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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小寒 遭异变由阳转阴(三) ...

  •   一月之后,青玉坛。
      因了青玉坛乃阴阳两分,下层永昼而上层永夜,且下层天朗气清,气候和暖,由此屠苏即便体虚畏寒,然在青玉坛居住的这些时日倒也可以漫步于室外。那一日,屠苏照例同往日一般闲来无事之时便于室外漫步,今日少恭因派中有事便也未如往常那般陪伴他一道,而是遣了二琴灵相随。正值三人沿着下层的小径缓缓向药地后方的凤凰林中行去之时,前方岔路上忽然拐出了一面生的小弟子,手中抱着垒成一摞的一叠小箱子,叠起来有半人多高,抱在怀中连带着连视线也遮住了。这弟子无法向前看路,便这样低头沿着小径一路上摇摇晃晃地向三人的方向行来。未想还未靠近,放在最上面的一个箱子便倏忽间滑了出来,正向屠苏等人的方向飞来。屠苏行于二琴灵之前,这箱子便向他而去。此番突遇此状,屠苏身后二琴灵早已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幸亏屠苏反应机敏,侧身往一旁一让便轻轻避开了飞来的箱子。只见箱子落地即刻跌了个碎裂,一旁三人见状莫不心惊。
      冰清忙扶住屠苏一边的手臂问道:“公子你无事吧?”
      而另一边绿绮则气咻咻地一把挡在小弟子跟前翘起兰花指指着小弟子面膛嗔道:“你是怎么走路的?!自己的东西怎的也不拿好任其乱飞?!万一砸中了我家公子,你负担得了吗?!”
      小弟子见自己闯了祸,忙将手中抱着的箱子放下,不住地对一旁的屠苏赔礼道歉,心下只道是入门之时便有老弟子暗地里警告过自己曰千万莫要招惹了这位面缠轻纱的神秘公子,无事最好绕道走。不料此番自己运背的竟然撞了个照面,心下不禁一阵发憷。
      然屠苏却是摇头对身旁二女道句“我无事,走吧”,亦不追究,便头也不回地提步去了。留于原地的小弟子还未回过神来,惟闻见落后的绿绮匆匆扔下一句“你今后当心些”。待目视着一行三人走远,遂方才暗自吁了一口气,重又拾起那叠箱子向前行去。
      却说此番众人皆是神经紧张、小心翼翼的亦是情有可原。在一月以前,屠苏便与少恭将怀胎一事商议定。要令少年怀胎倒也并非难事,只需在行事之后将元精留在体内便可。一月以后,少恭便也经由脉象断出少年此番已成功受孕。与此同时,少年的妊娠反应竟完全不同于上一次,而是出乎意料的强烈,很快便出现孕吐之状,常常是吐得昏天黑地,无论是饮食还是药物,均是吃进的少吐掉的多。而更是因了屠苏曾有过一次胎堕的经历,众人更是丝毫不敢怠慢,少恭亦是严格地框定屠苏饮食,各类安胎护体之药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平日里走个几步,若非少恭亲自陪同便是唤人伺候,少年只觉极为不自在。而此事自打与少恭议定之后,屠苏亦去信与陵越详述,陵越回信不过四字:“好自为之。”
      此番待离了那小弟子,三人又再度往药地而去,一路上屠苏尚在思索这有孕在身到底便如背了个包袱在身上一般,哪还能如从前那般自在。往日里练武习剑、跳跃腾挪不过全凭自己心情,而如今无论何事,但凡要挪动一番身子,均要寻思一番自己身中的状况。少年从前是每日里均要练剑,而如今为求稳妥,此事亦被少恭强行禁止了,少年只能百无聊赖地手持焚寂于手中挥舞一番罢了。随后又忆起少恭所豢养的妖物中除却自己曾亲见的那只剖腹产子之外,其余均是按其本身的特性用顺产的方式产子。而无论是人是妖,用此种方式方才是天经地义。他亦曾与少恭商议,少恭则道若是婴孩尚小且母体身子合适,便也可尝试顺产,然只怕便是此法易成难产,便有可能导致母子不保。
      如此想着一行人已行至凤凰树下,屠苏只见此番凤凰花开正盛,便欲摘下几枝插入瓶中观赏。待他伸直手臂,却发现离最低那枝尚有一段距离,够不着。若在从前这又算得什么烦恼?足尖一点运起轻身之法便能爬墙上树的,即便是生在树梢最顶上也能通通摘下来。然如今这般身量,他又岂敢再上蹿下跳?幸而此番身侧二琴灵伶俐,瞧出了他心中所想,绿绮遂叫住一名正在药地中忙碌的弟子道:“白蔹,你快过来。”
      白蔹闻罢忙搁下手中活计跑上前来恭敬问道:“绿绮姑娘有何吩咐?”
      绿绮则挥舞着丝帕示意身后的凤凰林说道:“我家公子想要凤凰花,你快上树去摘下几枝来。”
      白蔹一听忙应承下了,从房中搬来梯子,搭在树干之上,随之攀上树梢用花剪剪下几枝花开繁密的,一面暗自思量这凤凰树虽在青玉坛中长了这么些年,惯常也由掌门分派弟子照管的,但知晓此乃本派丹芷长老的爱物,却也不敢任意攀枝折花的。如今这花的“正主儿”到了,长老更是隔三差五地便命弟子摘了花去孝敬,连带着他白蔹在内都摘了数次。如此想着又忙忙地顺着梯子下来,将树枝花递与黑衣华服的少年。而少年却也和气,示意身旁的少女接过,自己则对白蔹拱手称谢。
      之后一行人遂又在凤凰林中漫步,这边药地的弟子们均情不自禁地拿眼偷觑着如花似玉的三人,只见墨色衣衫的少年长身玉立,手捧一束如火如荼的红花,身后并行两名青衣少女,再映衬着满眼的翠叶妃花,真乃画中才能见到之景。
      药地的另一弟子罗玉忽地拉过正瞧着三人瞧得入神的白蔹压低声音说道:“白蔹,你可有耳闻?……”
      白蔹闻言回过神来,问道:“耳闻何事?”
      只见罗玉对白蔹神色暧昧地眨眨眼:“最近我见药炉那地儿总是不停地熬着药,有一次我去那处收拾器具,见罐中盛着的药正是杜仲、桑寄生、苧麻根、黄耆、党参、白术、地黄……”
      一旁白蔹闻言大惊:“这、这不是?!”
      罗玉按捺下己我笑意佯装严肃地点点头:“不错,正是保体安胎之药!”
      白蔹忙又问:“这药是谁的?”
      罗玉则答:“我不知,只知这药被送去了长老房。”
      “……”
      罗玉笑笑说道:“说不定啊便是这公子不知弄大了其中哪个姑娘的肚子,这之中的事,谁又知道呢?……”
      而另一边,弟子此等闲言碎语倒也多多少少地入了少恭耳中,弟子们知晓长老最近制出许多安胎药,便大多作出此等猜测。然少恭闻罢亦是浑不在意,只道是此言莫要传入屠苏耳中扰了他清静便是。至于这等流言蜚语中的真假,亦不去辩白。惟于心底冷哼一声道少年怕是没那个本事能搞大哪个丫头的肚子,少年自小便不识这男女情爱,惟与他以及陵越一道,与女子倒更似嬉笑玩伴一般,何来的男女之道的自觉?

      却说此番因了屠苏有孕在身,即便半年之期已过,亦是无法再回天墉。陵越自是知晓其间因由,奈何不知者如玉珏便也按捺不住,前往询问此番约定之日已到屠苏为何还不归来。此番陵越亦不打算隐瞒,亦知终是瞒之不过,便将屠苏有孕一事和盘托出。玉珏闻言只觉难以置信,只道是这等违背天理之事竟也发生在了屠苏身上。然更惊遽忧虑,唯恐屠苏因此而生出甚不测来,便也坐立难安。
      然日子饶是如此这般过了三月,屠苏仍是妊娠反应不断,人都说有孕之人往往多吃多补会较从前富态些,奈何屠苏这一番折腾下了人反而越发清减虚瘦了些。待三月过去,这腹部便已隆起如山坡一般。此状却是着实令少年受惊不小,只道是前番怀胎之时四月过去从外观看去却没有一点迹象,未想如今这腹部竟是如此明显。少恭经由把脉得知此番少年竟意外怀上了双生子,由此腹部隆起方才如此明显。少年面嫩,总忧惧自己此番被他人瞧出自己怀有身孕一事而闹了笑话,总拿斗篷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而少恭亦觉少年的状况迟早会瞒之不住,亦是知晓少年面嫩,而派中少不了弟子们的闲言碎语,便决定携了少年一道回到蓬莱居住,那处自是清静,无人叨扰,少年自是可以无所顾忌。
      而自少恭等人回去蓬莱之后又过了三月,此番少年已是大腹便便,即便身上长袍去了束腰衣带亦难掩其臃肿体态。体重腹撑,行动不便,即便漫步行走一番亦会消耗不少体力。而知晓自己此番身怀两条人命,却是愈发不敢稍加轻慢,生怕行差踏错一步。遂待于室内的时日是大大长于以往。而待于室内,闲来无事而又是独自一人之时便惟有翻看些书册打发时间,少年便将些剑法秘籍等通通看过一遍,后来看无可看的便也将少恭的医书药典连带着乐府曲谱亦寻出来览阅。而若是少恭在侧,二人倒是常常厮磨腻歪在一处。令屠苏不解之事便是即便是这般时候,少恭亦是并未停止与少年的欢爱。少年起初只觉不妥,生怕如此胡闹会伤了腹中胎儿,然少恭只道是若行事得当,不但不会伤了腹中胎儿,且还有催生之效。却说自知晓少年腹中是一对双生子之后,少恭心下便升起莫名的不安。可知腹中双子,胎位便难免不正,若要顺产比之于独子更为不易,若是胎儿过大,一个闪失怕是母子双亡。此番若能求得屠苏尽早生产,总好过夜长梦多。
      而随着这临盆之日愈近,腹中胎动便也愈发明显,常常是折腾得少年冷汗直冒、面色惨白。这一个动另一个自是不会闲着,屠苏只道是此二子怕是也太过好动,他是习武之人,谁知这孩子会不会也在腹中演习拳术操练掌法,会不会干脆便对练斗于一处?心下暗道他与少恭却均是喜静不喜动之人,企盼着小孩是不是也该如他二人的性子一般安静些?少恭亦是常常抚琴怡情,道是此乃修身养性之法,亦可作为胎教,只不知是否便派上了用场。而转念一想人们总道这小孩性子是儿子似父女儿似母,少年倒私心盼望着小孩性子能多近于自己一些,若像少恭一般任性固执,今后又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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