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孤城[陆小凤]》竹亦心

3、这个夜晚

　　叶孤城极少出岛，在岛上的日子也是过得十分规律。起床，练剑，吃早餐，练剑，处理公事，吃午餐，再练剑……然后是晚餐，之后听听属下汇报，便会沐浴歇息。
　　只有极少的时候，叶孤城会因为一些事情打破这极其规律的一天。
　　今日午后，因为唐一一的原因，叶孤城并未去练剑。但是日落西山，晚饭时间一到，叶孤城便把对唐一一的那一抹疑惑留给属下去观查。
　　这一夜，他睡得极好。
　　唐一一挥笔疾书，恨不得自己可以长出八只手。更是恨这古代没有钢笔墨水，不然她蘸着那个不是还省了研墨的时间？
　　古人从未见过钢笔，更是连听过都不曾。
　　若是把这一情况反过来看，唐一一身为现代人，自然知道毛笔，更是曾见过拒说是大诗人李白曾经用过的笔墨。不仅发此，她还曾经用毛笔写过大字。
　　任何一个现代人都写过，但也仅止于写过。
　　唐一一并不是书法大家，更非出身书香门弟。她跟大多数的现代人一般，敲得一手好键盘，钢笔字都不能算得上是好看，毛笔用来就更加不用说了。
　　她毛笔字自然写得不能算好，甚至连中等都算不上。不用刻意，她认认真真的一字一字写上去，就已经如同鬼画符了。
　　这一夜，唐一一几乎未眠。
　　还有一个人同样也没有睡。
　　这个人非但没有睡，而且还掀了桌子摔了茶杯。未了，南王世子怒气未歇的冲着跪在地上的黑衣属下发火。
　　“挽香死了？”
　　黑衣人沉默不语，这是他刚刚向南王世子禀告的。而且，看世子这语气，显然不是找他确定这事的。
　　“怎么死的。”
　　南王世子冷笑，指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下属怒道：“就在飞仙岛上，竟然让人将咱们安的探子杀了？”
　　黑衣人额头滴下冷汗。
　　“飞仙岛终究是叶家的。”黑衣人顶着怒火说道。
　　南王世子不语。
　　他自然也很清楚，纵然他是叶孤城唯一的一个徒弟。纵然他已在这里呆了几年，纵然这里有许许多多的人或被他收买，或清除换新。
　　可飞仙岛，以及这座岛上的白云城，依旧是叶孤城的。
　　“谁动的手，把他的人头给我摘了。”顿了下，南王世子道：“叶孤城纵是知道了，也不会为这事出来作声。”
　　“……”黑衣人说：“叶孤城亲自动的手。”
　　南王世子一怔，然后气得将桌子一脚踹翻，恨恨的瞧着跪在那里鹌鹑的属下，越发生气了。
　　黑衣人自动交待：“一剑穿喉，并未见血，甚至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伤口，用的剑必定极快极利。就是论起整个武林，能刺出这么一剑的也寥寥无已，更何况……”
　　更何况，是在这南海之外的飞仙岛。
　　在这座岛上，只有一个人的剑法能达到那个效果。那个人就是白云城的城主叶孤城，除却他，就连他的亲传弟子，南王世子本人也是尚不可能刺出那么一剑的。
　　南王世子很愤怒。
　　他的人死了，偏生他还不能去讨个公道，起码现在不能。压制住自己的愤怒，他问：“叶孤城为什么这么做？”
　　根本没有理由。
　　不止南王世子不解，黑衣人也同样不解。但若说不知道，此刻他便得应付南王世子的怒火。
　　祸水东引，黑衣人道：“白云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唐一一并不知道有个叫挽香的探子死了，也不知道有个贪生的下属把她扯了进来。所以她第二日被拦住的时候，她只以为自己运气不好，被那做惯了欺男霸女的恶霸给瞧上眼了。
　　“这位姑娘生得好生标致……”
　　恶霸的眼睛恨不得贴在唐一一身上，人却是朝着身边的小斯们问的：“你们说这姑娘比起你们十姨太来如何？”
　　“自然是这姑娘长得娇俏。”
　　“大哥的眼光怎么有差的。”
　　立马就有两个小斯跟着附和，恶霸便更加得意，唐一一预估计，这人恐怕马上就要谈起要收她做十一姨太的事情了。
　　却不料，恶霸一抬手，就要摸唐一一的脸，嘴上还贱笑道：“小美人，先给哥哥笑一个来瞧瞧。”
　　唐一一往后侧了侧。
　　“怎么，还敢躲，敬酒不吃吃罚酒。”恶霸一挥手：“上去给少爷我把人绑了，本少爷倒是要看看她还怎么躲。”
　　后面的人显然做惯了这种事情，奸笑着就朝前来了。
　　恶霸很得意：“小美人儿，你别害怕，呆会儿本少爷定然会很温柔的好好疼你的……啊！！！”
　　剩下的话，被唐一一一脚踹得自动变成了痛呼。
　　“……你……”
　　唐一一笑着上前，一抬头挑起那恶霸的下巴，笑得一脸温柔：“来，先抬起来给本姑娘笑一个瞧瞧。”
　　周围的小斯反应过来正要上前，却被唐一一一眼给逼了回去。
　　伸手从一边的包袱里又拿出一张压根没有半点符样子的鬼画符，唐一一轻笑道：“世人皆知用朱沙狗血黄符纸画出的符可镇鬼驱魔，却不知这普通的符纸对符人却是别有人套法子，例如……火烧？”
　　唐一一的眼神扫向先前过来抓她的两个小斯，两人现在还在满在打滚，刚刚扑灭了身上的火苗。
　　恶霸立时没脾气了：“你……你到底想如何？”
　　“不想如何。”轻轻摆弄着手里的那张破纸，唐一一笑得更温柔了：“姑娘我不过是想让公子笑一个来瞧瞧。”
　　众人皆惊，这算是女子当街调戏男子？
　　“笑得好看的话，本姑娘也不会吝啬赏你几块铜板，但若是不好看……”唐一一的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手里的符纸。
　　“虽然很不舍，但还是决定把这道符赏给你。”
　　恶霸的脸色立时有些惨白，这符有多霸道他刚刚可是亲眼所见。他的小斯不说以一敌十，但就眼前这样的姑娘，对个四五个完全不成问题。然而就是这么轻飘飘一道符，竟然起了一股大火，生生险险把那两人烧死。
　　唐一一的眉轻轻的皱了起来，又送了恶霸一句他刚刚说过的话：“敬酒不吃吃罚酒？”
　　恶霸欲哭无泪，万分后悔听了小斯的话，对这看起来就让他一阵心痒的姑娘下手。这哪是一朵解语花呀，分明就是个活阎王。
　　“怎么？”
　　唐一一挑眉：“你这是嫌本姑娘给的钱少？那我再加一文。”说着，还真又丢出一个铜钱来，明晃晃的丢到了恶霸面前。
　　小斯中已经有人聪明的离开前去报信，唐一一瞧见了，决定快些解决。
　　率问：“你当真不卖笑？”
　　恶霸心说，卖笑无所谓，就是让我哭也成。就是您老还要求好看，实在是他本人长得太对不起观众，笑起来自然不可能美观。就这，到时候笑了直接赏张符，那还不如不笑呢。
　　“不笑的话。”唐一一柔声道：“两张符。”
　　恶霸立时扯出一个笑容，极尽讨好的笑着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切莫与我一般见识。”
　　他此刻简直恨不得重新回娘胎里再重造一翻，让自己长得如同叶城主般好看，以期达到让唐一一酒意的目的。
　　唐一一并不满意。
　　因为恶霸笑得并不好看，非但不好看，而且很难看。因为他本人就长得十分对不起观众，要是换了叶孤城，就是冷着张脸，那也是极其好看的。
　　唐一一想着，也就直说了：“长得难看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吓人，还妄想卖笑给本姑娘就对了。”
　　恶霸心说，是你硬要我笑的。
　　“不好看。”
　　唐一一起身，将那张符丢了下去，真应了那句。‘若是笑得不好看，那就将这张符送你了。’
　　恶霸第一时间开始翻滚，以期用最快的速度灭火，却最终发现反倒滚了一身的尘土。因为，唐一一那张符，并不是火符，而是……
　　“水符。”
　　临走时，唐一一丢下两个字，外加几个站在那里却不敢上前帮忙的小斯。外加……围观群众一堆。
　　未了，还听得有人小声说：“怎么没烧死这个祸害。”
　　唐一一心说，她倒是也想。瞧这人这模样就不是什么好人，还要祸害到她头上。今天若不是她自有一翻手段，指不定怎么凄惨呢。
　　不过……唐一一还真不敢动手。
　　她不是叶孤城，不是西门吹雪，不是陆小凤，不是花满楼，甚至不是司空摘星。在这里，她只是一个连轻功都不会的小人物，还尚未有惹麻烦的本钱。
　　因一时之快，而让自己未来的日子变得麻烦十足，这着实不是唐一一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