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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黑色火焰 ...
在新疆的这几天,安菲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本无心休息,可生理心理的极度疲惫让他一阖眼就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安菲睁眼躺在床上思忖半晌,这案子已完全超出他能力范围,常隆和陈勋他一个都动不了,为今之计只能尽量不让冷瀚方彻底倒向华远。他翻身起来去找冷瀚方,不想被冷瀚方直接拉到酒店五楼的居酒屋去吃晚饭。说是吃晚饭,冷瀚方几乎没动自己面前的餐点,只是一杯杯喝着清酒,看对面安菲风卷残云般消灭寿司和鱼生。
“倒退十年,我也像你一样,总吃不饱似的,吃什么都香。”冷瀚方温言微笑,目光慈和,“现在不行了,吃饭也就是个维持生存的举动。”
安菲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子看着冷瀚方,“四叔,咱们好几年没单独出来吃饭了。以前我爸在永宁,爷爷要管云纬,三叔要照顾萱萱,数你陪我最多,在我心里你比我爸还亲。四叔,今天咱们都开诚布公说话,好不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四叔跟你说实话,仓库里的东西,我确实不知道。老陈给我打电话说失火,也确实只说有人受伤,那几天思平状况不好,我根本没过问伊宁的事。”冷瀚方缓缓说着,“但是该我的责任我不会推脱,我是太信任老陈他们了。”
“你是太信任陈勋。”安菲颇是不服地反驳。
冷瀚方笑,“吃一堑长一智。”笑容很快又变得苦涩,“陈勋也有她的难处。大家都以为陈勋是常二老板的女朋友,可实际上,她拒绝了常隆,也正因为如此,她只能加倍努力加倍拼命地给华远干活才能自保。”
“那是她的难处,不是你的。”安菲神色凝重,“我爸本来就不善经商,我不会回云纬,云纬终究有一天是你的,爷爷现在的安排不过是你更适合开发北疆,外头的传言捕风捉影,不怀好意,四叔,你别放在心上。”
“小菲,我没事。”冷瀚方摇摇头,“我和华远合作也不是为自己,冷家在厦门商界的地位你也清楚,到现在都没站队,早就是众矢之的,我只是想保平安。这次的事故纯属意外,没人愿意这样,包括陈勋和常隆,你放心,不会有下次。”
“四叔!爷爷一贯器重你,我爸对你也心悦诚服,可他们都主张和华远划清界限,难道他们没考虑过?!”
“小菲,路线无所谓对错,只是保守或激进,云纬发展到今天也该思考何去何从了。这是个大话题,就算是老爷子也还有很多没考虑周全的地方,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是大人的事你别管,我也知道你其实已经是大人了,但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好好读书,管理一个集团,不是你这个阶段要操心的事情。”
安菲有点不明白别跟走私犯合作这样明摆着的道理,怎么就上升到云纬发展策略这个高度了,冷瀚方谈话的艺术是他难以企及的。他紧紧皱眉,眸中满是不赞同的阴影,“四叔,路线没对错,可人有生死,走私,逃税,这些都不谈,那死掉的九条命呢?难道云纬真要做被人唾弃的无良资本家?”
冷瀚方淡笑,“你还是书生意气。你放心,老陈不敢出的钱,我来出。我保证会给所有家属丰厚的抚恤金,再者,小菲,凡事没有绝对,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以为仓管员不知道仓库里放的是什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但不举报还留在仓库不走?因为老陈给的钱够多!离开仓库他们找不到比这个好的工作!你说他们为什么那么不要命地救火?因为仓库烧了,事情败露了,他们一个个都逃不掉!”
冷瀚方此刻的目光,真正像是在看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了。安菲被这目光刺得难堪,更被他冷血无情的论调激得愤怒,“那几个小孩呢?他们总是无辜的!”
“小菲,我并不想推卸所有的责任。我说了,该赔的,我会赔,你相信我,我会以最大的诚意善后,你会看到一个各方利益兼顾的结果。”冷瀚方顿了顿,给自己又倒上酒,“就算老爷子亲自过来,他能做的,会做的,不会比我更多。”
冷瀚方的话便如凉水浇下,安菲只觉得遍体生寒,心中却似燃起一团冰冷的火焰,没有热度,无处宣泄,黑色火苗灼得自己阵阵心痛,而更可怕的是,他竟无可反驳。
他沉默地坐在餐厅里,扮成日本艺伎的女子咿咿呀呀地弹唱,烛光摇曳,倩影穿梭,幽雅表象下是这座城市初现峥嵘的繁华。他却不由自主想到村口那顶陈年毡房上斑驳的裂缝,玛尔江老态龙钟的背影,和加依娜缩着手不肯收钱的拘谨。
他能给的也不过是钱罢了。
整个冷家能给的,也不过是钱罢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安菲忍下涌到喉头的酸涩,哑声问,“思平姐知道多少?”
“她什么都不知道。”冷瀚方垂下眼睛,无情无绪的眸光此刻终于染上些温情,“不要告诉她。”
安菲没说话。无需叮嘱,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多舌,可左思平于他,并不仅仅是四婶,“四叔,我知道我没资格管。但无论如何,你已经有思平姐了,能不能——不要再跟陈勋来往?”
“如果你说的是生意场外的来往,已经没有了。否则……我今天就不会住在海德。”
安菲拿到的,也许直接就是陈勋住处的地址。他很想对冷瀚方说,能不能连生意上的来往也彻底断了,可他又哪来的立场呢?
安菲支着脑袋,迷惘而苦闷。
“放心吧,我不会辜负思平的。”像是看出他的内心挣扎,冷瀚方吞下一口清酒,怅然叹道,“我已经辜负了那么多人,我比谁都不想债台高筑……”
他说的,是路以珊和陈勋吧。安菲抬起头看着他,“明知如此,四叔,当初为什么不坚持?”
“人生在世,有太多不得已……”向来冷峻坚毅的男人嘴角弥散着一抹罕见的苍凉与感伤,“有些事情,不是坚持就会有善终的。”
安菲抿唇不语。在他看来,放手只因握得不够紧,屈服只因爱得不够深。感情之事,只和相爱的双方有关,若是两心赤诚,又何惧外物困扰,流言惑乱?
“小菲,你以后会知道,爱一个人,娶一个人,永远和一个人在一起,这都是完全不同的几件事。我们不生活在真空里,不可能随心所欲,你身上有枷锁,这枷锁往往还带着倒刺,你想横行无忌,第一个伤害的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何况,不管你愿不愿意,承不承认,你都是冷家的男人。”冷瀚方将酒一饮而尽,“冷家的男人……注定要辛苦些。”
安菲静静望着在酒精中慢慢沉沦的冷瀚方。二十一岁的他怎能想到,多年以后回忆今日,冥冥中竟是一语成谶,天意弄人。
仓管员们对真相妥协了,加依娜对生活妥协了,云纬对华远妥协了,冷瀚方对婚姻和爱情妥协了,他呢。
他对自己的自私懦弱也妥协了么?
安菲抓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这些年他已很少主动喝酒,可这一刻,无处可逃,无话可说,无法可想,曾以为世间万物都不足为惧的他,只想醉卧北疆,就此归去。他还如此年轻,却不知为何,想起的却是深紫那首悲怆而忧郁的老歌。
I have often told you stories
About the way
I lived the life of a drifter
Waiting for the day
But I feel I'm growing older
And the songs that I have sung
Echo in the distance
“你们两个,成何体统!”迷蒙中,有人揪着他衣领把他从桌边拎起来,四目相对,他一个激灵,“爸?”
冷瀚文见他还算清醒,将他一丢,俯身拖起真正烂醉如泥的那个,“老四你真是不要命了……”他数了数桌上的清酒瓶,无奈地叹了口气。
冷瀚文喊来一个服务员,架起冷瀚方健步如飞往前冲,安菲甩了甩脑袋努力晃醒自己追上去,“爸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让我问小月的吗?!”冷瀚文怒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知情不报!好大的胆子!还有你妹妹!真是反了你们!”
他好像已经忘了两年前这个儿子是怎样我行我素,视冷家如无物的。
“你别怪小月,是我不让她说……”安菲不敢想象昨晚冷月替他全盘交代以后父亲会是怎样的反应——相比冷云旗,冷瀚文对这种肮脏交易更加不能容忍。“爷爷知道吗?”
“还不清楚,你回去以后别乱说,等我回去咱们再理论。”冷瀚文狠狠瞪他,“你明天就给我回厦门,老实呆着哪儿也别去!”
冷瀚文的秘书效率极高,昨夜得到指示,今天冷瀚文就搭早班机飞抵乌鲁木齐,连明天安菲的回程机票都准备好了。第二天,毫无悬念地,安菲不得不踏上飞往厦门的班机。刚进家门,屁股还没挨着沙发,茶都没喝一口,冷云旗一声令下,他就匆匆奔向书房。
“你们当我是傻的吗?!”冷云旗又开始往地上顿拐杖,“陈宝树瞒着老四,你瞒着大家,事情盖不住了,你爸还想瞒着我!”
安菲没说话。老爷子知道是迟早的事,不过没想到这么快而已。他敛着眼眸,垂手而立,乍看孝子贤孙一名,面上却满是“事已至此又能把我怎样”的淡定。冷云旗目光横扫,冷哼了一声,“抬头,看着我。”
祖孙俩的视线就这么对上,瞬间火花四溅,老的挟数十年阅历,底气深厚,小的视名利如浮云,桀骜不驯,噼啪对视片刻,书房里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安菲正在想要不要尊个老先行退让,冷云旗忽然哈哈大笑。
“不愧是我孙子,这回没让我失望。”他大力拍在安菲肩上,“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有潜力的。”
什么潜力?成为冷瀚方甚至冷云旗第二的潜力?安菲懒得去想,年纪渐长,也不再像过去,非得跟老爷子争出个是非对错。耐着性子听完训导,出了书房他就去了冷瀚方家。冷瀚文兄弟还得有几天才会回来,门上红双喜还没揭掉,新房里就只有左思平母子俩和照顾月子的秀姑。安菲一踏进玄关,就有个白生生的影子飞扑而来,小坦克般撞进他怀里。
“哥!”伴着大咧咧的叫唤,那人影勾住他脖子牢牢挂在了他身上。
“吃什么了,这么重!”安菲一把揽住冷月,胡茬青青的下巴用力蹭她粉嫩嫩的脸颊,扎得冷月好一阵挣扎,“你不刮胡子就出门!”
“刮了,这一路又长了没办法。”安菲一脸无辜地交代,他没骗人,早晨赶飞机前刮的,现在都傍晚了。他一点一点读着冷月眼中交错的欣喜和嗔怒,这一路的仆仆风尘,这么多天沉积的所有消极,忽然就统统不见了,那明眸如水,在他心里曲折流淌,忍不住低下头又一次去蹭她额角,发丝拂过唇畔,他想,这温柔千金不换。
“好了不要弄了啦。”冷月从他臂弯里挣出来,拉着他手往洗手间跑,“去洗手!还有脸!不然不让亲哦!”
几天大的小宝宝,确实要小心些,不过,不一定要亲吧。安菲紧张地盯着糯米团子似的安芝,完全没有下嘴的念头。这么小这么软这么脆弱,他连碰一碰的胆量都没有。
“哥,思静哥哥起了个英文名叫Jerry。”冷月靠在左思平身边,看着熟睡中的小安芝,头也不抬地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大名是安芝,大家都会叫他芝芝,听着就像个小老鼠,所以……”冷月咯咯地笑,“我倒觉得应该叫Speike,这样Tom就不会欺负他了……”
左思平啐她,“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
“那也没左思静那样的舅舅啊。”冷月连名带姓地叫上了。
“你俩省省吧,你四叔说了,等他回来起小名儿,都别给我瞎出主意。”左思平抱着儿子,满眼满心都是有子万事足的笑容。为母则强,安菲是听过这句话的,可此刻他却觉得左思平是那样柔弱,甚至有些玻璃娃娃般易碎的意味。他情不自禁将食指放进小宝宝微微张开的掌心,安芝无意识地握起小拳头,嫩芽般的指头紧紧裹住他带着薄茧的指尖,小小人儿竟有他不曾想过的力量。
安芝,你可知道你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怎样的家族。但愿你的到来,能给这个危机重重的姓氏带来新的希望,带来更多快乐。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笨手笨脚抱婴儿的画面总是很有爱对不对,可惜我只肯让小菲动动手指碰一碰。
小菲的父爱爆发还得等好多年,但我已忍不住开始想象了~~~
节奏想再快一点,但又想再写写何稚衣和左思静。
继续求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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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黑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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