霸占着她正对面的座位看着她吃。
并且不允许她在人多的时候与自己交谈。
——“因为看得见我的只有你。”
她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本领。
“可爱的宇多川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请便。”
四人一桌的饭桌原来只有宇多川和内藤，不过佐佐山是看不见内藤的吧，姑且算只有一个人。谁知道是因为空位子还是因为宇多川才把佐佐山吸引过来的。
狡啮端着托盘也走过来，他点的也是自动配膳的高技能乌冬。
他坐下之后，佐佐山朝着宇多川对面的位子说道：“内藤你不吃吗？”
“我不饿。”
恩？宇多川停下手中的动作。
狡啮似乎也有加入谈话的意思：“机能食品也很适合机器人的。”
“谢谢，但我真的不饿。”
“你说出‘不饿’这种话可信度真低。”
宇多川一用力，折断了手里的筷子，面无表情地收拾了下桌子端走了托盘，顺便带上已经断成两截的筷子。她只说了句“筷子有问题去换一双”就离开了，但没有回来的意思。全程盯着她的内藤刚才好像看到了她有个瞬间皱了下眉头。
“她怎么了？”佐佐山咂舌，“内藤你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他觉得有些浪费，主要是为了少了一个可以在午休时候搭讪的机会而可惜。
人多的感觉不好，虽然食堂里的人很注意自己的说话音量，整个食堂的氛围还是偏向安静的。而且没有人会在意宇多川由梨，她并不是因为危险感太严重才会有这种想法的。
总有些人不太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这也不是什么另类或者绝少数的事。但他们一般都会被群居者贴上“不合群”的标签，然后被孤立。那些不喜欢热闹的少数派以后也用不着刻意避开人群了，算是两全其美的便利。
当然，还有比那些少数派更少数的人。
“抱歉，宇多川，我能坐在这里吗？”
早就过了晚餐时间，还没有到夜宵时间。但供应机能食物的食堂永远都不会出现没有食物的情况，虽说有那么几个人，却已经没有了用餐高峰的景象。宇多川得以再一次尝到白天没来得及好好吃的高机能乌冬。
随后，带着医用眼罩的病弱少年走到她正对面的座位前，没敢直接坐。
“你可以坐，我也正好吃完。”说完，宇多川端起托盘站起来。
内藤绕过餐桌，本能地抓住了宇多川的手腕。
“宇多川，请等一下。”
“不好意思，内藤君，先放开我好吗？”
内藤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合礼貌，急忙放开了宇多川。
她端托盘的手始终没有受到影响。
“那个……宇多川……”
“我没有生气。”
“诶？”
看他没有明白，一脸诧异，宇多川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生气，真的。所以你不用抱着什么罪恶感来找我了，你是个很麻烦的人物。”然后转身就走。
徒留内藤良平站在原地，看着宇多川的背影离开。
他实在不明白宇多川所说的麻烦的人物。
内藤一开始不知道，但是注意到了身后还有一个人，把刚才的过程都看在眼里。他不是什么擅长调解的人士，只是喜欢看热闹而已。这么晚的时间点，作为执行官的佐佐山光留宁愿在食堂喝杯咖啡打发时间，也不要躺在宿舍的沙发上发呆，那太无聊了。
只见病弱少年转身，向佐佐山露出求救的表情：
“我该怎么办啊，佐佐山君……”
佐佐山习惯性地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抽出香烟点上，猛吸一口：“你问我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啊。”
第二天下午轮到宜野座伸元监视官值班，宇多川一整天都没有再看到内藤良平的身影，这让她清静不少。
她只是没有办法忍受佐佐山在办公室里抽烟而已，整个办公室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尤其是坐在他身后的宇多川周围烟味最重。排气扇此时成了一个摆设，宇多川总是不自觉地掩着鼻子。
邻座的那位年长的大叔，好像叫征陆什么的，今天似乎是他休假的日子，估计待在宿舍里。除了宿舍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这就是执行官的生活方式。
她向狡啮慎也申请的外出已经通过了，不过要等到晚上他来和宜野座换班之前他才能带她出去。
宜野座伸元是个不苟言笑的监视官，性格相当一板一眼，这都是佐佐山说的。看起来佐佐山还是能有人管得住的。
她并不喜欢宜野座的信条。
纵使她为人消极，她也不想被人当成猎犬那样使唤。她从治疗中心出来不是为了听好像是社会精英的人命令自己的，要说自己是猎犬的话，那监视官与西比拉的走狗也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为了那一半的自由。
地下停车场，宇多川身边围着两三台自立机。
从里面先看到的是汽车的头灯，缓缓向她的方向驶过来，现在时间是晚上八点。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摇下来，露出狡啮慎也的脸：“久等了，上车吧。”
他们将要去的地方就是宇多川位于足立区的公寓。
宇多川平时不在晚上走上高速公路，她很少体验过晚上车子行驶在高速上的乏闷感觉。事实证明，前面的车子和他们走的几乎是相同的线路。除了头顶上的路灯会一盏一盏掠过，周围的高层建筑物会后退之外，眼前的景色几乎没什么变化。
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跑到公安局这个离自己家这么远的地方。
车厢里的气氛与其用安静来形容，不如用凝结更恰当。、
“见过内藤了吧。”狡啮没有偏头，依旧目视前方，虽然他已经开启了自动驾驶。
“抱歉，狡啮先生，您在说哪位？”
她立即就这么回答了。
“都说了不用对我用敬语，都是同僚了。”他先指出了宇多川已经被他纠正却还需要再纠正一遍的用语问题，然后才回到正题，“虽然我不太赞成和他走太近，但是也不要完全忽视他。”
“为什么？”
“我先说明，昨天那个出现在办公室的内藤良平不是治疗中心躺着的那位，我们接触的这个，暂且称他为复制品，他是带有人格移植操作系统的智能机器人，和现今的全身机械化机械人类似，除大脑以外其它部分都是机械。”
“人格移植……？那大脑是谁的？”
“目前不清楚。人格移植就是一种将人类的逻辑思考模式一直到机械上的系统。”
“哦……”宇多川敷衍地应了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跟内藤良平潜逃和之前他犯下的案件有牵连，你也是一系的人员，抱歉让你刚来就接手个很棘手的事件。”
“案件？什么案件？”现在一系的给她的感觉就是处于休养生息的时间段，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在进入治疗中心前，有人诱导并且成功地让内藤犯罪了。两个月前的枪支走火事件，听说了吧。”
“恩。”
“这只是案件的一个部分，要找出共犯者，另外查出内藤那里枪支的由来。他进去之前是个走私军火的家伙。只不过现在搜查令还没下来，大概过几天就要开始忙了。”
如今那个关押在治疗中心的内藤良平是个军火走私贩子。日本现今施行闭关锁国的政策，一切物质全部都自给自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走私军火，可见内藤良平并不是和等闲之辈。
狡啮继续说道：“据说有共犯者帮助内藤准备偷渡的事项。”
“那个共犯者很厉害。”
“是的。”
说话的时间里，车子在前一个高速公里出口下到匝道驶上地面公路，遇到红灯停下来。
宇多川觉得这里的景象有些眼熟，大概是到了足立区。
“所以是要和现在的内藤打好关系吗，可是不是人格移植吗，问现在的复制品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红灯转绿，狡啮没有踩油门，自动驾驶促使车子自己发动向前。
“不是的。复制品制造的时间在两年前，而且听说移植的是内藤姐姐的人格，他的性格和原来的内藤又天壤之别。况且。这个复制品根本没有参与过内藤的任何一次行动。”
“相当于两兄弟分开成长养成了不一样的人格……吗。”
“正确。”
汽车减速，在一幢公寓楼前停止。
这里就是宇多川一离开就有半个多月没有回来的私人公寓。
狡啮抬头望了望公寓大楼楼顶：“是这里吗？”
“没错。”
八点多并不算很晚，仍旧有大部分的窗户透着橘色的灯光。
“住的不差啊。”狡啮感叹。
宇多川解开安全带，用自嘲的口吻说着：“色相浑浊前我好歹也算半个白领。”
从公寓内部的配置和公寓所处的位置看起来，如果只是靠宇多川刚踏入社会的那点可怜的薪水来说，这里的房贷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好在她在公司里做了没多久就升上了部长的位子。
用以前的终端打开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都被拉上了，透不进外面的灯光。
“狡啮先生进来吧，不用换鞋。”宇多川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狡啮才看清了客厅的全貌。
窗帘是没有花纹的米黄色，也许是因为一个人住的关系，厨房旁边只有个小方餐桌，沙发是双人沙发，有配套的茶几。光是从表面上看起来就用了很多心思，根本不需要全息投影的装饰，可看上去怎么都觉得很单调。
宇多川指着客厅里的沙发说道：“狡啮先生请坐在那里，要喝红茶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了。”
“红茶还是咖啡？”这次她的语气加重了。
“红茶，谢谢。”
“好的，我知道了。”
她只有在某些方面特别强硬，而且又开始用敬语跟狡啮对话了。
又环视了一遍客厅，狡啮问道：“你不用全息投影的吗？或者家庭秘书什么的？”
“是那个吗，全息投影表示支持型人工智能家庭秘书·形象单元系统？公司就是开发全息投影的，天天看看烦了不想用。”
原本以为她是个随大众流行会使用投影的人，没想到在习惯上和自己有点相似。从她的话里面能总结出，宇多川以前是在开发全息投影的公司里做白领，是个很技术的职业。
“抱歉，但我还是想问，你以前的公司是？”
“国立足立区全息投影技术开发会社。”
听公司的名字就知道是国营企业，的确能住这么好的公寓也是和薪水相当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