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女道士》随便笑

6、老头的问题

　　回到客栈自己的屋子里，提着问小二要的热水给自己了杯热茶，抖着手好容易才平静下来。“他这是疯了么，拿了老头的禁咒下山，就是为了让我认错么，可我哪里有错，哪里有错！就算一切都是因此而起，我也只是害了我自己而已啊。”坐定后，思绪一下子就飘到我初上太白山的那天。

　　“我要替妖行到，打到恶道！”仰着头，看着眼前从头发到胡子一片雪白的老头，掷地有声的说道。当年离了家独自上山拜师，信心满满，无所畏惧。

　　“哦？这就是你个小女娃子要上山修道的原因么？”老头捋着胡子，也不恼，就这么看着我。

　　“是。”我仰着小脸毫不掩饰的说。老头看见我回答是越发闪亮的眼睛，起了兴趣，“那你倒说说看什么是妖，什么又是道？”

　　“妖，和人一样，只是从不同的胎体出来而已，除了称呼不一样，其他还能有什么不同。人自我修行有了道行，妖凭什么就不行。那些花花草草，飞鸟禽兽自然也是可以修行得道。它们不如人有先天的好处，付出的自然比人更多，却被人嫉妒硬是冠上什么妖魔鬼怪的称号，靠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套上些道貌岸然的说辞夺了人家的修为，还被世人称赞，真是可笑。”

　　老头看着我童声童气的说完，眨了眨眼睛，掩饰掉眼睛里的惊讶，反问道：“你既然如此认为，怎么也如此称呼呢。”

　　“这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既然有现成的了干嘛还有费脑子去想啊，再说，我心里又没那么想，有什么好惭愧的，惭愧的该是心口不一的人。”小脸骄傲的抬着。

　　“若如你所说，人有好坏之分，那妖呢，可有好坏之别。”老头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低低一笑：“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人之好坏有的对自己，有的对别人，还有的是对着山河大川。妖，若是对自己，那是它们自相残杀，如同人一般，我无权干涉，若是对别人。”我停了停，接着说：“那又怎样！世间万物任谁都逃不脱七情六欲。残杀生灵的大有人在，那妖自然也是如此对待人了，我倒是不认为妖能如同人一般妄图毁了山河大川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老头说，他一直都忘不了第一次见我时，我说的这番话，让他不得不收我入山。他说他觉得我是他修行中的劫点。

　　“丫头，收你入山门可以，我教你我能教的，但你不能叫我师父。虽说不上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如我这般也没有你此番的勇气，你虽身在此山中，山中的一切却与你是无关的，那些戒律戒条也无谓是去约束你的。”说到这儿，站起身，把我拉到身前，严肃的说：“丫头，你别让我失望。”

　　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呆在老头身边。整个太白山被我搞得鸡犬不宁，老头教我的经书我从来是漫山遍野走着念着，顺带着山里的有些魂灵的草啊花啊的都跟着修行起来，跟着老头去修行碰上顺眼的小妖受欺负就带到山里看顾着。老头默认了我的一切行径，但是我的那些师兄师弟们可不愿意看到这些家伙。倒是大师兄，也不知是因了老头的缘故的还是怎么的，总是替我说话，陪我修行，持续可好久好久，久到我忘了时间。直到有一天，我着了道，走了眼，一切就变的不一样。

　　“那块石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我百般挑剔的吧。可那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我低喃着。我从来不是爱难为自己的人，想不起来的人事物，从来不强迫自己，以至于当时究竟被谁救了，又被谁伤了身伤了心，那是我的一块疤，没有勇气揭开的伤疤。

　　想起刚才斑芝被下的符咒，我就一阵恼火，除了老头也就我这师兄会使这炎字符了，如果我没有那次意外的话。对于这符咒的名字，我初听时一阵纳罕。“世间五行之间相生相克，物极必反，这炎字符恰是如此，越久越是寒意渗人。”老头是这么教的，当时的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符咒也会成为我心里的惧怕之物。

　　柳吾生进门就看见我皱着眉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许石的确比你先到这里，他来这儿不是为了收那花妖，而是因为你。因着你的关系，他已不像从前那样厌恶妖类，这你是知道的。”

　　“可你却没有告诉我，那小花妖现在确实因为我受了这莫大的折磨。”本来觉得没什么，却因为柳吾生这一通话有了点委屈的感觉，见他不答话，接着说：“我初见她，那样瑰丽的样貌，不言不语的看着我，那干净的眼神一下子望进了我的心里，我觉得我应该帮她，最起码不能因着气候就误了她的一片心。现在却因为我给她的元丹让那块臭石头做了这事，我………..”

　　“你什么时候也能为着自己这么用点儿心啊，萍水相逢的缘分你怎就如此看重呢。”柳吾生见我这般，只能占我身后轻拍着背替我顺气，满是无奈。又说道：“这世间不是光有真心就可以的，你也说过，妖真的比人单纯的多了。”放下拿来醒神的汤药，摸了摸我额头就离开了。

　　“也许真向你说的，人心要比妖复杂卑劣的多。”这是老头在送我下山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用了深刻的体会来应正了。

　　喝了柳氏的独门解酒汤，果然不同凡响。瞅了瞅外面的天，好家伙一下子就到这时候了，摸着肚子，还是先出门觅食吧。

　　这南尧城处于南北相接的最佳地点，南北的货物也均在这里交易，这繁华程度也就可见一斑了。吃了顿舒心的过了饭点的午饭，决定还是再去次李府，总得问问那小花妖还有那李祗，我可不能白替人做了嫁衣，我这人小气着呢。

　　再进李府，里面愈加热闹了，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满屋的仆从每一个都是加快脚步一脸紧张的样子。我仍是隐者身形，坐在早上的那个位置，“斑芝，是我连累了你么？”虚扶着树干，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去触碰那蚀骨的寒意，冷到心里。

　　“姑娘莫要这样讲，我能在这里，能在李朗身边身边呆这么久对亏了姑娘对我的怜惜，只是世事难料，我从不后悔，姑娘也不要自责。若是那位许道长能将姑娘赠予我的那枚元丹还回给姑娘，我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侧身，便看见坐在身旁的斑芝，美的依然如我初见她时，只是满目的憔悴却怎么样也遮掩不住。

　　“你………….”这要开口询问，她好似知道我要问什么，只是摇头，还是那样温和的看着我，就那样坐着，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