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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口是心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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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斌赶紧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包,背上就追着孟星河出去了。
他还坚持不让孟星河开车了,说一会儿一定要喝两杯,把误会都解开。那热情的态度简直让孟星河头皮发麻,他和这么虚伪的人是交不来朋友的。
两人进了一家人不算多的炒菜馆子,孟星河并不点菜,都让陈彦斌一个人扫码操作。
陈彦斌问他爱吃什么,他也只是回答随便。
菜上得不算快,只有一个凉拌皮蛋很快端了上来,占住了整张桌面。陈彦斌一边叫他吃,一边滔滔不绝地开始说起公司的八卦来。
“你才来公司不知道,我师父其实是最好相处的了,什么事和他说一声,他一般都不会为难。那个刘大华才难相处。你以后就知道了,他每次带项目都换新人,一个愿意跟着他混的都没有,啧!”
孟星河原本不想吃皮蛋,但他看陈彦斌一幅等他评价两句的模样,干脆伸筷子夹了一瓣皮蛋,塞住了自己的嘴。
陈彦斌讲了一会儿刘大华为人刻薄、奖金上面克扣组员的事情,又把话题转到凌睿身上,“其实凌总更器重我师父一点,这个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天天去二十五楼盯着刘大华不过是一种变相监视,他们组那个项目经理也是个软柿子,刘大华做很多决定都一个人拍板,凌总根本不放心他。”
孟星河终于忍不住搭了一句话,“凌总……他人怎么样?”
“他啊!哈,怎么说呢,说好也挺好的,光看咱们公司这个的工资待遇比同行高10%,就这一点,也不能说他不好。但是他是个…呃,基佬,还是那种零号,心眼小得针尖大,你最好别得罪他。他可不像我师父那么不计较。”
孟星河没想到在员工嘴里凌睿是这样的形象,顿时有点不爽,替人感到一点儿不值。
陈彦斌砸吧了一下嘴,眼神里包含着一股奇怪的暧昧表情,低声问:“你是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他那种气质了?”
没等孟星河回应,陈彦斌还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具体、不够深入,于是又补充道:“你知道他以前和谁在交往吗?不过最近几个月分手了。”
“谁?”孟星河之前在茶水间隐约听八卦说凌睿去北京开会要跟前任碰面,想来都是业内的人。
陈彦斌露出一幅这次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表情,神神秘秘把身子扑向前,几乎越过半张桌面,地压低声音说:“周崇。”
这次,孟星河确实惊到了。
周崇这个人不但业内的人耳熟能详,就算是他爸妈这种小市民也都听过。
“那个周崇吗?”
“对啊,就是那个周老板。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我进公司的时候他俩就在一起了。周老板天天管接管送,玫瑰花就没断过。那高调的样子好像异性恋才是少数人一样。”陈彦斌瘪嘴,一脸看不上的酸样子。
“现在分了?”
“分了。周老板偷偷包了一个唱歌的小明星,才十九岁。凌总都多少岁了,二十九不止了。那怎么能比?闹开了就分了呗,都是老体面人儿了。这不,开会碰面还是要去。”
孟星河对此没法评价,只能低头猛吃菜。
陈彦斌端起酒跟他碰杯,又说到财务部的副主任和公司漂亮的前台小妹的事,也是些没头没尾的香艳八卦,捕风捉影而已。孟星河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几乎不搭他的话,陈彦斌却说得十分起劲。后来陈彦斌还提了几句周南溪,孟星河隐约感觉陈彦斌对周南溪有点意思。
陈彦斌的嘴巴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根本不停,几次孟星河都想提出散场都找不到机会打断他。
说到最后,陈彦斌喝醉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起不来,结账的事情便落到了孟星河头上。
孟星河扫了微信付款,心不在焉的想一会儿要怎么处理陈彦斌。
人是不经得起说的,孟星河头一天和陈彦斌在背后说了凌睿的八卦,第二天便在卫生间里迎面撞到了凌睿。他们公司在的这层楼一共有四个卫生间,孟星河经常去的这个卫生间在电梯旁边,凌睿办公室离这儿很远,平时几乎不会碰见。
寸就寸在今天刚好凌睿从二十五楼开完会上来,顺路去了这个卫生间。
他穿着一身无领的休闲西装,左边半片是棕色细格子花纹,右边半片是藏蓝色,内搭一件黑色的高领羊毛衫。凌睿的脖子本来就长,此刻这一身黑毛衣更是存托得他像是一只黑天鹅一样。
孟星河显然毫无准备会遇见他,发愣的表情挂在面颊上,有点儿傻气。
凌睿其实也没想到进门就见到了孟星河,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他下意识就往卫生间里头望了望,确认里间六扇门都半开着门,意味着现在卫生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孟星河埋头准备侧身退出去,却在凌睿一瞪之下,手脚就不听大脑使唤了。
凌睿等他定住了才忍不住嘴角翘了翘。他忍不住生出一股想逗一逗孟星河的心思。
“怎么?上了卫生间不洗手吗?”
孟星河僵硬地转过半个身子,去感应水笼头前洗手。
凌睿就站在他身后,但是镜子里却看不到人,他被孟星河高大的身躯全部挡住了。
水流哗哗地冲过皮肤,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孟星河紧张的神经,他反复地搓手,心慌之中甚至有一种错觉——凌睿会从背后抱住他。
“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凌睿说的是那些晚安微信,这让孟星河怎么回?哪怕回个表情符号都显得暧昧纠缠。而且一到晚上,他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凌睿,凌睿却总是睡前要发点什么,来找找存在感,让他原本没有梦的夜晚也变得旖旎不安起来。
“你发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睡这么早?老板都还在加班没睡,你这个工资挺好挣的嘛。”
感应笼头的水停了,孟星河收回手,慌张地躲开凌睿:“你别这样。”
“别怎样?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敢对我承认,也不敢对自己承认吗?都是我在一厢情愿?”凌睿说的时候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提醒孟星河他们前不久才激情接吻过。
孟星河无法反驳。
那天,确实不是凌睿一厢情愿。
可他们之间不可能单纯的就当做中间十二年什么事也没发生,直接粘起割裂的缘分,重新开始。当年凌睿是不告而别的,他们之间断掉的联络就像是一块封口胶,牢牢地把过去的一切都封存。现在孟星河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曾经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又叫他如何来毫无芥蒂的接受眼前凌睿的挑|逗。
孟星河只觉得鼻子有点堵,想说的话都出不了口,嘴巴只能机械地找借口,“我、我要回去改数据了,段工还在等我。”
“也不急这一两分钟。”凌睿并不让开出去的路,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在孟星河的面前蹲了下来,甚至单只膝盖跪在了地砖上。
孟星河吓得忙往后退,可他身后就是洗手台,只不过拉开了半步的距离,双手被迫反撑在洗手台上,膝盖微微弯曲站不直。
然而此刻,凌睿只要稍微前倾一点,两人的距离便可以近到令人浮现连篇的地步。
这个奇妙的姿势让孟星河一瞬间来了男人的冲动,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很多既像是过去发生过又像是在此刻正在上演的激烈画面。他手脚发麻——人是很容易向自己的妄念和渴望臣服的。
凌睿歪头望着他,嘴角一高一低地笑着,缓缓问他:“怎么,你以为我要给你做什么?”
“你快起来!”
“我可碰都没碰你。”凌睿用手指隔空指了指孟星河的帐篷,再问,“你这样,算谁骚扰谁?”
孟星河肩膀微颤,他越是压抑自己不去联想,那些奇怪的念头越是疯狂地冒出来,肆无忌惮地占据了他的脑海,要把残存的理智赶出去。
凌睿望着那团鼓起的轮廓,轻微冷笑,“口是心非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孟星河实在受不了眼下的这诡谲而暧昧的气氛,他手忙脚乱地推开了半蹲半跪的凌睿,只顾着逃走。却没想自己慌里慌张地没控制好力道,蹲着的凌睿被重重推倒在地。
只听见凌睿“嘶”了一声,反手抻着地面,说:“欸,我腰闪着了。”
这句话让孟星河电光石火间回忆起了他和凌睿高中时的旧事,这一幕简直称得上昨日重现。那时候凌睿也是这样赖在地上,诬陷他打人。
那演技,孟星河至今记忆犹新。
于是,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愣着干嘛!扶我起来!”
孟星河不看凌睿,拳头一捏,浑身冷汗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冲了出去。
凌睿忍着疼痛爬起来,强装没事人一样的往回走,可是这个卫生间离他的办公室太远了,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扶了腰。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让周南溪给他买一点消痛膏或者止疼膏药回来。
孟星河下去拿外卖回来正好在电梯里遇到周南溪,见她手里拿着的红色包装的虎牌膏药特别显眼,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伤到了凌睿。
下电梯后他拿出手机,想发一条微信关心一下凌睿。
可打了半天字,又全删掉了。
他只觉得无论怎么说,这道歉里都会有服软的、纵容的、默认的潜台词。他不想凌睿误会,又担心凌睿的腰伤。最终,等到七点多,凌睿下班,孟星河在工位上偷偷观察他走路的姿势,犹豫着要做点什么才好。
望着凌睿不大自然的背影,纠结而煎熬的心情终于让他意识到命运的齿轮平白被人拨动了一下,谁也无法预测他们的未来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