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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9、因 ...

  •   当欧阳到达轩泉居时,日上三竿。
      左琼并没有和他一起来。当他们路过宿处的时候,白衣胜雪的吕笛儿盈盈伫立门口。她今天头发是用粉色丝带精心编好的,黑色的发,白色的衣,珊瑚的脸颊加上朱唇一点,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她轻轻咬着下唇,多愁善感的眸子写满焦急,这双秋水明眸一遇见左琼的脸,立刻化为柔柔春水:“琼,你大早上到哪里去了?人家等了你老半天。”
      欧阳没看左琼的表情(反正也用不着看,看见女友的男人的表情猜都能猜得出)。“我去谷里了,本想叫上你的(大实话),但见你还没起,所以就没打搅你。”
      “你应该叫上我的。”吕笛儿埋怨道,眼光好容易从情郎身上移开,才看见他旁边的欧阳,“哦,你是和欧阳一块散步去了么?”
      “早上好。”
      “欧阳,听泉峰那边听说你来了,都想见见你。说你若是不过去,他们就找上泪雨峰来。你还是快去吧。”
      于是他去了听泉峰,路上遇见好几个绿水弟子。其中有一拨是五个人,丁原也在其中。欧阳还未作何反应,丁原就远远地招呼道:“欧阳,好久不见啦!”他旁边有四个八九岁的男童,一听这话立刻将他团团围住。“你真的是欧阳?”一男童问。
      “是呀,”有些发窘,“丁原,这些孩子是干什么的?”
      “他是我们的九十七师哥,”又一男童插嘴,“我们是阳道师父新收的徒弟。名义上我们有一百二十九个师兄师姐,但实际上少得多得多,只有七十个师兄师姐,其余的听说在泉珂美围攻龙虎山那一役中丧生了。大师伯的侄儿琴书也死了,师叔也死了,就是这样。”
      丁原听言,笑说:“人家欧阳都亲身经历过这件事,哪还用得着你说?”
      “对哦,”第二个男孩说,眼角瞟着师兄,“欧阳哥哥还救过你的命,是吗?”
      欧阳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了,略微皱眉。第一个男童一直迫不及待地看他,第二个刚闭上嘴,第一个就问:“丁原哥哥说你还跟黑朽斗过两次?第一次为了救青山的朋友,第二次把黑朽打死了?”
      “我没有打死他。”欧阳说。被这么多小孩用崇拜的目光包裹本应是种享受,但他却感觉不到这一点。孩子们寥寥的几句话掀起他心底的某些回忆,某些半年来他一直试图忘记,仍一次次浮现在眼前,某些载满辛酸的回忆。
      “但黑朽后来再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人们都说他已经死了。”
      “所以黑朽是哥哥杀死的,哥哥真是大英雄!”四个小孩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不过如果没有青山的雷师姐,哥哥也活不到现在了。”
      “哪个雷师姐?”
      “就是哥哥的老婆雷子华啊,不过丁哥哥又说他们没有结婚。”
      “没结婚怎么能叫‘老婆’?”
      “反正丁哥哥就是这么说的。(丁原三番两次暗示他们住口,他们都当耳旁风)丁哥哥还说当时有一个冥幽教妖孽偷袭欧阳哥哥,欧阳哥哥没能躲开。千钧一发之际,雷师姐挡在他面前救了他一命,自己却死了。”
      “哥哥跟黑朽怎么会打起来呢?”
      “好像黑朽叫他去和他打,他就去了。”
      “那他也可以不去和黑朽打呀。”最小的小孩终于不甘沉默,插嘴。
      “是又怎么样?”
      “那不是很没有意义吗?他既然可以走,为啥要和黑朽打呢?赔了夫人又折兵,太笨了。要他不去打,雷师姐就不会死了。要我说雷师姐死的好不值呀。”
      “哥哥杀死了黑朽,你怎么能说没有意义——”
      咔嚓一声爆响打断了小孩喋喋不休的争论。原来欧阳一边听四小孩谈话,一边一手扶着一棵小树树干,手无意识越攥越紧,竟生生将小树捏断了。巨响过后,小树轰然倒地,溅起大片灰尘,这才露出欧阳比龙冰冰还白得吓人的脸。他的身子在轻轻发抖。小孩们吓了一跳,一个问:“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们说错话了?”
      欧阳深吸一口气:“没事,你们说的很对,我……我很抱歉把这棵树弄断了。”他似乎用尽全力才使自己平静下来,但眼中那比清晨流泪时还要悲戚的神色却是如何也抹不掉了。
      丁原见状立即说:“小屁孩说话,兄弟千万别当真。”
      “你说谁是小屁孩啊?”男童们都怒了。
      欧阳看丁原那张脸,真想大声吼他几句,但他毕竟是关心自己,口没遮拦又是他的天性。欧阳犹豫许久:“丁原,你以后能不能被为我四处宣传?”
      丁原低下头。“对不起。”他小声说。
      “半年前我弄断了你的青龙剑,一声不吭就走了,真的是十分不够意思,抱歉。”
      “无所谓,”丁原摆摆手,松口气,笑容瞬间回到脸上,“我现在有了个新法宝,是一条软鞭。跟吕姑娘的类似,不过是水系的。我现在操纵它还不是特别熟练,但很快会好的。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阳道真人在哪?”
      “师父在轩泉居会客呢。你要找他?”
      “快一年没见了嘛。”欧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先走了。”
      “哦,”显然很扫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但欧阳已经不见了。
      太阳懒洋洋地蹲在天空正上方,欧阳刚要走进轩泉居,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就挡住了他的去路:“师父有令,闲人不得入内。”
      这么说我是“闲人”了?欧阳苦笑着想,道:“既是如此,我还是走吧。”说着转身欲行,少年复又叫住他,声音就像一根紧绷的绳:“你是谁?龙虎山上没有你这号人。”
      “我不是龙虎山弟子。”欧阳边说边走,突觉身后有异;扭头看时,正好看到少年长剑向自己刺来。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过,冷汗却已出了一身。少年一击不中,手中捻诀,长剑青光顿起,速度已不亚于闪电!
      欧阳应变奇速,一道白芒飞出,击中了长剑。他这一招连蛇鱼这么巨大的怪物都能击毙,按理说这柄长剑即便不寸寸断绝,也得从少年手中飞走,谁料这剑剑尖只是稍偏寸许,方向还是指向他。
      欧阳又一次出乎意料,眼看青剑就要将其刺穿,他倏忽跃上半空,速度快得令人匪夷所思。少年浓眉一轩,青剑光芒大盛,化作一个图腾,正要向欧阳飞去时,欧阳嚷:“我是欧阳!”
      图腾咆哮,但不再进攻。少年脸罩寒霜,厉喝:“你敢是冥幽教的妖孽,装成好人来欺骗我?”他说这话时,图腾也蓄势待发,似乎对方一个说错话,它就要扑上去把对方撕碎。
      “我真是欧阳。”
      图腾消失了,变回长剑握在手中。少年眼中敌意不减:“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听说阳道真人在这里,想见见他。”
      “他现在正在会客。”
      “那我走了。”欧阳说,这次少年没有阻拦。欧阳走出四五米,少年却忽地发话了,声音有些奇怪:“等等。”
      欧阳停下,转身。
      他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少年。他很英俊,浓眉大眼,可能脸上的线条还稚嫩了些,但一看他那亮得不敢逼视的双眸,就只记住了他内在的坚毅气概而忘却了他柔嫩的外表。这双锐利的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欧阳,过了两秒钟眼睛的主人发话了:“你真的打败了黑朽?”音如其人,清脆,干净,利落。
      然而欧阳最不想谈论的就是这件事情。他想不说,但这双眼睛如此明亮,令人无法隐瞒。
      “是。”他最终说。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是痛苦、忧伤还是追悔、心碎?少年的眼珠闪过一丝光芒,吐气道:“我不问了。”
      欧阳几乎是感激地望着他。少年秀眉微蹙,沉吟:“要不我替你想师父真人他们禀报一下……?”
      “不必了。”阳道不知何时已在门口,含笑望着二人。

      还未等欧阳作出什么反应,少年就抢着道:“阳道真人好。”
      阳道真人?
      阳道笑了:“从刚才的情况看,你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啊!”他说着转向欧阳:“听说你昨天半夜连招呼都不打就到狐诉洞里去了。”
      “抱歉……”从文面上看阳道确是有责怪他的意思,可口气听上去又不像,“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半年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真人,你的客人是谁?”
      “你看看就知道了,”阳道说,转向少年,“你也进来吧。”
      “可是师父有令……”
      “进来吧。”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少年道:“是。”跟着阳道走进了屋子。
      欧阳又一次坐在轩泉居的茶几旁。茶几上摆了数盏香茗,屋内的装潢和之前无二。想到过去,他不禁又有些伤感,赶忙喝一口茶平定心情。
      然后他抬起头,第一个看的的是青山主人何月。和师父相比,何月毕竟还是才疏学浅了许多,和原先的二位师伯坐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在她身畔,坐着一位庄严肃穆、凛然不可侵犯的出家人,欧阳曾在一年前泉珂美围剿龙虎山的时候看见过他,知道他是静音寺的住持。少年进屋后,就谁也不顾,径直走到老僧面前,跪下:“师父。”
      “青儿起来吧。”僧人面容依旧严肃,但眼角漾起丝丝笑纹。他一开口,欧阳就离开认出他是刚才冲少年喊话的人。他的声音方正,洪亮,不怒自威。少年站了起来,炯炯有神的目光扫向众人,不像是一个安分的人物。
      阳真捋须笑道:“早闻天丰法师唯一一名俗家弟子极其了得,我师弟三年前从贵寺回来对他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天丰微笑:“过奖了,劣徒第一次下山,未见世面,若有冲撞各位之处,请多包涵。”
      少年口中不言,目中得意神色却一览无余。阳道等看在眼中,微笑不语;天丰转向欧阳:“这位便是杀死黑朽的欧阳施主吧?”欧阳自昨夜上山以来,有太多人在他的名字前加上“杀死黑朽”这个定语了。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龙虎山了,然而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他只有笑着接受这个称呼,尽管美听到一次他的心都要裂成万千碎片:“不敢。”
      “施主一定见过劣徒了。小徒淼青。”
      “哦……是。”
      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道有啥好说的。
      他的目光又继续向天丰身边扫去。他看见了两个男人,估计是父子,父亲外表坚忍强势,儿子眼神尤其犀利冷漠。阳道见他目光所及,迅速介绍说:“这两位是青飖主人牧秋松和少主牧貉。牧先生,这位是欧阳。”
      一年前,欧阳曾在土寺和青飖弟子有过争执,牧秋松态度很是冷淡,显然没有忘掉旧隙。而令欧阳尤为不解的是他儿子牧貉向他投来的目光竟比他父亲还怨毒。如果一个人不是和另一个人有深仇大恨,他是不会用这种目光来看那个人的。欧阳既觉吃惊又觉不解,好在牧貉及时转移了目光,但再看他的手,指尖已深深陷在木头里。
      此外,还有边琊派等几个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派别。这么多掌门聚在一起,所要商量的定是大事,而且从阳真紧锁的眉头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一一见礼之后,阳真站了起来,向众人道:“今天我二人把大家请来,是为了泉珂美之事。”
      寂静,边琊派的一个獐头鼠目之人忽插口:“阳真大师,听说泉珂美一年前率领妖兽围攻龙虎山的原因是他和已故的阳峰大师有些瓜葛,大师能解释一下吗?”他的声音尖细刺耳,拿腔拿调,令人反感。这番话一出口,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向阳道阳真他们扫去。其实泉珂美和阳峰有瓜葛一事,江湖上人人皆知,只是碍着面子,整整一年都没人发问。现在边琊派的人当着这么多人面问了出来,分明是在拆龙虎派的台。阳真早怒容满面,阳道却镇定得多,叹:“泉珂美为我师妹闹上龙虎山,一年来议论之人也不计其数。今日这位兄台又把它提了出来,索性做个了断吧。”
      阳真惊怒交集:“师弟,你真要把一切都说出来?”
      “那师兄你以为呢?”
      阳真一声冷笑:“我哪有什么可以为的,师弟要说就说罢!”他的话阴阳怪气,听在耳里极其不舒服,阳道微微皱了下眉。心细之人此刻都已看出二人之间有些不睦,同时对阳道即将讲出来的故事的兴趣又增添了几分。
      阳道却沉默了,主动说出亏心事显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最终他还是开了口,语气十分平静:“这事还得从一百年前说起。那时恩师噱松尚在人世。那一日我和师父师兄下山游历,来到一座小镇。路上我们看见一个少女扭伤脚踝,坐在一棵树下呻吟,我们(我和师兄)就扶着她送她回她家里。她家里几乎是一贫如洗,她的母亲早就过世了,好在她父亲是一个开朗慈祥的人,所以她的童年还是很美好的。
      “大家想必都猜到了,这少女便是阳峰,我的师妹。我们被她好心的父亲留下来,闲聊了约莫十多分钟。师妹和所有花季女孩一样,微笑着招待我们。然后我们就看见了泉珂美。他和师妹是邻居,两家关系非常好。师妹一看见他,立刻笑着奔了出去。过了半小时她才回来,脸因兴奋而微微发红,眼眸也有了光彩。
      “师妹父亲拿出最好的酒食来招待我们。师父觉得很过意不去,要给他一些钱,但他分文不受。他女儿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地招待我们,但什么也没有说。那天晚上我们住在附近的一家旅店里,她父亲半夜躲开女儿来到店里见我师父,这才说出他的真正目的:他认出了我们,希望师父能收他女儿为徒。师父起初是不答应的,但他再三恳求,这才应允。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把我们请到他家里去,那时师妹正在和泉珂美玩,她父亲抱她到师父面前,告诉她师父愿意收她为徒这件事。”
      人们都静静地听着,许多人脸上已现出不耐烦的神情。“我猜大师她一定很爽快地答应了。”獐头鼠目之人道,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何月冷冷望了他一眼,他立刻默不作声了。阳真咬牙,固执地看着右面的白墙,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狰狞”二字来形容。阳道对这些小插曲视而不见,继续讲他自己的故事:
      “结果大出我们意料,她居然不答应,出乎意料地坚决。她父亲当时就火了,大吼:‘你不想干也得干!’师妹一言不发,头却摇得更快了。泉珂美赶忙站到她身畔,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到清清楚楚的忿恨与鄙夷。她父亲气得都疯了,但不论他怎样吼叫,甚至打他女儿,他女儿的心从未改变。
      “师父见状,急忙从中调停,说既然令嫒不愿,那做父亲的也别强求了。最终我们给他三倍的饭钱之后离开了,她父亲老大不愿,送了我们好几里路,才怏怏而别。这一别就是整整五年。
      “五年后,我们早就回到山中。一个夏夜,天降暴雨,屋子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然后师妹就跌倒在门前。当时她一身水湿,发着高烧,虽是盛夏,却如风刮的秋叶般抖个不住,任谁都能看出她吃了很多的苦。她昏过去了,师父看了看她,说她生命垂危,如果不及时救治就会死掉,于是师兄冒雨出去买药,我和师父留下照顾她。她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转,告诉我们她就是五年前拒绝当师父徒儿的人。我们离开三年后,一伙强盗来到镇子上杀死了她父亲,泉珂美父母也被杀死了。她父亲临死时念念不忘的还是拜师这件事,这次她答应了。师父隐居的地方极是隐秘,她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这里。
      “从那天起她就成了我的师妹。她天资聪颖,非常上进,学得很快。她尊师重道,对我们这两个师兄始终彬彬有礼,但自打她上山后就再也没笑过。有时到了半夜,我出门散步时可以听见她卧室中传来的哭泣。她从未向我们提过有关泉珂美的一个字,但我知道她还是忘不了他。
      “他们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对此缄口不言。直到数年后的某天,泉珂美来到了山里。他也和刚来山上晕倒在地的师妹状况一样,形容憔悴。那时师父正巧下山,只有我们和师妹三人。当师妹看到他时,她坚如磐石的表情一下子就崩溃了,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把她真实情感表露出来吧。”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既像是追忆,又总脱不了一点自嘲的味道。嘴角的苦笑可以被胡须掩住,但眼中深沉的悲哀却是想挡也挡不住,“他央求我们让他把她带走,但她是我们的师妹,我们岂能放她走?他见带不走她,就开始骂我和师兄,骂我们的师父。我当时火了,忘记他只是个平民,结果差点把他给打死。师妹当时就哭了,说如果我们治不好他她就一辈子不原谅我们,之后冲进自己的屋子。
      “我和师兄没法子,只得照料他。他过了很久才醒转,非但对我们没有丝毫感激,那眼光至今想着尚觉胆寒。师妹日日夜夜守在他身旁,她一定是对泉珂美说了些什么,因为自打这之后他再也没有对我们恶语相向过。知道泉珂美渐渐好转师妹才继续她的功课。一日她外出不在,我和师兄给泉珂美送药,他袖中突然窜出一条毒蛇张口向我咬来,若不是我反应及时几乎被它毒死。师兄忍无可忍,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我也不可怜他,只冷冷告诉他赶紧下山去,如果再见到他骚扰师妹我就要他的命。他咬牙切齿说他要学法术,学成之后报复我这才恨恨离去。”
      “仅此而已?”淼青问,丝毫不顾他人警告的神情,“如果真人你不是妒忌泉珂美,对他下重手打得他半死不活的话他也不会这么恨你。”
      沉默,然后——
      “没错。我当时的确是嫉妒他,”阳道轻声说,阳真霍然抬头,瞪着他,“那也是唯一一次我对一个平民下如此重的手。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死掉,可他居然活了下来,又在一年前令无数生灵涂炭偿还我一百年前的罪恶。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众人悚然动容。阳道承认他嫉妒,等于承认他曾爱慕过他的师妹,也难怪他们反应这么剧烈了。阳真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是不是他也曾对阳峰有过非分之想?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前错误在我,但泉珂美为了报仇不惜作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罪不容诛。”
      “那这么说,真人这次请我等来的原因是希望我们共诛泉珂美喽?”牧貉奄忽问,声音冰冷刺耳像鞭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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