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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立冬 美人图再兴波澜(三) ...

  •   此事过后,云凌烽对于天墉执剑长老的好奇调笑之心较之前却是更盛,然心中对于《凝眸图》之事亦是念念不忘,遂待于天墉的这段时日里便欲伺机问个明白。
      某日,陵越与屠苏于临天阁与僧璨等人品茶论经,期间谈到天墉经库藏有《楞伽经》的完整手抄本,僧璨闻之大奇,便欲借来一观。陵越正待唤弟子前往经库取来,然云凌烽却道曰欲亲往经库借来览阅。又以作客此处人生地不熟为由,请求屠苏代为引路前往。屠苏虽心下不情不愿,然到底碍于来者是客,主随客便,只得亲自引了云凌烽前往经库。
      一路上屠苏并不欲与云凌烽多言,只默默在前引路。然未想身后云凌烽却不甘沉默,开口说道:“据云某所知,长老拥有一幅名为《美人凝眸图》的高妙之作,画技上乘,用笔独到,其间人物更是栩栩如生,妩媚多姿。不知可有此事?”
      跟前屠苏闻言脚步一滞,随即驻足转身,紧盯眼前之人问道:“你看过此画?”
      云凌烽则答:“云某惟耳闻此事,倒是并未有幸亲见,不过自是心生向往,亦正有此意。”
      闻说其并未得见,屠苏心下方才松了一口气,遂肃然对曰:“此画虽为我所有,然并非我之作。不过一闲暇之余的游戏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然云某并不如此以为,俗话说耳闻不如眼见,云某恳请长老开恩,令在下得以见识品鉴一番。”
      屠苏闻言自是丝毫不肯松动,惟答曰:“此系私房秘作,自是不能现于外人之前。况此画现下亦并不在我手中,因而恕难从命。”
      闻见屠苏拒绝,云凌烽难掩心中失望,遂只得转而问道:“如此长老可否告知画中之人所系何人?”
      屠苏只答:“无可奉告。”
      而一旁云凌烽只见屠苏对《凝眸图》一事百般隐瞒,心中疑窦丛生,遂略有所悟,心下只道是此画中美人,怕就是执剑长老本人吧。之后又回忆起《凝眸图》上题词曰赠爱弟屠苏,说的不正是执剑长老?念及于此,面上不禁浮现出颇为玩味的笑意:“竟不知执剑长老亦有如此香艳之态……”
      之后二人便已行至经库,待屠苏寻来经库弟子令其将《楞伽经》的抄本取来,未想待该弟子前往寻觅一阵之后却回报曰《楞伽经》现下不在经库,而在妙法长老手中。遂屠苏又只得再遣弟子前往芙蕖处询问,而他则与云凌烽待于经库门外等待。未想此番弟子一去竟花了近半个时辰,因了芙蕖此番不在自己住处亦未在经堂,弟子为寻她跑遍派中各处总算寻到,之后她又回到住处翻找半晌总算寻到《楞伽经》,随后方遣弟子送来。彼时屠苏与云凌烽早已在经库门口待了半个时辰,期间闲话数番,屠苏仍是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跟前之人。只觉此番立于经库门前,却不巧正是风大之处,而现下时辰不早,已是日薄西山、由阳转阴之时,若在平时,他定不会在此阴气大盛之时立于室外。此番他禁不住裹紧了身上所着斗篷,然依旧只觉瑟瑟寒风入骨的冷,只不知这般下去自己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好不容易总算待到弟子携了《楞伽经》风风火火地飞奔而来,屠苏接过经书顺手便递给身旁云凌烽,示意他接住。不料云凌烽见状却并不接过,而是倾身向前靠向屠苏耳际轻声说了句“多~谢~长~老~”。随后方才伸出一手,却是越过书本径直握住了屠苏持书的那只手。幸而屠苏平日里为防因不慎误伤他人均戴着手套,否则云凌烽此举哪还有命在?然饶是如此屠苏亦大惊,心下一怔,不禁双目圆睁。在觉察到云凌烽此举的暧昧之后,又微眯双眸,眼光明灭不定。
      正值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师弟,你二人怎在此处?”
      云凌烽见有人到来,倒是适时拉开与屠苏的距离,然屠苏心下只道是这一幕怕是已为人所睹,忙将手从云凌烽手中抽回,将书不客气地推到云凌烽手中,方才回过身来。
      只见此番来人除去陵越,行于他身旁之人还有僧璨、稷丘子以及少恭。而一旁云凌烽已径直对到来的众人解释道:“云某与长老来此寻《楞伽经》,却不巧发现此书并不在经库,由此长老遣弟子去他处取来,而在下等便于此稍待。只不知此番掌门怎与大师一道来此?”
      而另一边陵越则答曰:“我与大师见你二人前去许久却不归,便也一道前来看看。”
      此番经书到手,又正巧身处在经库门外,僧璨并云凌烽等人干脆便一道入了经库内研读去了,而陵越与少恭并屠苏三人则留在经库外闲谈几句。
      屠苏转向一旁少恭问道:“少恭,你此番怎会来此?”
      陵越不及少恭应答便率先说道:“这人好生莫名,前番我以师弟体虚未愈为由邀他留在天墉小住几日,这人当时拒绝得倒也爽快。不料此番才过去数日,却又巴巴地赶来探望……”
      而少恭闻罢陵越之言则笑答:“掌门有所不知,此番是因了在下听闻天墉这处有居心叵测的好色之徒妄图接近苏苏图谋不轨,在下当不能坐视不理。”
      “……?!”一旁二人闻言均面露一脸疑惑的神色望着少恭只待他解释。
      然少恭却并未再行详述,惟将屠苏唤回房去,此番按下不表。

      次日陵越召集众长老于临天阁召开晨会商议昆仑一脉数地突然爆发出的魔气一事。不久前本前往天墉附近结阵压制魔气的玉珏传来消息曰该地魔气有增无减,且不日前还出现野兽感染魔气而妖化的现象,幸亏玉珏剑术不凡,在发现妖化之物后便及时将之剿灭,亦并未有弟子因之受伤。而此番来天墉作客之人闻罢此变故均纷纷表示愿意待于此处以协助天墉一派解决此事。只是云凌烽却发现平日里俱与陵越形影不离的屠苏这一日却并未出现在临天阁,遂向陵越询问屠苏行踪,陵越则道屠苏于昨日偶感风寒,此番正于玄古居卧床静养。遂待晨会之后云凌烽便提议曰自己愿前往探视一番,陵越首肯,之后二人便一道前往玄古居。
      期间陵越先行遣了一弟子前往玄古居通报,闻知屠苏已醒,正待服药,二人遂进屋。待进屋一瞧,只见此番玄古居中已停了不少人。屠苏正躺于石榻之上,长发披散,身上惟着一件雪白亵衣,倒衬得他此时因发热而烧得通红的玉颊愈发艳丽。浑身裹在衾被之中,额前搭一软巾,眼神迷离,朦朦胧胧不辨人事。而榻边则侧坐一青年,身着秋香色锦缎长袍,长发轻挽。屠苏正枕在该人双腿之上,露在衾被之外的一手与该人十指交握。青年见此番屋内来人,方才将本低垂的头抬起。
      陵越步至石榻旁的石凳上坐下,掀开外侧的衾被拾起屠苏的另一手握在掌中,开口问道:“师弟,可感觉好些了?”
      觉察到来人是陵越,屠苏方才缓缓向陵越的方向转过视线,面上不自觉地露出些许笑容,喃喃地唤着“师兄”,对陵越之言却是全无意识。
      见屠苏并未有丝毫好转的迹象,陵越遂运功将真气输入少年体内助他调息。
      一旁侧坐的青年摇头答曰:“他身子本就欠佳,未曾大愈此番却又染风寒,病来如山倒,若想大愈却是谈何容易。”言毕又转向一旁的云凌烽问道:“还未请教这位是……”
      云凌烽听罢则答:“在下乃天柱山门下,僧璨大师左护法云凌烽。”
      少恭闻罢向云凌烽点头致意全当招呼:“久仰,在下欧阳少恭,闻说长老染恙,特来一视。云兄请恕在下此番身有不便,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云凌烽对曰:“不敢当。”
      随后本跟随在陵越身后的云凌烽则上前一步对榻上屠苏拱手说道:“云某听闻长老贵体欠安,特来探望。想来怕正是因了昨日长老陪同云某在经库门前等待之故方才染上风寒,云某是万分愧怍难安,此番特来向长老请罪!”说罢顿了顿又道,“云某略懂医术,若不嫌弃,在下可代为号脉诊治。”
      少恭则道:“此番不劳云兄尊驾,苏苏身怀剧毒,常人不可近身,在下略通医术,可略作诊治。况此番他已万事不辨,亦问不出所以然。”
      云凌烽闻言大惊:“怎会这般严重?!”却是兀自不肯相信,随即便似为证实那般靠近屠苏身侧唤道:“长老,百里长老,在下云凌烽前来探望!”奈何呼唤了片晌,榻上屠苏只茫茫然望向他,似是全然不识眼前之人,随后更是嫌跟前之人聒噪那般将头转向一旁。只是云凌烽却觉心下莫名一凛,一旁一见之下看似寻常的青年却能不畏剧毒,和执剑长老亲密相触,怕并非等闲之辈。
      屋内绿绮见状情不自禁娇笑出声:“哈哈是真的,你别白费工夫了~此番我家公子病得是神志不清、人事不分,除了我家主人和掌门,谁都不认识,连我们是谁都不记得了。”一边说着一边又为屠苏换了一张软巾搭在额头。
      屋内另一侧的冰清正忙将方才煨好的药汁盛入碗中,并用扇子扇凉。待试好温度,遂端至榻边交与少恭。少恭伸出空闲的一手,与榻边的陵越一道将榻上的屠苏扶起,令其依靠在自己身上。之后少恭又接过绿绮递来的汤匙将药汁喂入少年口中。奈何此番少年病重不辨人事,便兀自不肯安分吃药,累及一旁少恭哄上许久方才张嘴,费上许多工夫才半咽半吐地喝完。随后少恭又取来一粒丹药诱哄屠苏张嘴。
      “苏苏,此物切勿径直吞食,且先嚼碎了再行吞咽,否则会哽噎……”
      待少年将丹药含在口中,少恭方于一旁迫使少年咀嚼,少年总算断断续续地嚼碎了丹药吞下。随后少恭长叹一声说道:“这般下去亦不是办法,苏苏,不如我此番便携你前往甘泉村暂住,借用灵泉之力疗养,或许尚有奇效……”
      少年闻言眨眨双眼,尚且懵懂未曾反应过来少恭所道何意。只听一旁陵越皱眉问道:“甘泉村灵泉是何物?”
      少恭则答:“在下若干年前曾为提升苏苏体质而前往甘泉村居住近一年,苏苏每日于该灵泉中沐浴一个时辰,此泉有愈白芨之效……”
      陵越闻言首肯:“可。”
      然不想榻上的少年却忽地拒绝道:“我不去。”
      一旁少恭乍听这话未能了悟,则错愕道:“苏苏怎的不欲去了?甘泉村经历大变现下已无人居住,此番前往居住倒也清静……”
      少年却仍是重复:“不去。”
      另一边绿绮闻言则掩嘴娇笑着开口:“主人此番怎的也不明了了?公子想必是因了甘泉村曾居住的某人吃醋了~~~”
      少恭听罢对曰:“此番怎的这事偏就记得?苏苏,此番那人却是早已不在那处了……”
      然少年仍是一味拒绝,少恭也莫可奈何,遂此事只得作罢。少年调养之事只得另谋他法。折腾了这许久,少年因精疲力竭又再度陷入沉睡。而前来探望的云凌烽则只得告辞而去。
      待行出玄古居,云凌烽尚还意犹未尽地回想一番方才在玄古居中的所见之景,只觉回味无穷。想来这执剑长老一见之下只觉年少寡趣,为人却是极冷,不爱搭理他人。虽是容貌姣好,然到底若九秋冷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只是未想此番病重,倒显出几分娇憨纤弱的真容来。性子里天然带出的那一抹任性,混着缠绵的病态,调成似水的柔情,正应了那句“玉杯寒重,始知六出花飞;银烛光残,才见十分雪艳”。大约较往常见着的那般清淡模样,添了许多柔腻光泽。只可惜了少年拒绝前往甘泉村沐浴疗治,否则当真可跟去一饱眼福。此念一过,心头忽生一计:莫不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立冬 美人图再兴波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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