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满天》猫仙人

9、第九章

　　小五以为他只是戏弄自己，没有想到他竟然来真的。真是疯了。
　　震惊之余，推也推不开，他挥起了自己的手掌向景玉扇去。手掌只在空气中扑了个空，就被景玉握在了手中，这下当真是动弹不得了。
　　背后的臂膀就像是铁臂一样囚禁住自己，用唇舌进行最侮辱的讨伐。
　　小五的愤怒和羞耻就像是蒸汽一样将自己熏的头晕目眩，无法自已。
　　耳边嗡嗡作响，被少女的失声尖叫打破，咚的一声敲在鼓膜上，裂开了。
　　景玉也似乎十分惊讶，抬起头来一副惊讶的样子，“是你？”双手却没有松开，紧紧地抱着小五，像是保护着自己最珍惜的爱人。
　　小五从那缝隙之间看到一个少女站在他们面前，脸颊是红的，眼圈是红的，嘴唇却是苍白的。
　　“你居然这样对我。”她说道。
　　景玉调整了一下姿势，恳切说道：“小月，我早就说过，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是因为他？”叫做小月的少女已经失控起来，尤其是看到小五那一张堪称丑陋的脸孔。
　　小五已经不再挣扎了，他明白了，他的眼前正在上演着一场闹剧，而他自己，正是这场闹剧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道具。
　　“是的。”景玉点点头，“我要和他在一起，只有他，没有别的人，你明白么？”
　　小月不说话了，她的脸色那么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却固执地不肯掉下来，是个倔强的女孩。
　　她慢慢上前，看清心爱之人的决心，也看到了自己的伤心。
　　她举起了手掌。景玉定定看他，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
　　她一掌打下去，声音在皮肤之间叫嚣着疼痛。
　　小五的脸颊被打歪了。
　　小月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嘴唇抖得那么厉害，跑开。
　　景玉面容平静，见那女孩踉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睛之中，才松开了环在小五身体上的手臂。
　　小五立刻站了起来，一口血啐在他的脚边：“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景玉挑眉，还没有说话，一个巴掌已经甩在了他的脸上，“还有这个，还给你。”

　　小五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糟糕的一天。
　　那样的事情让他觉得恶心，但是却是他自己默许的。
　　只是为了一次翔试的机会。
　　他在回到自己小木屋的时候，手上都在隐隐作痛。
　　打景玉的那一巴掌，是花了真力气的。
　　躺在床上，伸手拉过被子罩上来，立刻感觉到饼干渣滓簌簌落在脸上的感觉更加的糟糕。他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坐了一会儿，脸上更加胀痛起来，他长长叹了口气，拧了冰冷的收紧敷在脸上，这才在窗前一小块阳光下坐了起来。
　　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小块叠的整整齐齐的布片。
　　阳光照在那布片上，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那布片显然是看得多了，边缘有点毛毛的磨损，画像也没有开始的崭新，微微晕开，反而更加有韵味。
　　画像的旁边，是小五自己写上去的字，梦。靠在“翼王月濯”四字的旁边，正是自己全部的期望。
　　那样的一个人，便是自己全部的梦想。
　　小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执著于这件事。他想起了那人的遥不可及，也想到了自己微薄的努力，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旁边突然凑出了一个小脑袋，使劲往前伸着，去看他手中的布片。
　　小五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到，猛然一颤，那小小身子彻底失了重心一下子栽到了他的怀里。
　　“怎么是你？”腿上的孩子重量并不轻松，肉嘟嘟的脸颊贴在他的大腿上，又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弦歌并不理他，一双眼睛粘在他面前的画像上，手伸了上去。
　　小五故意逗弄他，将手中布片举了起来，不让他够到。弦歌也不贸然上去抢，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小五被他的乖巧可怜打动，将布片放了回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么？”
　　弦歌立刻抓住了那个布片，“这是你的？”
　　小五点点头，“当然。”
　　“这上面的字呢，是谁写的？”
　　小五凑上去看看，“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画画的人吧。”
　　“我是说这个字，这个字。”弦歌指着那个“梦”字。
　　小五答道：“这个是我写的。怎么你已经认字了？”
　　弦歌不再说话，屁股冲着他，手中已经将布片抓皱了。
　　那画像是小五的心头宝，为了那布片，还惹上了牢狱之灾。再想起旁边那一床的饼干渣滓。
　　他心头的火烧了起来。
　　弦歌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只看到小五异常温柔的表情，将手中的画像收了起来。
　　那手并不细嫩，指甲却长得漂亮，长长的透出一种健康的粉嫩。
　　那手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弦歌着迷了似的伸手去摸。
　　却被小五头朝下翻了下去。
　　“哈哈，看这回还不逮到你。”欺负小孩的家伙恬不知耻的叫嚣。
　　手掌拍下去，是孩童特有的软绵绵的屁股。
　　小五虽然咬牙切齿，但是却不用力，啪啪拍上去，雷声大雨点小。
　　弦歌反常的一动不动的任他欺凌，一双手紧紧地抱着小五的大腿。倒更像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献祭羔羊。
　　小五觉得手掌底下的身子微微颤抖，自己的裤子已经湿了大一片。
　　喂，我没有那么大力吧……他终于良心发现，小心肝抽抽起来。
　　弦歌没有意识到小五已经停了手，还是趴在他的膝头抽泣。
　　小五听不到那哭声，反而觉得这样委屈伤心的落泪比嚎啕大哭更加令人心疼。
　　“怎么了？”他将弦歌抱了起来。
　　弦歌的脸已经哭得通红，伸开双臂缠了上来，像是急需母亲宽慰的孩子似的。
　　小五从善如流的抱住他，“我没有使多大力气啊，你未免也太爱哭了。”
　　弦歌的脸窝在他的肩膀上，泪水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流，一下子就流到了心里。
　　小五被他哭得心都软了，轻声哄着。他从来没有这样轻声细语说过话，更不要说是哄小孩子，语气中有着不熟练的尴尬。
　　弦歌被他温柔语调弄得更加泪眼滂沱，过了好半天才收住泪水，小五的衣服也彻底毁在了他的手上。
　　“受什么委屈啦？”小五将他放在乱糟糟的床上，将上衣脱了下来。他还是一个少年，又生得瘦弱，因此胸膛十分单薄，小腹在肚脐下凹陷下去，显得腰肢格外纤细。
　　弦歌坐在床上，擦干净眼泪，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紧张而又专注的神色仿佛生怕这个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就从那尘土飞扬的木屋中消失似的。
　　小五换好衣服，脸也红了起来：“看什么看。”
　　弦歌赞叹道：“原来你，这么丑。”
　　气结，火大，无语。
　　小五将自己狰狞的脸凑了过去，可以接吻的距离，“小孩子诚实是美德，但是过分诚实就是缺德了，懂不懂？”
　　弦歌笑眯了眼睛，花瓣似的的嘴唇凑上去，一下子亲到了小五恶狠狠的牙齿上，“就算再难看我也喜欢。”
　　气结，火大，无语。
　　小五歪屁股坐到床边，手指掐在他粉嫩的脸上，“小孩子容易亲近是可爱，但是过于亲近就是可恨了。”今天简直是撞上了烂桃花，竟然接连被人强吻，其中一个还是毛都没有长全的孩子。
　　真是危险啊危险。
　　弦歌像是见了蜜糖的小蜂似的粘了上来，紧紧地挨着他，挤在他的怀里，无限的眷恋。小五拥着他软软的身体，手摸啊摸的，老想把那指头掐在软绵绵的肉里。
　　“你叫什么啊？”弦歌问道。
　　小五听到今天第二次出现的问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乌衣。”
　　弦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见过月濯么？”
　　小五沉默了一下，“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见过他。”
　　弦歌想了想：“你不想看看他么？听说他是翼族最美丽的王。”
　　“想，做梦都想。”小五的声音轻柔起来，那样的梦境，那样的荒诞。无人诉说。
　　“你一定可以见到他的。”弦歌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是却有一种安定的味道。
　　小五不由苦笑：“我连翔试第一关都过不去，如何见他？”
　　“翔试这么难吗？”
　　小五翻了个身，想起今天上午的侮辱，心中一阵苦涩的说道：“就算是第一关我能过去，也不能过去第二关。”
　　弦歌问道：“第二关是考验什么？”
　　“大概是相貌吧……我也不太清楚。”
　　弦歌看着小五黑漆漆的脸庞，说道：“你不用担心，也许翼王就喜欢你这样的长相呢。”
　　小五摇摇头：“除非他是变态。”
　　“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小五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认真起来，竟然说道：“我是残翅。”
　　这样无法弥补的缺陷就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斩断了小五最后的一丝希望。他甚至不敢看弦歌的面容，他怕那上面出现任何一种自己极端抗拒的神情，不管是轻蔑、厌恶还是同情。
　　“我知道。”弦歌竟然说道，“可是没有关系，我帮你。你一定能够见到他的。”
　　小五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说不出的认真热情，不禁说道：“弦歌，我发现你突然间从恶魔变成天使了。”
　　弦歌笑的眉毛都弯了起来：“你也是一样。我发现你从讨厌的丑八怪变成顺眼的丑八怪了。”
　　再次气结，火大，无语。
　　小五决定立刻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作者有话说

　　啃尾巴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