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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较劲的程铭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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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零看着一脸坚毅地站在自己跟前的程铭,真心想要无语问苍天。
又是格斗课。
程铭并不常找上他,但习零心里也清楚,这位不服输的主儿怕是个自己杠上了。他看着对面的家伙就像看见上辈子的自己,被摔打在地上,站起身拍拍土让自己变强,然后再挑战,再摔倒,再变强。
他看见那种还嫩生生的,锋芒毕露的,不允许被折损的骄傲。
失败不能将他打败,放弃才会。
So,遇见这么个锲而不舍愈挫愈勇的家伙,习少校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迎接挑战”了。
这次的交手持续了两分钟------又刷新了记录的程铭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制住,右臂反拧在身后,动弹不得。
习零很巧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右胳膊随时传来的疼痛让程铭不敢轻举妄动。他笑道:“程战友,程同学,你输啦。”
程铭看不见习零此时的表情,但他听得出来,这家伙挺高兴------用这种不知打哪来的怪手法制住他,很得意是吧?!程铭啐了一口,骂他:“滚!”
到怪不得他声音低哑,只是这姿势实在放不开嗓子,程铭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口,憋得他可以。
习零抓着他胳膊又笑,笑得那叫一个爽朗。好吧,他得承认,眼下这个跟自己这身体一般年纪的“孩子”动不动就炸毛儿的脾气着实激起了猎豹习少校的恶劣本性。
程铭哑着嗓子吼:“笑够了没?笑够了给老子放开!用这杂七滥八的招数你------”
习零乐了,他倒是挺痛快地松了手,声音听起来特别愉快:“杂七滥八,哈?”眼光直对上正走过来的刑知远刑教官,有一点戏谑的挑衅。
男人迎上习零目光,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挺平淡:“学以致用。”他冲习零赞许地一笑,看着对方瞬间噎在当场脸色阴沉,然后心满意足的走开。
习零一阵磨牙。
终于直起身子平复呼吸的程铭恨恨地盯着习零的后脑勺。又过了两秒钟,视线里的人转身走掉,似有什么在后颈裸露的皮肤上,一闪而过。
习零这两天很累,非常累。他的作息差不多快和当年猎豹的新兵蛋子们一样。训练量比程铭他们不知多出多少。习少校到不在意他现在这幅二十岁的壳子吃不吃得消,反正,上辈子就是这么操练出来的。
关键是,每天晚上和某教官小小的“约会”的确给他不小的负担。
好吧,习零想,我真是犯贱。第十六次被刑知远撂在地上的习少校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我要变强。这是必须的。这里只有他能。习少校一边摇摇晃晃地往起站,一边自我安慰似的说服自己。
他得变强。刀锋需要在更坚硬的钢铁上打磨,他承认他需要这个人的帮助,哪怕看起来像是他自己找虐。
他的敌人,对手,战友,以及,曾毕生追逐的目标。
习零喘着气扶住一边的花坛,看着对面好整以暇的刑知远。他想,这场面可真是奇妙。上辈子他可没有以这样“受教”的姿态跟自己的对头半夜三更地探讨格斗技巧。
刑知远看看表:“到点了,回你宿舍吧。”他拿起搁在一边的手电筒,连一个眼神也欠奉地走开------还有两遍巡视。
可怜的习少校靠着花池子歇了一会,身上大汗淋漓,夜里的风拂过来,他哆嗦了一下,捡起扔在地上的作训服。
摁了下枕头边的电子表,凌晨一点。程铭听着宿舍里均匀的呼吸,闭着眼睛,意识清醒。
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进来。硬底的作战靴踩在瓷砖上,却没有一点声响。
他听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近,尽量放轻了声音,却仍掩不住因为疲惫变得粗重的呼吸。他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潮湿的汗味儿。那人扶住上铺的护栏慢慢引体向上,翻上床去,动作有些迟滞。双层铁架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再没动静。
几天前一瞥之下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那人后脖子上有淤紫痕迹,一直延伸到t恤下面。------一区队好像还没有谁能对他们的学员队长下这么重的手吧。
下铺的男生霍然睁开双眼,他看着头顶上方的床板,眼神复杂。
“好球!”
“一区队,加把劲儿,毙掉二队没脾气儿!”
“擦,犯规了犯规了,一区队你们他妈眼瞎了吗?!”
陆指跟国关的篮球正打到第二节,比分咬得很紧,两个系人差不多都到了,一群大小伙子扯着嗓子给自己这边加油,喊得惊天动地。
习零坐在场地边上,眯着眼睛看比赛,下意识地把矿泉水瓶里的碎冰晃得“哗哗”直响。他是陆指系的队长,虽然一直都没让自己上场。
“教练”刑知远就站在他旁边,闲闲地看着学员们拼抢。
“砰!”可怜的李磊同志第N次被国关横冲直撞的前锋撞到了一边,咧了咧嘴又追上去。
刑知远叫了个暂停,陆指的队员围拢过来。习零从地上跃起,给李磊和孙承功扔了两块毛巾。拧着矿泉水的程铭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一直都没能上场的球队队长自个儿还挺乐呵哈。
他得承认,这学期那家伙变得挺多,虽然依旧总是用那假惺惺的笑来应付他的同学,依旧从没显露过他的真实水平,倒也积极的多了,------比如,被迫成了这篮球队的队长,在大伙都不怎么听从指挥的情况下把嗓子喊哑。
刑知远只简单讲了两句,然后指了指李磊:“休息一下,”他看眼习零,漫不经心:“习零替上。”
第三节。
球递到程铭手里,高个子的中锋在三分线外跳投,篮球在篮筐上晃荡两圈,没进。等在篮板下的习零蹦起来,然后跟国关一个队员狠狠撞在一起。他抽了口气儿,手上动作却不慢,狠狠把球扣进篮筐里。
没一会,国关又回敬了一个三分。
陆指几个人打得很拼命,及时这样比分依旧在慢慢拉开。国关的人个个人精,早看出来程铭的得分能力,把他防的密不透风,反观习零倒是清闲。虽然他的准头儿也不错,但是傻子也看得出来陆指的球很少传到他手里。
习零苦笑了一下,跑动中他朝场边看了一眼,刑知远早不知道哪去了。习零扯扯嘴角,然后在心里骂了句“甩手掌柜”,随即冲着控球的孙承功扬手示意。
孙承功下意识地往程铭那边看,却只见程铭已经被国关的两个人夹住,防的严实。孙承功也不是傻子,他咬了咬牙,手一扬球传给了习零。
习少校晃过一个冲上来的国关队员,球很快出手,得分。
比赛很快到白热化的阶段。陆指国关都杀红了眼,比分一点一点咬上来。
程铭看着习零带着球跟对方的队员猛撞上去,球一甩手朝孙承功这边丢过来。孙承功心领神会,一个转身带球过人,上篮。
嗓子没白费。习零听着场边陆指的欢呼,在心里嘟哝了依据。虽然训练的时候这帮小子没几个人听他嚷嚷,现在倒还算得上默契。
然后感觉到球场另一边投来的目光,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习零斜挑了眉梢,然后冲程铭下了一些,露出牙齿。
程铭在阳光底下微微眯起眼睛,------明明是看着那么不顺眼的一个家伙,他刚才怎么就莫名地生出股“并肩战斗”的豪迈来?就冲那个家伙没头没脑的一个笑?!
汗水在太阳下反光。
第五节。
陆指的比分直追上来,两边儿都急眼了,国关的防守愈发铁通似的密不透风,陆指也开始疯狂的攻势,一脸“挡我者死”地横冲直撞。
习零是大前锋,典型费力不讨好的位置,他个子在前锋里也不算高的,但是仗着习少校强悍的身体素质陆指还是占了不少便宜。
“砰------”两个人再次狠狠撞在一起,球被丢给篮下的程铭。
球进了。
程铭莫名地回头扫了一眼,刚刚还拄着膝盖喘气的人已经重新开始跑动,看不出疲惫的影子。他自己嘲笑了自己一下------看他做什么?!打比赛难不成人家还愣在原地等你来指挥?!
“砰------”
这回是带球突破,国关的大个子居然直接被习零同志撞飞出去。那一下身体碰撞的闷响听着都叫人牙酸。程铭皱了皱眉。他抢下篮板,看了眼习零漫不经心按了按肚子的动作。
程铭张了张嘴,对方却已追着国关的队员跑开。
这场比赛几乎被他们打成一场战役。听见哨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累得快要瘫倒在地狗一样张大嘴喘气。
四分之差,陆指赢了。
习零站在场地边上拧开冰水一口一口地喝,他看着场地上躺倒了还大声嚎的,拄着膝盖傻笑的,相比国关队员沉默又悲壮的退场,自己这边的傻小子们眼角眉梢里都是飞扬的笑意。
习少校也笑起来。他想起自己上辈子在军校的时候,也是这样,把什么都当做一场仗来打,拼尽全力也想要那叫“胜利”的东西;他想起后来,输了,败了,丢了好多东西却终于长大的时候,他看着他猎豹的兄弟们嘻嘻哈哈玩闹一样地打球,他们甩掉背心的上身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疤。
唉,也许自己真是老了,越来越喜欢忆当年。习零这么想,可他还是笑了起来。
因为啊,军人天生就崇尚荣誉,而他总是试图让自己相信,------
他们无往不胜。
可惜某人习惯性的文艺小感慨被一只莫名其妙的咸猪手很不文艺地打断了。
程铭站在他旁边,看了看习零明显走神的养殖,一伸手撩起习零背心儿。他表情平淡动作随意,如果不是鉴于这俩人向来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动作作为玩笑在男生之间并不突兀。
程铭的平淡表情只维持了两秒。他盯着背心底下男生腰腹处的暗色淤青,瞳孔一缩:“怎么回事?”
习零倒是一愣,他放下水瓶漫不经心第把衣服从程铭手里解救出来,重新遮住那些大片的黑紫淤青。“训练磕的。”
程铭盯着他眼睛:“训练?”
------额外加餐自然也要算在“训练”里,习少校一向是个诚实的人。
习零“嗯”了一声,捡了块毛巾在手里边走边扭头冲程铭道:“还要照相,动作快点。”已经是平日里“队长”的架势。
程铭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刚刚和他们如兄弟一样并肩战斗眼下却又平淡强硬语气疏离的“队长”从他身边走开,穿着运动背心的家伙背影颀长挺拔。
他皱了皱眉,莫名地捏了捏手指,又松开,然后拎起长凳边上的冰水从头上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