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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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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时候习零看了眼门上钉着的“副连长”的牌子。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不是应该在办公室?”
刑知远斜挑了眉:“你想去?”
习零很识趣地闭了嘴。办公室办公室,公事公办的地方,到时候就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不知道刑知远又在打什么算盘,走一步算一步吧。
抬眼扫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房间,习零勾勾唇角。屋子不大,一张上下铺,两个写字台,再无他物。看起来显得空空荡荡。
刑知远看他一眼,优哉游哉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其实我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习零淡淡看他。他不知道刑知远又要耍什么幺蛾子,心下的防备一直没撤。“什么?”
刑知远饶有兴味:“关于部队家属擅闯军事管理区的处理问题。”
习零被他的“部队家属”噎了一下。他知道刑知远把他带到这来就没打算“公事公办”。毕竟他和这人还有着一层关系不是么。可习少校也不会傻到相信向来恶劣的刑知远会就这么网开一面。
虽然以他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值得刑知远“费心”的分量,但不代表天性恶劣的某人不会“顺便”刁难,以满足他的恶趣味。
少年语气懒散。“随你。”他又笑了笑,像要撇清什么似的道:“当然直接放了我最好。”
刑知远嗤笑。
“怎么进来的?”男人闲闲地问道,眼光不经意地扫过少年裤脚。
明知故问。习零眉梢一扬。他毫不掩饰地扯出另一把椅子坐下,大大咧咧地翘了个二郎腿。被锐物挂开的一条长口子让卡其色的休闲裤变成两片烂布肆无忌惮地挂在小腿上晃荡。
少年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小腿上比胳膊白些,破开的裤子里看得见一丝极细的血印子。
刑知远瞳孔缩了那么一下。
自己眼神太好了?刑知远瞬间恢复的目光又扫过去,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该算是醒目吧。
“行我知道了。”男人说着站起身来。
习零没说话吗,眼神里带了询问。
刑知远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我得去汇报了,你在这儿呆着。”
习零正努力忽略这个来自他“敌人”平常不过的肢体接触带来的怪异感,一句话脱口而出“汇报什么?”
话说完习少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狗屁问题!他讨厌这种在他视作对手的人面前忽然大脑短路白痴的感觉。
刑知远有点稀奇地“哦”了一声,忽然笑了。“当然是关于习公子的事情喽。”他心情颇好地在习零肩头拍了两拍。“对了,你现在属于被扣留气候,别乱跑,啊?!”哄小孩的语气。
习零看了他一眼。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掩饰他带了点恶意的嘲笑。他眼神一转,同样扬起笑脸:“我保证。”
刑知远看了他一眼走了。
习零坐在椅子上很惬意地伸直了腿,手指摩挲着写字桌上的玻璃台板。
两张桌子。相比不远处摆着笔筒隔着一摞稿纸的桌子,自己跟前的桌面干净得想没人用过。不用说,是刑知远的。
他太了解这个人的风格,哪怕上辈子他们的生活并无交集。
简洁的,精干的,善于隐藏的。
习零眯起眼睛。他从不在停留的地方留下任何个人的烙印,可这并不能隐藏他的性格。相反,这让习少校看到那个人的谨慎和淡薄。这习惯还真让人讨厌。
少年安静地坐了两分钟,然后站起来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习少校一向是个一言九鼎的人,除了面对“敌人”的时候。兵者诡道,习零自己笑了笑。虽然这不是个好习惯,可对刑知远食言------原谅他没有一丝儿愧疚的意思。
动作利索地从一楼的窗户跃出去,习零还颇好心地回身把窗子关严。有东西从裤兜里掉出来,心情愉快奔向自由的习少校并没注意。
斜阳西下。
卫兵看着远远走来的男人,站起来立正敬礼。刑知远抬手还礼,语气淡淡:“进出人员的记录。”
列兵应了一声将厚厚的册子递了过去。
“他出示证件了么?”男人挺随意地问,手指划过一列名字,停在“习零”两个字上。
列兵看了一眼,答道:“出示了,是学生证。”
刑知远一扬眉,“你让他进来了?”
列兵下意识地直了直腰:“报告,没有。接待人外出。”
刑知远“唔”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了。男人把记录册放回桌上,目光在后面景峰的名字上停顿了一秒,转身离开。
推门进屋,宿舍里空无一人。刑知远看上去并不惊讶。男人看着被掩上的窗户微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
窗根底下掉着样东西,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两分钟以后刑知远优哉游哉地在写字台前坐下,他看着手里翻开的红色小本------走的这样急,怎么连证件都不要了?
男人又瞅了眼泛黄纸页上的一行数字,合起那本证件塞进自己的上衣兜。他想起什么,从裤袋里掏出卷簇新的纱布,拉开抽屉随手丢进去。
与此同时。习少校一路溜溜达达地回了家。
没人。但习零心情不错。成功从蓝狐手里脱身的感觉很好,虽然习少校也知道那只是对方有意防水的结果。
方便面很快煮出来,厨房里热气氤氲,味道很香。
少年端着方便面进了客厅,顺手拧开电视,球赛正踢得如火如荼,欢呼声和解说员激动的大喊瞬间充满了整栋房子,热闹非常。
面很好吃,被习零无声而迅速地解决,正用筷子戳起面汤里的鸡蛋,电话响了。
“喂您好哪位?”
电话那边的人低低笑了一声,男人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过来,带了点沙哑的磁性,“你有东西落我这儿了。”
习零一摸裤兜,皱了皱眉,语气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我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对方反问:“有用吗?”
两边同时笑起来。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这样心照不宣,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穿红色球衣的那队踢进漂亮的一球,欢呼声震耳欲聋。男人说了一句什么,习零并没听清。
有些心烦意乱地抓起遥控狠狠一按,解说员仿佛被掐住脖子一样没了半点声音,嘈杂的客厅瞬间安静。少年眼睛扫过无声却依旧热闹的电视画面,莫名地觉得空旷。
“你说什么?”
并不在意少年不耐烦的声音,刑知远在电话里笑起来。
他笑得挺真诚。但习零仍然能轻易地想到电话那边男人的表情。------眉梢扬起,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标准化的笑容外带一点嘲讽。算起来那一点程式化以外流露的嘲讽还是他习零的特殊待遇。------他是不是该倍感荣幸?
然后听见刑知远笑着开口重复,依旧是平淡里带些冷嘲的语气。
他笑的时候呼出的气似乎也顺着电流传过来,直传到习零耳朵里,很轻微的,有点发麻的痒。
他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