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9 细雨微澜 ...
-
“你怎么会在这里?”除了语气不同,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在问,又同时笑,这一笑让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程磊邀我上车,说:“是不是要回去?一起吧。”他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自然是巴不得,但想到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只怕有碍观瞻,便自觉自发的坐到了车子后面。
程磊稍微意外了一下,而后淡淡地一笑,伸手又把前面的车门关上了。
车开起来,他开始和我说话,先是问了一些关于工作方面的事,类似于“还习惯吗”“累不累”之类的问题,语气很像上司对下属,又像是长辈对晚辈。
然后他接了一个电话,大概是别人一定要送他东西让他带回去,他起初不肯,最终妥协了,手机挂断之后他对我说:“我可能要绕个路,也就十几分钟的事,不会耽误很久,你要闷的话,后面有些报纸可以看。”
我恭敬不如从命,拿了张报纸翻了起来,不看报纸还好,这么一看,我的困劲倒上来了,不一会儿便找了周公。
半睡半醒之间,隐隐约约感觉车停了下来,程磊好像打开车门下去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往车窗外看,原本只是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的,但目光所及之处,令我心头一惊,我伸过去的头又马上缩了回来。
程磊正在和一个男人往后备箱里装东西,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胖胖的,头顶微秃,即便他是背对着我的,我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什么时候到的目的地,我并不知道,醒来就看到车窗玻璃上一片迷蒙,贴近一看,发现原来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了,雨丝打在车窗上,一片雾蒙蒙的。
这么一恍惚之间,发现脚下似是踩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程磊的外套,想必是我刚才起身的时候从我身上滑落的,我弯腰捡了起来。
“醒了?”程磊没有回头,但他从车上的倒后镜里感知了我。
我“啊”了一声,车子还在移动,车窗外,高耸的建筑,熟悉的街道在朦胧的雨雾中很是模糊。
“你还真能睡!”程磊手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闲适的笑。
那样的笑容很美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偶尔一瞥之间,灰色的心情顿时也会变得清新起来。
我也笑了笑,发自内心的,但蓦地又黯然了。
几个小时前,我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搬了一箱东西往车门来,程磊过来帮忙拉车门,千钧一发之间,我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躺了下来,并捡起一张报纸蒙在了脸上。
“就放这儿吧,麻烦你了。”我听到程磊说。
“不麻烦,顺路。”男子谦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刺耳。
然后是车门关上的声音,过了一会,程磊上了车,他有一瞬间企图取走我蒙在脸上的报纸,我还下意识地扯了一下,后来想起自己是在装睡,便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脸朝向椅背。
半梦半醒之间,依稀有一件衣服轻轻地搭在了我身上,一阵若有若无的皂香飘在我鼻息间,就像是在夏日的午后母亲晾晒在阳光下衣服的香,淡淡的,若隐若现,我就在这种夹杂着阳光味道的淡淡香气中真的进入了梦乡。
到学校门口,我下车,一步踏入雨雾之中,程磊喊住了我,将那件我刚刚留在座位上的外套递给了我,说:“把这件衣服带上吧,雨很大。”
我没有听懂程磊的话,想了想就觉得程磊或许是有洁癖的,他希望我还给他的是一件干净的衣服。
“谢谢你,程总,洗好我就拿给你。”我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说:“也好。”
我向他挥手,怀抱着那件衣服以百米赛跑的姿势跑进了校门,身前身后都是一片雨丝淅沥。
当晚,我正窝在床上准备毕业论文,居然接到程磊打来的电话,他问我:“你怎么样?”
我“啊?”了一声,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没有淋感冒吧,给你的衣服不是让你抱着的。”他意欲为我解开混沌。
我不假思索,答:“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程磊在愣怔了一下之后说:“你的思维方式有时候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我听不出来这是夸奖还是讽刺,但总觉得不是那么好,就说:“反正你总不会是想让我用它来遮雨的。”
“为什么不会呢?”他反问道。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
好在程磊在估量了我的智商之后,也没有打算让我回答,而是说:“别想那么多,吃两片感冒药预防一下,早点睡吧。”
然后就在我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就此中断了电话。
电话中断之后,我看着手机想了半天,也猜不透老板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心情是好是坏?这样想来想去的确很费神,因为想不明白,我索性让自己不去想,而是就像老板说的那样睡去了,尽管颇为忐忑。
人都说时光如梭,岁月如河,尤其是在你根本就不想某个时刻来临的时候。都还没有来得及穿过紫堇,穿过木棉,打马从青春里走过,我四年的大学生活已经走到尽头。
即将离开这个藏着我们无数欢笑泪水的地方,我和谈小雅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当然导致我们心情不好的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和谈小雅合租的那套房子的房东怎么也不肯把租金降到再低。
离校的那天,我见到了秦桑。
提到秦桑,不得不说起一人,那就是何世宇。
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界定我和何世宇之间的关系,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被指责为破坏秦桑和何世宇之间感情的第三者,秦桑和何世宇先我一年进入这所大学,因为比我高一届,于是大家理所当然以为,当某一天他们的感情出现危机之后,是因为我不道德的介入。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