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Sunshine (Glorfindel/原創女主)》freesia_honey

10、IX

　　IX

　　「她的情况怎样?」

　　「不太好，烧了那么久，也没有退烧的迹象。」

　　「唉……」

　　轻轻的一声叹息，丝丝地沁入了Artemisia的梦境。

　　她的意识稍稍清醒过来，但仍觉得昏昏沉沉，对自己身在何方全无概念，浑身乏力，只想一直地睡下去。

　　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额头，然后有些凉凉的东西覆上肌肤。

　　哗哗……

　　好像是雨声。

　　下雨了吗?

　　又下雨了。

　　……你这孩子，怎么了，好些没有?

　　乌黑的长发垂下来，拂在皮肤上有些微痒的感觉。

　　小心地拿起一碗汤药，轻轻地用汤匙搅拌了一下，吹了一吹，才体贴地送到她唇边。

　　……慢慢喝。

　　温和、担忧，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很难受啊，母亲，可以不喝吗?

　　你病胡涂了，乖，快吃药，病好了，母亲带你出去走一走，最近的天气很好，天空多美丽啊。

　　天空……

　　天空，蓝色的天空。

　　蔚蓝色的明朗晴空，没有一丝白色的云朵，犹如水彩般温暖宁静的颜色，置身于这一片天空下，好像获得了永远的安宁和幸福——因此她格外喜欢看天。

　　真正的、如晴空那样纯净的幸福，沐浴于阳光下，整个人也遗忘了所有的痛苦。

　　唯有金色的阳光和蓝色的穹苍。

　　「她怎么还不醒来?」

　　Glorfindel坐在床沿，伸手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俯身静静地观察她的脸色，刚才她曾小小地张开了眼睛，却很快又闭上，继续昏睡。

　　——她的意识一直很散涣。

　　窗外，依然是滂沱大雨。

　　他看着躺在床上病得不省人事的女孩，眉头罕见地一直紧锁，笑容尽失。

　　她病得很重。

　　昨晚还好好的，精神好到大闹了一场……好吧，是发脾气……

　　「她应该是受凉了，情绪不太稳定，再加上她在新环境不适应，连同……」

　　医师站在自己的领主身旁，声音压得很低，但也足已令在场的另一位家族的领主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Ecthelion的头微微侧着，听得很专心，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好友，医师的话仍没说完，他瞥了他一眼。

　　医师没有再作声，涌泉领主微一点头，他安静地收拾东西离去。

　　「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Ecthelion?」

　　过了不知多久，他站起来。

　　「在我家的后园、那个喷泉旁边，上一次我们一起在那里喝酒的地方，那时候的雨很大。」

　　沉默。

　　他今天真的很不同，特别是他赶过来后。

　　——细微的声响。

　　「她醒了。」不再理会他，金发精灵快步走到床沿坐下，低头看着她。

　　「……我——」

　　「你病了。」

　　她皱了皱眉头，看来是在思考他这一番说话的意思，看来有几分迷糊，那些戒心、憎恨……各种的负面情绪，全都不见了。

　　「是嘛……我也几乎忘了那另一半的人类血统……」

　　她果然病胡涂了，甚么都说了出来。

　　「把药喝完，我晚一点再跟你讨论另一半的血统问题。」

　　完全是哄孩子的口吻。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

　　她乖乖地把汤药全部喝光，又昏沉沉地躺下，半张开的眼眸努力地凝视他。

　　他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看着她的眼睛，理了理她的长发。

　　「睡吧，明天再来叫醒你。」

　　「不见了……」

　　「甚么不见了。」

　　「……我的戒指不见了……」

　　「我答应你，会帮你找的，你现在好好的休息，等你病好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看着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坐在床沿，继续说着一些安抚的说话，低声温和地说着，眸子一片澄澈，犹如夏日的晴空——再恶劣的天气，也影响不了这里。

　　Ecthelion默默地看着他们一会儿，悄悄地离开。

　　门关上的前一刻，一句说话刚好传入他的耳中。

　　了然地微笑。

　　「这座城的光辉，是在悲伤过后，而建造的，所以我们，没有一个会轻易放弃得来不易的幸福。试着相信别人吧，至少你可以相信我，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盛夏那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去。

　　也许是大病一场后、或者被Glorfindel的说话打动了——有没有听进去，无法得知，但至少不如当初那样抗拒外界。

　　从原则上来说，虽然Artemisia喜欢独来独往这一点没有改变，但她至少也踏出了一步。
　　譬如今晚。

　　笑着应付一众围着他的宾客，Glorfindel的视线却落在很远的地方。

　　衣香鬓影。

　　唯独她安静地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身上穿着一袭普通至极的珠灰色衣裙，长发不加束缚地垂落腰间，淡淡地看着四周的盛装打扮的宾客。

　　至少她愿意来这个在初秋举行的家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要她在这么短时间内，从过去走出来，是不可能的事，但他知道……她开始越来越信任他，他一直也知道，她最信任的是他自己。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My lady.」

　　女孩抬眸，一时竟不能言语。

　　金花领主站在她面前，微微弯腰，朝她伸出手，唇边的笑容令她有些眩目，过分温暖的笑容看得她有些心神恍惚，四周的灯光彷佛化开成一堆朦胧细腻的光晕，她看到他的眼睛蓝得像那时候母亲牵着她看的天空。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天空。

　　从不知道，原来一段短暂的美好时光也能令人记住一辈子。

　　她也快忘掉那件事情了——因为往后发生的一切。

　　「很美丽是吗?他以前也喜欢带我看天空，我们能看一整个下午。」

　　「……那是父亲吗?」

　　母亲转过身来，「……当然。」

　　四周安静无声，群众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他依然微笑地看着她，她的目光依旧淡然，但却隐隐透出了几分动容。

　　「你好歹也说一句吧，还是你想拒绝我我会很丢脸的。」

　　望着他的眼睛，她微一低头，把手放到他的手心中。

　　「你今晚很漂亮。」

　　「……谢谢。」顿了一顿，她忽然微微一笑，「my lord，这句话是答谢您的。」

　　给他……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她的手，一曲终，猛然回过神来，低头见她有些疑惑的神情，眼眸是如此的清彻透明。

　　她改变了很多……她原本就是一个美丽可爱的姑娘。

　　「愿你有一个美好的晚上。」把她拉近，在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转过身时，刚好看见Ecthelion向他招了招手，眼底有着淡淡的笑意，走了过去，没想到竟是一段意料之外的对话。

　　整个晚上，这段说话不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萦绕如同那优美的乐曲，字字句句，挥之不去，余音袅袅，平静的心湖也彷佛泛起了涟漪。

　　「真是个美好的夜晚，跟她跳舞的感觉不错吧?」

　　「那女孩的确跳得不错。」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什么?洗耳恭听。」

　　「你爱上她了?」

　　「拜托，Ecthelion，只是一支舞而已，我整个晚上跟多少个女孩跳舞了?难道我爱上了所有人吗?」

　　「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我只是同情她，她从前的路，很不容易。」

　　「是吗?你敢说那不是从同情转化而成的爱吗?那个晚上的事，我看得很清楚。」

　　那个晚上的事。

　　他以为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秘密——只属于他一人的秘密。

　　真相……

　　他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多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刚才他真的……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