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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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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艘慢慢的下沉的船中只剩下他们三人,纪酥酥头上的斗篷帽已经没再兜在头上,纪酥酥与慕敛容还相隔一段距离,现在慕敛容才看清她的面容,仔细一看才能分辩算是清秀佳人,可是面容都呈现起泛黄的状态,下巴尖的不能再尖,整个人瘦的可怕,头发也是凌乱的,只有那如黑琥珀一样的眼睛,好似如静静的湖泊一样,没有慌乱一丝波动的望着他。
慕敛容心中思量几分,他之前之所以让商谱先走,只是因胡老八中了箭伤,比任何都麻烦,于情于理来说刚才的变故都是因为他。他本就打算以这次去凉城的事,引出这一批人,没想到对方这么没耐心,他人还没到凉城,对方就已派人阻挠。
慕敛容弯起嘴角,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心中已经有打算,风度翩翩的合气双手对纪酥酥一抱拳,语气温和对纪酥酥道:“这位姑娘,让你受惊了。”
纪酥酥没有回答慕敛容的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都这种时候了。不知慕敛容为何还做出君子做派,说出这种无相关的话,她一时不好作什么回答,只好沉默。
船沉的更厉害,有更多的江水漫了进来,水已经开始打湿了她的鞋,眼前境况十分危险。慕敛容也不管纪酥酥回话,直白的说:“在下是想,这离岸上已经不远,在下先把姑娘怀中的孩子送到岸上,再来接姑娘,可这一去一回十分耗时间,姑娘只需等等,在下便马上来救姑娘。”
听了此话,纪酥酥心中的更加凉几分,脸色也更加难看,慕敛容是何等养尊处优的人,没想到了如此情况,他也是会骗人的。他也跟那些人一样,人性如此冷冽,不是因为她与孩子计较生死,她想这孩子是跟着胡老八一起,他不就有求于胡老八么。当然是以自己的利益当先,这一去,怕是不可能回来救自己了,江上的水冰凉刺骨,想必这一去一回是极为消耗武力的,而他何必耗费自己的真气去救一个不相关的人,罢罢罢。
纪酥酥没任何言语就把怀中紧抱着自己的虎丫推向慕敛容,她的动作让慕敛容诧异非常,一般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会求着他先救自己,人总是在生死关头才会流露出本性,纵是与孩子拼求生,也会丝毫不会相让。
但是纪酥酥反应平静,没有丝毫的乞求,只是脸色实在差。原本他一下子拖两人,确实无法到达岸上,他想着如果到岸后折返船沉了,一切生死也只能靠她自身造化了。他说会回来救她,只不过是权宜之策。不过她这种妥协态度,好似早就料到一般,让慕敛容有种说不明的情绪,看着有种厌烦,一种对抗劲升了起来。
他也就没再多说废话,拦腰抱紧了虎丫夺帘而出,虎丫在他怀中,就一直望着纪酥酥,虎丫没有言语,但是眼中开始泛起泪花,脸因心急的通红。一瞬间船中就只剩下了纪酥酥一人,望着慕敛容离去撩动开的船帘,船外江风开始徐徐的吹了进来,船帘剧烈的翻滚,江风如刀,刮着脸。
看着飘着的船帘,船帘上的微微波动就如此时的她,漂泊无依,随波逐流。纪酥酥眼眶忍不住开始酸涩起来,很久她都没有再哭过,哭只会让人脆弱,所以她不让自己哭。她拨开船帘走了出去,船外一片杂乱,四处还散着几具黑衣尸体,江上的寒风掺杂着尸体上的血腥,一切让人闻起来想作呕。
她慢慢转向船的另一头,这一头只有散乱堆积的货物,没有黑衣的尸体,想着刚才打斗只有那一边。她向前走了几步,借靠货物的支撑,她座到了船头上。
江上的雾早已笼罩,前方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她好似置身于云雾中,她让自己的双脚垂吊在船板,看着徐徐的江面,寒风早已吹的她脸僵住,慕敛容身影早就不见,四周寂静的让人害怕。她闭上眼睛,想象着这如是天上的光景,娘该是多么寂寞啊。她心中早就已经做好与这条船沉没的准备,可能这就是她的命,她一辈子就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了,如今连娘的心愿也因困在这船中而无法了,她真没用,她应该早就明白,没了爹娘在身边,她就什么都没了,更别提有人会需要她这种什么都不会,没任何价值的人。
纪酥酥躺在船头上,水开始一点一点的渗漏,打湿了她的衣衫,一点一点侵蚀她的全身,凉凉的水渗入皮肤上,纪酥酥感觉全身已没力动弹,心中怀着对爹娘的愧疚,悲伤的无法言语,她的泪水肆意的流出,落滑在她的脸颊上。这水就如一层浸满水的纱,紧紧包裹在心上,不再让心温热,不再跳动,就让她的心与这江水一起融入吧,一起侵蚀,就算她有着三分的不甘也终是无法挣脱开这层纱的。
仿佛过了很久,船身已经沉入江中,只剩船头,就刚好是纪酥酥所躺的位置,黑色斗篷漂浮着,也让她身处的位置更为显眼。
此时远处一个非凡的身姿跳跃于江上而来,在这江上如一只跳跃的雄鹰,直奔位置船头的位置,纪酥酥早已全身都落入了江中,只有一角的斗篷漂浮在江上,此身影收起力道,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就入了水中。
江水的蚀骨侵入肌肤,他准确抓到黑色身影,发现纪酥酥紧闭双眼早已失去知觉,没有任何反应,水中的纪酥酥就如江中鬼魅一般,没有任何声息,她的发披散在水中,就如水墨滴入水中逐渐蔓延开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与江水混为一体,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的隐秘幽深。就算先前她的样子十分狼狈,江水已经洗净了她脸上的污垢,轮廓清晰起来,此时的纪酥酥看起来异常的妖娆动人。
慕敛容憋着气,在水中他试着拍了拍纪酥酥的脸,但她还是没有反应,将她浸透水的斗篷剥落,纪酥酥整个人就落入了他怀中,这次他改抓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瘦的可怜,仿佛微一使劲都会断了,手摸索几下,感受到了纪酥酥的脉搏还在细微跳动。
因刚才他的动作,纪酥酥原本紧闭的嘴,无意识的微微张开,寒冷的江水进入了她的口中,他看的心一紧,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没有丝毫犹豫的渡着一口气对准纪酥酥的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