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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每个人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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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安安静静地过去,习零寒假也没闲着,把训练量翻了一倍。少年的身体竹子一样在冬天里拔节,似乎在不经意间,长成男人的摸样。
以至于开学一个月以后第一次在公交车上碰见李磊,对方一惊一乍的声音引起了N多注意。“习零你确定假期没被外星人抓走做基因实验么?!啊啊啊给老子解释一下这么回事!”穿着正博校服的李磊揪着比他高出小半头的男生,面部神经扭曲的有点吓人。
车上大多都是学生,看着习零身上三中的校服和两个人的身高差异,投去又钦佩又可惜的目光。
“外星人?!”习零无视周围的目光,磨牙。------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李磊见他不说话,伸手便在好友胸膛上砸了一拳。“嘶------”
男孩一边暗自屈伸着疼痛的手指,一边拍拍朋友的肩头,------这次他很小心地放轻了动作。“老实交代,假期干嘛了?”他瞪了习零一眼,有些怨愤地发现自己得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习零的眼睛。“喝生长素了你?!”对方本就比他高,可优势从未这么明显过。
习零默默地把李磊拽到后排坐下,“您能不这么丢人么?”
李磊翻了个白眼。
习零坏笑一下:“秘密。想知道啊?我告诉你。”
李磊把耳朵凑过去。
习零意味深长地道:“锻炼身体,保卫自己。”
“我靠!”李磊一把把凑在他旁边的习零推出老远。
坐在右侧靠窗位置的人扭过头来看了笑闹的两人一眼,在几秒钟后转回头去。
那个人真的变了好多。
将近四个月没见,男生长高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比原先黑了不少,劲瘦身材,眼神炯炯。那人腿很长,长且有力,跟朋友一打一闹辗转跳跃,狭小的空间里竟也舒展的开。
整个人带了种晃花人眼睛的迅捷。和毫不自知的,强烈的光芒。
谭明辉死死盯着车窗外滑过的街景,把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车子在三中那一站停下,习零踢了踢李磊小腿让他闪开地方,背起书包下车,不去理会后面人懒洋洋冲他比出的中指。
下了车的少年从车子右侧绕过去,侧头看着马路上的来车,他没看见那窗口有一张脸,在视线触及自己的一瞬飞快地转开。
身材颀长的少年斜跨了书包,等红灯的时候依然站姿笔挺。小麦的肤色,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完美,远远看着,有种深邃的味道。
他几乎已经像一个男人了,一个英俊的男人。
公车的终点站在正博高中,学生们三三两两的下车,没一会儿人就走得差不多了。谭明辉抓着沉重的书包往外走,在踩到一个硬物的时候顿住脚步。
塑料的,长方形,沾了鞋底的灰尘。少年弯下身子把拿东西拾了起来。
市第三中学学生胸卡。硬塑料里那个人带了一丝微笑的面孔印的很清楚,那个眼神仿佛从照片里直透出来,望向自己。
谭明辉的手指抽动一下,又下意识地握紧。
男孩攥着那枚胸卡,像要把它折断一样,顾不得尖锐棱角陷入手掌,用尽了力气。
四月份的天气逐渐暖和,春天总是让人有点朝气勃发的感觉。
班主任老陈是这么觉得的。他端着茶杯站在办公室窗口,看着底下有点寒酸的土操场,那个孩子依旧在训练,不知疲倦似的。
马上是春季运动会,班里人手本来就不够,习零项目报了不少。跑步对于习少校来说自然不在话下,至于跳高他还真没怎么接触过。
已经是黄昏,太阳金红色的光线洒在破旧的操场上,穿着运动背心的男生一遍遍地起跑,背跃,落下,再起跑少年肌肉线条流畅的身体柔韧而充满力量,跃起的时候逆着光。
------如同半空中,生出光芒作的翅膀。
男人靠着车门吸完他的第二支烟,他眯起眼睛。太阳的光线太过强烈的绚烂,让人难以直视。
他低下头,踩灭那个烟蒂,眼前光晕闪来闪去,男人用力闭了闭眼睛。
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好久,习零看了看表,终于掀起衣服抹了抹脸上汗水,拎起扔在场边的书包往大门口走。
汗水从后脖子淌下去,感觉不错。习少校惬意地抬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后他看见了刑知远。
男人没穿正装外套,军绿衬衫扯开顶端的两颗扣子,袖子卷起,随意得不像样子。他靠着路虎的车门,手里玩着火机,脸上有一点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就那么看过来。
习零舔了舔嘴唇。装在少年壳子里三十岁的男人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秒,他几乎被正前方三十五米的男人迷了眼。
他是个GAY,这是上辈子十六岁就确信的事,然而习少校有些奇怪地想,他上辈子跟眼前这人大仗小仗打了无数,也算是半生纠缠,居然就没发现这人除了可恶,有时候还有那么点
该死的活色生香?
习零一个激灵。他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词吓到了。随即把这个古怪又恶心的念头抛得无影无踪。------刑知远?!太扯了吧!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蓝狐”是自己的死敌,除了公事,再无交集。
刑知远看着少年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没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某种莫名的情绪。
那是什么。
男人抽出一支烟点上。有意思,哈?
习零走到他跟前,开口:“你应该庆幸这里没有督察。”
慢吞吞的腔调,带着傲慢和敌意,故意拖长的尾音,却让刑知远心里没来由地痒了一下。
男人危险地扬起半边眉毛。
习零视线在他领口溜了一圈。
刑知远夹烟的手轻轻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没错觉。十六岁的孩子,他却在一瞥之下从那目光中看出一点别的意味来。然而转眼之间少年神色已经淡漠如常。
习零低低笑了一下,他知道以刑知远的警觉性比然有所察觉。他看着男人手中越燃越短的香烟,克制自己嘴角弧度扩大的趋势。虽然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不会对亲爱的“敌人”产生其他什么兴趣,不过用一个三十岁大叔的芯子占占嫩生生的“敌人”的便宜,还是让他很舒心。
习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了。
然后轻车熟路地从刑知远指间夹过那半支烟,几口只余烟蒂。
刑知远看着少年拿烟时娴熟老练的姿势眨了眨眼,在习零用脚捻灭地上烟头之后才开口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姑父?”
习零嗤笑。“你有那么无聊?”他斜挑了眉毛看他。
这个表情张狂而鲜活。刑知远不自觉地在心里做了个比较,觉得虽然别扭了点,少年的这幅样子也比半年前那种死气沉沉静水无波的淡漠强。
最起码,像个活着的,并将活下去的人。
他的确懒得跟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家伙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