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复还恩》波光潋滟

2、第二章

　　这日，宁国府梅花盛开，娇艳欲滴。贾蓉之妻秦氏可卿忽想起前日的还席之说，当下去找了尤氏，言语之下逗得那尤氏嬉笑连连，服侍的婆婆服服帖帖，数语间将此事透露与她知道，当下尤氏便吩咐下去置办酒具，亲携了贾蓉夫妇去请。贾母自是爱热闹的，王夫人也因时日多事而乐于游玩一番，一则，可以松弛筋骨，二则，也让姐妹薛氏见见宁荣二府的体面。两位掌权人既是做下了决定，下面人自是赶着奉承，纷纷前去凑趣。

　　偏黛玉因前日薛家宝钗来后的流言蜚语弄的烦心不已，更是跟宝玉产生了诸多摩擦，那宝玉本是个愚拙偏僻主，惯熟之余，他人不表露于外的，他自是丝毫不知，偏生又是自称多情主，见了姐姐忘了妹妹，让本是纤细敏感心的黛玉更是郁郁难解于心，这一日终是因宝玉在她面前时时提起那大方端庄的姐姐而撩了脸子，自回房去默默垂泪，心头似是大石一块，沉甸甸的。等那鸳鸯前来请去宁国府赏花时，只得淡淡拒绝，自去休息了。

　　这厢鸳鸯莫名，但见林姑娘的肿胀如桃的眼睛，心下竟觉得分外可怜，回房时将言辞修饰了一番回禀了贾母，直说林姑娘身体不适，本乐于随行，偏生身子柔弱，只得遗憾推去，引得那贾母一叠声的叫人请大夫，还将私藏的玩物鸡血玉盆栽梅赠与黛玉自取玩耍不提。

　　宝玉自悔失言，听闻林妹妹身体不佳，立时白了脸，匆匆地赶去黛玉房里，好言好语地哄了半响，不肯一人前去宁府。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嫌我闹的不够，偏雪上加霜不成？”黛玉刚好了些的神色立时竟带了些严厉，眼底却有着丝丝的情谊，“你若不去，我也不说了，这就家去！”

　　如此一番，宝玉只得闷闷而去，恰逢那第一等好用丫鬟袭人来找，三言两语竟是将宝玉的兴趣又勾了起来，兴高采烈的起来。

　　且不说那宁国府里的情形，这厢黛玉在宝玉去后，由着紫鹃服侍着躺下合眼休息一番，本不欲入睡，偏在闭眼时便缓了气息，让紫鹃看着连连叹息，只说自家姑娘的心思重，竟是连夜也敢熬的。见姑娘睡得熟，紫鹃轻了手脚，拾倒了一下便出门往厨房而去，想着姑娘早饭用的少，总要吩咐厨房做些粥品吃的好。殊不知，待她回来之际，她心里的姑娘早已不再是那个为了顽石心思重的敏感女子了。

　　黛玉醒时，已过了两个时辰，撑起身子，颇有些愣愣的看着屋子里的华丽铺陈，竟是恍若隔世。是了，这里是碧纱橱。梦里的一幕幕如同紧箍一般狠狠的勒着黛玉那纤巧的身子，忽的，那珍珠泪滴竟是如同下雨般哗哗的下流，不能自禁，甚至于止不住的哭出声响，似若将那委屈、苦闷、不甘和懊恼统统洗刷而去，不多时便让纤细的身子抖如筛糠，正是：

　　旧梦重相逢，忽然忆江东。
　　不是因梦碎，偏生泪朦胧。

　　紫鹃端着好容易要来的瘦肉粥，也因姑娘受到的怠慢而愤愤，却也明了决不可在姑娘面前表现半分，是以在进门前整理好了神色，满意了才肯踏入房内，偏没走两步便听到了姑娘声嘶力竭的哭声，心头一紧，不得顾忌身段，飞快的进了碧纱橱，见姑娘哭的发抖的身子，忙将手里的食盒放下，上前轻拍着姑娘的背，一面埋怨着其他丫鬟的不见，一面心疼着林姑娘的处境。

　　“姑娘这又是何苦？有何事不能好好的说话呢，便是宝玉一时说了错话，也是无心的，姑娘也知宝玉的为人的，最是怜香惜玉，往日也没如此伤过姑娘的心，姑娘有何事不能排解，便是打骂紫鹃亦可，何苦为难自己的身子。”紫鹃心里叹息，姑娘的心思，身为大丫鬟自是最为了解的，

　　黛玉渐渐的息了哭声，见状，紫鹃忙递过手帕，姑娘从不愿让他人拭泪，是以紫鹃也不敢擅专。原是黛玉竟是犹记得梦境里那林氏黛玉的一生，连那父亲的一切也是看在眼里，梦醒便忆及入京前自己对父亲行为的不解和些许的愤怒，一时难以自持，竟是泪如雨下，偏对梦中的一切毫无怀疑。

　　擦了擦泪，黛玉的眼神渐渐清明，示意紫鹃停了拍背的举动，“去打盆冷水，我要洗脸。”

　　紫鹃想劝林姑娘用温水，但见黛玉的眼色竟是心头一震一言不敢发，匆匆的出门打水去了。黛玉从床上下来，缓缓的走到铜镜面前，拿起檀木梳，轻轻的拢了拢散下的发丝，简单地挽了个髻，待紫鹃端了盆进屋，黛玉的脸上已是一丝泪痕不留，如不是那仍然肿胀如桃的红眼睛，紫鹃竟是说不出姑娘是否哭过。

　　“给我准备笔墨纸砚，待会子要用的。”黛玉仍然是轻言轻语，偏让紫鹃觉得甚是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疑惑之下也自取准备不提。

　　洗了脸，敷了敷微疼的眼睛，黛玉方直起身，接过方巾擦拭了一下，吩咐紫鹃去将那雪雁和王乳母找来，自己则过到桌旁，连胭脂水粉都不用，便沾笔下书，一番动作竟仿若演习的千遍，行云流水一般。

　　紫鹃一路上都在纳闷，现在的姑娘她好像不认识似的，一言一行均是不同，可又确实是姑娘，一番胡思乱想却没有丝毫头绪，混乱不已。

　　“紫鹃？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是林姑娘有事来找吗？”平儿见紫鹃一副魂都飞了的样子，诧异之余有些好笑，紫鹃的品性虽好，但却也稍显愚钝，竟是迷迷怔怔的到了二爷院子前了，要不是她见了，恐怕再就要撞墙了。

　　“奥，平儿姐姐？”紫鹃被这一吓给叫回了魂，“我怎会到这里来了？”

　　“呵，竟是问我呢，脚长在你身上，偏生来问我，这我可回答不了了。”平儿打趣道，随手将随行的小丫鬟打发了，自己则站在原地跟着紫鹃闲聊，“何事让你如此魂不守舍的？竟连路都不认得了。”

　　紫鹃这才意识到自己到了哪里，登时脸红不已，见平儿打趣，一时不依，竟跟着平儿打闹起来，到平儿连连求饶才是罢了，方说道，“姑娘让我去寻雪雁和王嬷嬷，我一时糊涂竟是寻来这里了，也是该打，如今姑娘还在候着，我这就去了。”

　　“那雪雁我刚又见到，你只去那花园深处寻，王嬷嬷跟着李嬷嬷打趣玩耍呢，回头我吩咐个小丫鬟帮你去叫，快别白忙了，回头再找去太太房里可就笑话了。”平儿悄悄的后退了几步，促狭道，

　　紫鹃前儿还觉得感动，偏被最后一番话给挤兑的更是脸红，伸手便要打，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平儿嬉笑着回了房，只得止步，跺跺脚便自去花园找雪雁不提。

　　雪雁和王嬷嬷一时茫然的赶到了碧纱橱里，就见自家小姐端坐在座椅上，正将几张信纸折叠好放入信封中封好，上书“父亲亲启”。雪雁年纪小，也不识字，懵懵懂懂的站在原地，而那王嬷嬷确是老道，心里不由得惴惴然，生恐黛玉追求她的过错。

　　“紫鹃去将被子换上一套，如今这套睡着竟是冰冷的很，恐是不干爽了。”黛玉淡淡的吩咐道，

　　紫鹃自知这是隔开她，心下登时有些不乐意，想自己全心全意的服侍姑娘，竟得了个什么都听不得的下场，一时竟委屈的很，偏黛玉竟似瞧出了一般，只见她微微的勾了勾樱唇，

　　“有些个家事不便于说与你知道，倒不是别的，千万别放心上。”

　　紫鹃闻言立刻放了心，主子家的事情自是不能全部说与她听的，怎么说她还是贾家的丫鬟，自是自己的本分，当下喜笑颜开地抱了被子自去不提，

　　“在临来前，父亲与你们说了些什么，都说与我听听，不得有遗漏。”见紫鹃去了，黛玉方放下嘴角，冷了些脸子，言道，

　　竟不知为何，黛玉的话一出，王嬷嬷竟是立时跪倒在地，随手拉了雪雁一起，汗水淋淋，眼神间竟是惶恐不安。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