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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拾贰 为师父徒弟比剑 ...

  •   很多时候我都不禁怀疑,我与屠苏的缘分正是上天注定,冥冥之中注定我们会相遇。

      犹记我第一次上剑术课时,师父见到我脖子上的饰物之时难得地愣了愣神,随后便伸手拾起那根缀了骨牙的红绳,眼中的神色令人琢磨不透,开口问道:“这是……”

      我的眼光随着他伸到我眼前的手移动,随后抬头望着他的脸答道:“这个饰物于我幼时便戴在身上,亦不知来历。村里人都说这饰物是有灵性的,令我一直戴着别摘了。”

      他听罢无言,神情若有所思。半晌过去方告知我他从前饲养的海东青戴着和这一模一样的饰物。

      师父喜静,总是言语不多。我本以为师父会于展剑台传授我剑术,未想传授的第一日他便带我前往后山一僻静处单独教我,从玄真剑授起。

      即使是入门剑法,在师父舞来亦有千般变化,令人目不暇接。他先将玄真剑的整套动作舞一遍示之于我,我睁大眼,努力捕捉记住他的每个动作。他之身形纤细修长,舞剑之时红色剑影随身形翻飞舞动,真真是蹁若惊鸿,游若蛟龙,我的目光则紧紧追随他的身姿不愿落下一分一毫。我入门以来虽已见过不少师兄师姐练剑,却未有一人能舞出如此气度,仿佛人剑一体、密不可分,自能剑随心动。待师父舞毕站定,将目光投于我身上,我仍沉浸于方才所见未回过神来。

      之后他便将动作分解开来一个一个教我,让我一个个习学领悟。他除了必要的讲解之外,始终不曾多言,亦无甚表情,令我琢磨不透他到底作何之想。我亦曾想是否是我练得不够好,令他心有不满,念及于此,不禁心下沮丧。

      不料当日授课结束时,他停下离开的脚步,虽未转过身来面对我,却对我吩咐道:“剑术并非短期内便有所成,需得每日勤加练习,不可懈怠。”说罢便径直离开。

      这话师父说来亦是语气平淡,嗓音清冷,然其间所蕴含的关切亦能体会,终使我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情得以稍解。

      师父的容颜自是极美,私下里有不少修为较高不显老态的女弟子俱羡慕地称本派执剑长老“驻颜有方”,只道是这怕正是修仙有成的众好处之一。

      当他单独在后山教授我剑术之时,往往令我自行练习,而他则从旁寻觅一块大石坐下,轻阖双眼,如此一动不动便可坐上数个时辰。

      最初我以为他闭眼不会知晓我在做甚,常常是手中持剑却盯着他的脸连眼睛亦不舍得眨一下,只道是唯有此刻我方能无所顾忌地看他。目光游移过他闭眼时那双如扇面般浓密的长睫毛,密密覆盖着下眼睑,会随着他的呼吸轻颤;掠过他高挺的鼻梁再扫过他淡色的薄唇,最后落在眉心的一点朱砂上,脑中不禁忆起曾偷看其他弟子从山下带回的市井闲书中所曰“看卿旁妍侧媚,秀态百出,堪堪惟令人思及梦寐,辗转难眠”,初看之时不知何意,如今方悟其意。

      而正当我目不转睛地瞧得入神之际,他却突然睁眼问我“何事”,我只得慌忙移开双目、躲闪不及,答句“无事”后开始练剑。

      于剑术修习之上我从不敢怠慢,每日里俱是勤加练习。我如此行事与其说是为了执剑长老亲传弟子的荣誉,毋宁说是为了不令师父失了颜面。实则由师父所授弟子俱比老一辈由他人传授剑术的弟子剑术要高出一筹。更为要紧之事是我欲令他高兴,让那张表情冷淡的脸上露出因我而生的笑容,虽然平生我惟有一次如愿。那年我将满及冠,师伯让我与他的亲传弟子玉泱师兄试剑,当我获胜之时,师父惟一一次对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曾因与其他弟子私下里比剑而被掌门师伯亲自罚过。师父在任执剑长老期间,因少有时机展露剑术,一干未被师父教导过的年长弟子仰仗资历较高、在派时日较师父更久,便时常出言讥讽。彼时我年少气盛,无法忍受任何人质疑师父的剑术,因而常与人比剑争斗,虽说结果均以我获胜而滋事弟子落败告终。

      掌门师伯得知此事后大怒,令我跪于玄古居他与师父面前,曰他年少之时因一时意气用事和师父比剑,结果惹下大祸差点连性命也交待了,斥责我仗着剑术过人便自矜自傲,不知收敛,难成大器。而师父在旁,一面碍于此乃师伯问责,不好出言干涉;一面又顾惜着我,好不为难。恐师伯发难,便问我是否是因他人挑衅而与人试剑,我答我是因难以忍受他们非议师父。师父听罢不言,而师伯则道维护你师固然好,亦不该为争一时意气而与人试剑。之后师父则道今后如再遇他人挑衅可全然不与理会,学剑虽是为从此不受他人轻辱,然亦是为用于大事之上,与人争斗倒是无甚意义。之后碍于师父颜面,我仅被掌门师伯罚于思过崖面壁三日。

      此事之后师伯提议令我与师兄试剑令我大为惊奇,虽说我对于掌门亲传弟子玉泱师兄的剑术亦是分外好奇。师兄亦是门派中除师父与师伯二人外与我关系最为亲近密切之人,但我二人从未比剑,对于彼此实力深浅一无所知。

      我二人于展剑台相对而立,我对他抱拳道:“师兄,请指教。”心下暗忖此时展剑台周遭有如此之多的弟子围观,师父师伯亦伫立在旁,我此番是断不能给师父丢脸,需得好生应对。

      师兄不愧是派中剑术之佼佼者,颇得师伯御剑之风范。多年来剑术精纯,内力深厚,劲力十足,看似后发却能先至。我与师兄的剑术同源异质,此番我们相斗数十回合依旧不分胜负,我便因内力不及师兄深厚而渐渐落了下乘。

      眼见我力将不逮,为了取胜,我唯有扬长避短、孤注一掷,配以组合招式抑或师父的独门剑招,终以玄天炽炎对上师兄的太虚剑,再打出一招怒涛龙骧,兼了师兄并无尽力一搏之心,我总算小胜一筹。

      收势站定,我勉力平息体内混乱的真气,对他说道:“师兄,承认了。”

      玉泱师兄立于师伯身前道:“师弟不愧为师叔的亲传弟子,当真天赋禀异,招式凌厉霸道,颇得师叔御剑之风,弟子学艺不精,甘拜下风。”

      师伯叹曰:“此番观来玉珏剑术已得师弟真传,略有小成,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我天墉另一剑术之大成者。亦是师弟素昔教导有方之功。”

      师父闻言,对师伯含笑对曰:“师兄过奖。”随后方转向我,生平第一次对我展露笑容,虽清浅疏淡,却似冬日阳光暖人心魄,他颔首曰:“可。”而我则痴痴地望着他那一刻的笑靥,移不开目光。

      师父平素除却教授派中弟子与我的剑术之外,最常去之地便是临天阁,若遇派中发生大事抑或师伯有事离派,师父更是长时间待于该处。

      除却授徒与协助掌门理事,师父最爱做之事便是去后山放飞与我一道来此的海东青阿飞。许多年过去,当年尚是只不能飞行的幼鸟的阿飞已长成一只成年大鹰,能自行捕猎。不知为何,师父却不欲令阿飞自行捕猎,而是亲自以五花肉喂食。故而阿飞长成了这般臃肿肥胖之状,越来越像芦花鸡。掌门师伯常笑称若再如此长下去阿飞恐会胖得飞不动,然师父对其分外宠溺,依旧用五花肉喂食,曰阿翔就曾十分喜食五花肉。

      不知为何在闻见师父念“阿翔”之时,我心中总会涌出一股莫名的悸动,脑中有甚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约莫是因了这只海东青曾与我共患难之故,与我分外亲厚,我起初并不知阿飞原是只通灵的幼鸟,能识人言,我与师父俱能听懂它的意思。平日里它亦十分高傲,除了师父、师伯与我,对其他人均不理不睬。

      自阿飞认了师父做主人之后,便对他十分依恋,常常昂首挺胸地立于师父肩上,用喙亲密地蹭着师父的脸颊。天墉城本有一棵大树,阿飞亦不会栖息在树上,而是飞进玄古居立于鸟架之上,颇有自是其中一员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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