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春分 全鸳鸯少恭献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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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灵谷少恭坟前，少年的身影久久驻足。
却说当日夜里越苏二人回房后歇下，陵越入睡，身侧屠苏却是久久不能成眠，辗转之间，思绪飘回了若干年前，少恭尚在人世之时，二人一道经历的一桩往事。
江南小镇琴川，在今日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日子。小镇那并不十分宽阔的青石板街道此番已围满了人，锣鼓唢呐之声沸反盈天，从街道一头远远传至另一头，一顶八人花轿跟随在送亲队伍之后悠悠驶来。
今日是琴川第一大家苏家迎娶琴川第一美人诗翠的日子。这在这个并不太大的小镇里，可是人人争相围观口耳相传的盛事一桩。
传说中的琴川第一美人诗翠，生得是国色天香貌可倾城，眉间一枚朱砂痣，浑身散发幽然馨香。其父诗老汉在本地经营一间不算太大亦不算太小的药行，虽非本地名门望族，却亦是小康之家。诗翠养在深闺之中，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奈何其美貌如珠玉之光无法可掩，终于传至苏家大少爷苏穆耳中。
却说苏穆乃本地有名的纨绔子弟，成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且颇好龙阳之色，家中常年豢养娈童小倌，由此苏穆本人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倒是并不上心，却令其父母分外着急，不知如何是好。然未想某一日苏穆在途经诗老汉的药铺之时，偶然地目见了珠帘后诗翠的绝色容颜，此子竟痛改前非，决定放弃从前对于男色的沉迷，欲娶诗翠为妻。其父母闻之喜出望外，怕其子反悔，赶忙地便寻了媒人前往诗家说媒提亲。
虽说诗家并非大富大贵之家足以与琴川第一大家门当户对，然念及其女芳名远扬，苏家便也不甚计较，只道是愿为诗家提供丰厚的聘礼，可令其药行扩大规模，家境得以进一步提升。而诗老汉与诗大娘接到苏家的提亲亦分外为难，虽说苏家的聘礼数多量大令人闻之怦然心动，然苏家少爷的恶行却也远近闻名。但凡做父母的，谁愿自家闺女嫁去婆家受委屈，所以也不敢匆忙应允这门亲事。
不想诗翠闻听这桩婚事之后却是抵死不从，云坚决不要嫁给一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在诗翠的坚持之下，诗家爹娘无法只得婉拒了苏家的提亲。未想苏家却不肯就此作罢，此番更是勾结了琴川此地的官吏上门游说施压，许诺会三媒六聘将诗翠迎娶进门。在一阵威逼利诱之下诗家爹娘无法，只得允了这门推脱不得的亲事。而诗翠闻之则道“宁死不愿嫁去苏家”，自知自己此番在劫难逃，便来到江边欲投江自尽，被刚巧途经此处的少恭与屠苏阻下。
却说少恭在此之前便因行医之故与琴川此地的药行打过交道，听闻是诗家之女，更是相识之人，忙问诗翠何故自寻短见。原来诗翠抵死不嫁，除却苏穆恶名昭彰之外，更在于她从前便与家中总管采买的小哥卫荷私定终身，指望着待卫荷将药行个中事项学成之后便正式成亲。未想此番有情人还未能终成眷属，结果却横空杀出个苏穆，抗婚不成又怕官府报复家中之人，便欲自尽了事。闻罢个中原委，少恭便道既是故人家中之事，他愿助其一臂之力，既免去其家的无妄之灾又成全一对佳偶，于是一行人便一道先回诗家商议对策。
诗老汉在见到少恭之时亦是大感意外，话说二人初识是在三十余年前，那时诗老爹还仅是一名药行帮忙的伙计，未想如今都已拥有自己的药行。于是两人就此感叹了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期间诗老汉又道：“欧阳公子真乃非凡人也，这些年过去容貌竟丝毫未变。却是老朽已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少恭则轻轻带过此言，对曰：“老爹且千万莫要如此说，在下观之如今却是儿孙满堂，尽享齐人之福啊，近有长子继承家业，更得娇女如花似玉。”
老汉闻罢叹了口气：“此乃何用？有财不能免灾，有女无法为其做主……”说到这里又换了一个话题，问起了少恭，“公子离开琴川多年未归，不知现下在何方定居？可有婚配？娇妻系何人？”
少恭则答：“在下这些年均是在外游历，居无定所。不过倒也娶妻，此番不才亦携了拙荆一道前来。”说罢抬手指了指身侧屠苏。
老汉闻言顺着少恭所指方向瞅了一眼他身畔的屠苏，不禁有些傻眼，心道怎的又是一喜好男色之人。顿了顿终是出言相劝：“公子莫要怪老朽多管闲事，这龙阳之好并非长远之计，公子还是尽早抽身的好……”
少恭听了打断老汉之言对曰：“在下多谢老爹好意，只是在下拙荆断非世间寻常娈童小倌之类，老爹还是莫要为在下之事费心了。”说罢又转了话题道：“在下此番前来便是听闻故人有一棘手之事，在下愿助老爹一臂之力了却此事。听闻老爹千金诗翠姑娘娴雅端庄、仙姿玉色，在下不忍见娇花落了污泥，定要帮上一帮……”场面话虽如此说，就如事后少恭对屠苏所言那般，解故人之忧倒是其次，此番他对此事会如此热心，不外乎是他见诗翠之貌与屠苏颇为形似，难以忍受此女落入淫棍手中，方才伸出援手。
于是一行人商议，由于时间紧迫，婚事在即，为让诗翠与其心上人卫荷能有时间顺利出逃，且不能当面抗婚，少恭提议使用“掉包计”，以屠苏扮作新娘“嫁入”苏家，屠苏与诗翠略有几分相像，尚能蒙混一时。再伪装成有人劫亲，将新娘劫走，届时诗家便可名正言顺地寻苏家大闹索要新娘，如此这般连苏家亦无法，还能趁此获得苏家的赔偿。
计划既定，一行人便开始着手实施。诗家这厢诗翠哭得死去活来不舍与父母就此分离，那厢则准备出嫁事项。
女儿家所穿的喜服与新鞋等俱已用不上，便召集人手比照屠苏身形连夜赶制一套新的服饰。屠苏的头发亦是一不小的问题，按理说新嫁娘无一不是盘发成髻的，而屠苏头顶俱为碎发，无法盘成发髻，无法只得退一步将身后披散的长发按从前那般束成麻花辫，再用红绳系住，全当少女的发式。
随二人一道前来的二琴灵闻罢此事兴奋异常，扬言为屠苏梳妆打扮一事全权交与她俩负责便是。将屠苏安置在梳妆镜前坐定，各色胭脂水粉摆满了一案，看得屠苏毛骨悚然。少恭本在房中观看准备事项，亦被绿绮不客气地推出了房门：“主人您先出去啦，哪有新郎官洞房前便见新娘子的？您放心，明日定让您做最光鲜的新郎！”少恭则边走边道：“你二人适可而止，休要过分！”这厢绿绮嬉笑答曰：“知道了知道了~您快走吧~”
然待绿绮送走了少恭掩上房门回到梳妆台前，却见手持眉笔的冰清仅呆立一旁久久不动，似不知从何下手。
“这是……”
次日便是苏家选定的迎亲的吉日，一到黄昏时刻迎亲队伍便伴着锣鼓唢呐一路吹吹打打停在诗家小院前，只等吉时一到新娘上轿。而诗翠与卫荷二人早于当日夜里便连夜出了琴川，现下怕是已行出小镇几十里外了。
时辰到，屋外迎亲队伍中喜娘三次催妆，而这厢屋里已开始“哭上轿”。诗大娘倒是哭得伤痛欲绝，怕是此生都无法亲见自己闺女嫁人的一日。而一旁头罩盖头的新娘倒是镇定自若，低头伫立一旁不声不响，迎亲众人见状内心纳罕只道是这新娘还真是淡定。
待哭完轿，按理便是由自家兄长诗青将新娘抱上轿。然此番却是少恭一步上前率先横抱起新娘，新娘亦是顺从地任其抱起。话说少恭此番却是兀自担心不已，只道是苏穆本好龙阳之色，此番令屠苏假作新娘，却更似将膏腴送至饿狼嘴边，便在屠苏耳畔低声吩咐：“苏苏此番前去切记小心，莫要让登徒子给瞧了去占了便宜。”而屠苏闻罢则点头以示知晓。待至将人抱至小院门口，才将怀中之人交给诗青象征性地抱上花轿，还不忘调笑一句：“亲手怀抱爱妻上轿，为夫怕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而一旁诗青接过新娘，一面偷偷打量怀中之人。他早已知晓此中计划，亦听闻怀中男子之貌甚似自己那国色天香的胞妹。在感叹作为男子怀中之人的重量还真是轻巧之时亦遗憾这盖头掩面，却是无法看清其下容颜，只能目见其形状优美的下颌与其上双唇，唇脂淡扫樱唇，已是娇艳欲滴。
将人抱至轿中坐定，便掩了轿帘。二琴灵随即亦推开男方派来的喜娘护于花轿左右，少恭则对两人道：“你二人保护好小姐。”二人乖巧应声答是。随后起轿，迎亲队伍便往苏家行去。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春分 全鸳鸯少恭献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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