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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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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日黛玉焚稿泣血而亡后,绛珠仙子回归太虚幻境,竟是前尘皆忘,每日跟着仙子姐妹们整理书册,看尽人间爱恨情仇,皆不在意,闲暇时四处游玩,幻境内竟皆是她留下的欢快脚步,而警幻可卿等姐妹也不阻拦,即便是那迷津内的木居士和灰侍者,一改往日的虎狼相随、凶脸恶面,俱是笑脸相迎,千里之内任由游玩,万丈上下皆有风景。绛珠甚为自在,愈发变得活泼。
忽一日,见一间从未进过的精致书屋,名曰‘昆境警世’,一时好奇便踏入其中,只见层叠的书架,满屋书香,一概装饰皆无,与其他痴情局皆是不同,竟是无任何标注明示。随手抽出一册子,上书《姑苏如海》,一时竟有些迷蒙,不能自已的翻开册子,只见一副画卷占据大半书册,那是一片被土堆隔绝开的海域,周遭无数的豺狼虎豹正贪婪的汲取海水,下书:
本是一片汪洋海,深陷泥潭犹不知。
意欲挣扎时已晚,奈何帝恩终不在。
最后一字落入眼中后,绛珠竟是如被猛雷击中,僵立当场,一幅幅画面,一张张面孔,竟如同戏曲般在眼前上演,言语不能,一切前尘往事皆是重归绛珠。
“绛珠妹妹何以在此?快快随我出来,此处不应是妹妹该来之地。”可卿在门外焦急招手,神色间竟是分外惶恐不安,却不见她踏入屋内半步。
只见绛珠将书册放回原处,面上已无欢快之色,竟是带着忧愁伤怀,眉头似蹙非蹙,眼波流荡间,与那林黛玉全无二致。至此,可卿方知大事不妙,匆忙间派出仙子通知警幻仙姑,自己则紧拉住已出屋门的绛珠。
“可卿姐姐,此处何以不能踏入?”绛珠并不挣扎之色,神色仍略带凄苦,待她回头看时,那屋子竟已是消失无踪,再也寻不到痕迹,徒留下一片苍茫大地。
“绛珠妹妹有所不知,太虚幻境乃掌管人间之风情月债,偏人间之事,痴女怨男间也有那清风明月者,本不应出现在太虚境内,然皆有另类,便存放于昆境中,且看个人造化。”可卿细细地打量着绛珠的神色,心下微凉,却柔和了声音,用那销魂音解释道,
“正当如此。”绛珠微微点头,全不见活泼之色,引得那可卿深深叹息。
不多时,警幻便匆匆赶来,见绛珠面色,已知事情经过,当下接过绛珠手握住,叹道,“妹妹该当释怀,偏万事无常,竟让妹妹前尘皆记起,姐姐当真该罚,然天意如此,妹妹既已还泪报恩,何不放下前事?那神瑛侍者实非良配,浇灌之德何以值得妹妹如此挂怀?”
绛珠见警幻误解,急忙解释道,“姐姐误会了。侍者之恩已还,妹妹自当释怀。然见父亲悲苦,心中实属不忍。父母之恩为大,回顾前事,妹妹竟是如此不孝,是以才有些郁郁无解之意,姐姐无需担心。”
警幻见事已至此,便只得叹道,“妹妹所感皆是,情感之事万千,然父母之恩难忘也未可知也。罢,罢,妹妹也不必为此忧愁,可知今日风流孽债缠绵,我等姐妹邀妹妹生魂来此,亦是为了提携妹妹,今也算有所成就,这便送妹妹回去吧。妹妹此去虽为再报恩,但尝人间情仇亦非偶然,只需谨记离那浊物远些,方解姐妹心中担忧。”
绛珠甚为不解,忙握住警幻仙姑之手,言道,“姐姐这是何意?妹妹竟是糊涂了。”
可卿在旁笑叹道,“痴儿,痴儿。妹妹因何如此糊涂?太虚境虽掌天下怨女痴男,然自家姐妹怎可推入虎口?妹妹既已知父母之恩为大,何不将已报之恩放下,复还父之恩。”
“如今便去吧。”警幻忽的出手推了那绛珠一把,绛珠竟是如那浮萍般没了根基,在失措下跌入万丈朦雾中消失了踪迹。
只见警幻似是没了力气般跌落地下,亏得可卿上前扶住,气喘如牛,竟是虚汗连连,全无方才意气风发仙气缭绕的仙姑形象。
“姐姐这是何苦?绛珠妹妹必不是那道理不通之人,世间事又怎可如此打乱?”可卿摇头叹息道,
“本是太虚境之过,自然需我等来还。如不如此,那紫徽星君岂会放过我们?罢了,皆是天意,我们本是逆天而行,此时正该拨乱反正才是。”警幻撑住身体,任由可卿扶着他慢慢远去了。
确原来,那绛珠仙草并非无主之物,殊不知,那三生石畔又怎会不缘故地出现一棵无根基的仙草?那本是,一日紫徽星君心血来潮,路过三生石,便随手种下一棵,本欲自行灌溉生养,偏第二日便下凡历劫去了,徒留下绛珠在灵河畔摇曳生姿,后又有神瑛侍者无聊间浇灌直到仙草生了灵识,偏只记得浇灌之恩,不记得生养之德。神瑛侍者下凡历劫,仙草欲报恩,便将此事归到了太虚境之列,警幻等人未经认真查核,便入了金陵十二衩之中。待那紫徽星君仙归去探仙草之时,登时大怒,报与帝君知晓,此事牵扯便广了。那神瑛侍者不过是一小小的侍役之身,偏引得尊贵异常的紫徽星君怒火冲天,太虚境首当其冲被牵扯,帝君只得吩咐太虚境自行解决此事,到警幻连连作保还泪报恩一事作罢,绛珠重归凡间历劫,这才作罢。
此次警幻引得绛珠前来,好生服侍一番,皆有安抚紫徽星君之意,本还在犹豫如何使得绛珠解了那缠绵于心的情意,幸得紫徽星君指点,用那昆境之内的如海一册勾起绛珠对父之恩,全然消去那还泪之事。幻境内多日,凡间不过尔尔,绛珠复还恩,终是解了太虚幻境的困局。然耗费警幻百年仙力只为留下绛珠记忆,虽引得众位姐妹不满,终是无可奈何。岂知那癞头和尚跛脚僧又有何境地皆未可知呢。一个女娲补天遗弃之石,竟引得绛珠落泪无数,罢,皆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