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八爪九条命

11、CHAPTER 11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如何失去意识的，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鼻翼里已经收入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显而易见，我现在是在一家医院里面。那么夏洛克呢？

　　“就算你再怎么年轻力壮，也要考虑到另一位的年纪，先生。”门外传来了医生怒气冲冲的声音。

　　然后我听到了夏洛克的辩解声：“他只比我大两岁……”

　　“完全看不出来，先生。你确定你大学毕业了吗？”女医生冷笑着扬高声音，“你和里面躺着的先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多幸运，他只是有点其它地方的旧伤复发了。不然以他的年纪，受到这种伤害，几乎是很难恢复过来的了。”

　　夏洛克的声音压低，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秃顶啤酒肚老男人，是不是？”

　　“……啊？”医生的声音就像是被人忽然掐住脖子一样，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疑惑问声。我的思维逐渐清明起来，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暗笑。又来了，我早就知道夏洛克每次总会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尤其是拦路虎。

　　“昨晚凌晨两点，夜店，你把一个啤酒肚秃顶老男人带回了自己的家……”夏洛克滔滔不绝地说道，但是没等他说两句，我就听到啪地一声巨响，然后是女医生的怒吼：“混蛋！那是我爸爸！”

　　……我忽然有了种马上出去用手机把夏洛克的表情拍下来收藏的冲动。

　　因为所谓的演绎法研究和演技无往而不胜的夏洛克带着额头上的红肿板着脸走了进来。看到我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女医生紧接着走了进来，她是个个子高挑的美人，是我最欣赏的那种类型。按照“以往”我大概会和她搭讪之类的，不过现在嘛……唔，条件完全不允许。

　　而且不幸的是，我恰好认识她……对莫里亚蒂的人下手，我还没那个闲情逸致。

　　医生对我进行了检查，又警告了夏洛克一番，几乎是逼着夏洛克答应今后不再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才放我们离开。其实我反倒觉得昨天的事情应该对他伤害大一点。夏洛克一向是个理智能控制一切的人，绝不会因为个人感情而打破什么计划。虽然他偶尔会表现得十分幼稚，但昨天居然会那么的……热情，我禁不住怀疑，吉姆暗中也给夏洛克下了什么药，否则他怎么会……

　　我不知道吉姆在我身上用了什么实验室出品的东西，不过效果是十分显著的，最起码我醒来之后一丁点的不适都没有感到，脑袋也只是有点宿醉一般的眩晕而已。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和夏洛克之间难以避免的存在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夏洛克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意识到昨天事情的种种不对。

　　我们两个虽然并排走着，中间却空得简直能钻进一个人。我的眼睛看着左边，他的眼睛看着右边，互相对对方视而不见。我等着他开口，夏洛克却迟迟没有说话。

　　一直走到一个咖啡厅旁边，夏洛克忽然抓住我的手走了进去。我觉得我脸上一定露出了很蠢的表情，以至于夏洛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我内心仍然保持着疑惑，吉姆怎么会放任夏洛克把我带出来？按理说应该在那之后就把他留下才对。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夏洛克，这是要摊牌了吗？

　　夏洛克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点了两杯普通的咖啡。咖啡上来以后，我和夏洛克相对坐无言。在周围人小声的说话笑声中，我们两个显得格格不入。

　　最后还是夏洛克最先开口了。他一上来就单刀直入：“我希望……咳，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约翰，你和莫里亚蒂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BOSS。”我坦白地道。以夏洛克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有些事情完全不必我说，他就可以猜得出来。现在就等着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揭示清楚了。我如此地渴望被夏洛克看穿自己的一切，那些我曾煞费苦心试图掩埋的一切……夏洛克，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呢？来吧……揭露真相，把一切都大白眼前。

　　夏洛克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他搅了搅咖啡，声音低沉地开口道：“从一开始我们认识就是你安排好的吧。”

　　我垂下眼睛：“是的。”回想起那个时候，莫里亚蒂曾竭力反对过，但最后我仍然要求他做出了能够令夏洛克对我敞开心房的计划。

　　“你真是煞费苦心。”夏洛克说道，声音依然不是很高。但是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怒气。“那么，那些案子呢？”

　　“当然——如你所见，是莫里亚蒂设计的。”我没有看他，说道，“我是老板，只要负责确立目标就够了，如何实施是他们的工作。”

　　夏洛克看着我：“为什么？”

　　“并不为什么。”我也看向他，说道。

　　“一个退伍老兵，”夏洛克慢慢地道，“军医，大学同学……这些身份应当都是真的——包括酗酒的姐姐。所以，问题就出在你过去的那场变故上，是吗？”

　　我微笑着，看着咖啡杯里氤氲的热气：“是的。夏洛克，你还可以多说一点。”

　　“你好像很希望我说这些。”

　　“因为我就是被你的演绎法研究迷住的啊，夏洛克。”我一本正经地道。事实上更加令我着迷的是他这个人本身，一个矛盾重重又意外单纯的人，在这个污秽的世界上，简直就像是个天使……他有个好哥哥，迈克罗夫特可以把他保护得很好；但我没能有一个能同样为我保驾护航的姐姐。过去的交锋后我也曾经想过，假如我能有一个迈克罗夫特那样的亲人，是否还会走到这一步——答案是，他会替我安排好一切，而不是让我为他安排一切。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迈克罗夫特曾经给我看过一些东西。十年前你父母的死亡，那是导致你和哈莉叶矛盾的原因，是吗？”

　　“你认为呢？”

　　“不止这些。”夏洛克斩钉截铁地道：“假如仅仅是因为父母的死亡，你们还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我查到了那场事故，那架飞机失事的原因是中东人的袭击，而在某些人的口中我得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袭击事件是詹姆斯·莫里亚蒂一手策划的，但你父母上了那架飞机的原因却是哈莉叶的抽奖。”

　　“既然你知道了这些，那你是否也打听清楚了我父母是为谁工作的？”我反问道。没错，我和哈利两人在爱着对方的同时又憎恨着对方，正是因为我们无法分辨究竟谁才是导致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哈利也许依旧憎恨我，因为她坚持认为如果我提前把我朋友做的可怕事情告诉家里，也许他们就不会死去——但我知道，真正的元凶既不是我更不是她，而是披着一层光鲜外皮而道貌岸然地统治我们的……上等人们。

　　“霍华德·华生夫妇，”夏洛克轻声说道：“八十年代初期从美国移民……事实上是来自美国的间谍，却成了英国政府的公务员。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英国政府不会允许他们还活着。”

　　“所以他们死去了，而我甚至无法为我的父母报仇。”我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又苦又香，真是我现在心情的写照。我不恨英国的执政者，这一点你又怎能体会呢，夏洛克？

　　夏洛克转移了话题：“你和莫里亚蒂很早就认识了。你知道他的志向甚至他的工作，但是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我猜你大概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当成玩笑或者吹牛，但是某一天你发现，在你那个年轻朋友的玩笑当中，你的父母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死去了。我不相信你会毫不介意这件事情。”

　　“夏洛克，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你现在的话语有多干枯苍白。”我又喝了一大口咖啡，感受着液体滑过喉咙的滋味，“你真的认为我会毫无所觉吗？夏洛克。我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金字塔’，你看，我不是早就已经给了你提示吗？我是个军医，是个老兵，更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的头领。我不想让除你之外的人参观这场审判，明白吗？”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说到迈克罗夫特开始。”我说。

　　夏洛克沉默一会儿，从胸口扯下一枚扣子扔在脚下，并用鞋底碾了碾。我微笑起来，坦然地看着他：“看吧，夏洛克，你自己也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政府是什么玩意儿。你是个天才，天赋卓越，智商超群，你天生就不是能和普通人以及普通人的观念扯到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