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一线云晓

4、第 4 章

　　夺冠后的队员们发现他们被安排了无数次商业演出，整个夏天，媒体的疯狂追捧，给他们创造出了飘飘然的气氛。
　　但新鲜感之后，他们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做出休息和调整了。
　　很快韩文清就用在训练室的一系列威压政策，把队员们夺冠的喜悦冲淡了，打击得一大堆人生不如死。
　　回过头，他还来找李承君吵架。
　　李承君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手了，推掉了接下来的不少商业项目。他的头脑也还没发热到那个程度，给韩文清兜头冷水一浇，也就凉了下来。
　　经营任何事业，他都不愿意抱着只是捞一票就退出的心态。
　　所以下一周，他们就开始讨论未来的计划。

　　时光飞逝。
　　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他来说，算是过得越来越顺遂。
　　他回顾以往这些年的生活，觉得自己过得真是相当成功。
　　要说有什么遗憾……
　　他望向办公室里的吊兰，已经换到了第三盆。他一忙起来就忘记给它浇水，所以总是养不好它。
　　他告诉韩文清这件事之后，韩文清看了那盆植物一眼。
　　“有什么不同吗？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同。”韩文清说。
　　过了二十五岁，韩文清和当年也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当年少年人的眉眼依稀多了几分成熟，从外向的锐利转化为内敛的坚定。
　　“嗯，我尽量找了些外型相似的。”
　　这么多年来，他们很少闲聊。于是韩文清破例多研究了那盆植物几秒钟。
　　但他的耐心立刻耗尽了：“我们还是谈转会的事吧。”
　　“林敬言啊，我觉得可以有。你去跟他谈了没？”
　　“不是应该由身为老板的你去谈吗？”
　　“你还记得我是老板吗？”
　　“……”
　　“还是你去吧，我跟他没私交，贸然去试探不好。”李承君说。
　　韩文清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号，发言：“林敬言？”
　　得到确认后，他说：“来我们这里吧，有你的位置。”
　　接着：“嗯。”
　　然后他挂掉了手机，向老板表示谈完了。
　　李承君目瞪口呆：“等等你这就说完了？待遇呢？合同呢？转会手续呢？”
　　韩文清说：“这不就是你的事了？”

　　临走前，韩文清突然说：“训练室那边挂的合影，是夺冠那年照的。”
　　“是啊，在那边挂巅峰时期的合影，有助于激励队员。”李承君说。“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最开始这张照片。它会让我不要忘记自己从哪里起步。”
　　“……”韩文清说。“我只是想说，训练室的照片一定也会换一张。”
　　“嗯，会的。以后还会换很多吧。只要我还在霸图就能见证到。”
　　李承君说到岁月的话题，觉得心中有些伤感。但他回避不了这个，任何人都回避不了。
　　“你还记得那年带我女儿去玩的事吗？现在她已经上初中了。班上的小孩听说你带她出去玩过，不知道有多羡慕。”
　　“她现在对荣耀还有兴趣吗？”
　　“没有了，她嫌那些东西打打杀杀的，现在尽追歌星，我也搞不懂她。”
　　“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
　　“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我说不能强求了。”李承君笑了笑，然后说。“我把百花缭乱买下来，你意下如何？”
　　“百花缭乱？”韩文清微微皱眉。“你怎么考虑的？”
　　“第一，展示我们的诚意，让张佳乐能安心打比赛。第二，这个账号是百花的神级账号，虽然作为固定资产会贬值，但是其无形资产却很重要。一旦能搞到手，我们今年说不定光靠商业活动就能回本。”
　　“他们肯卖给你？”
　　“……这个，可以谈。万一不肯的话，杨离和新杰那边就都要辛苦些了，眼下也还攒着些材料，两手准备吧。”
　　韩文清点头。
　　“万一花的钱太多我也是有点心痛的。”
　　韩文清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不是都下了决心了吗？”
　　“是啊，我真不想下这个决心。”李承君叹息着。“你今年非得拿下冠军不可，否则的话我的钱就白花了。”
　　韩文清的眼中燃烧起斗志，他砸了桌子一拳：“必须的。”

　　年末，韩文清离开霸图俱乐部回到老家。临走前老板叫住他，递给他一个笔记本。
　　“有什么事情？”他问老板道。窗外飘起了雪花，他们所处的办公室，温度却依然宜人。
　　李承君说：“这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另外，还有三件事。”
　　“……哦。”韩文清的表情明显有几分意外。很显然，这份礼物虽轻，却只给他一个人，分量立刻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第一件事是，我希望你以后多解释一点。”
　　“……”
　　“不管想做什么，都不要让别人觉得你总是理所应当的，应该好好地把你的意图和他们说清楚。换句话说，这是希望你比以前要有耐心。”
　　韩文清冷冷地凝视着他：“这是对队长的要求？”
　　“这是建议。”
　　“那么，第二件呢？”
　　“就是这个东西了。”李承君指了指笔记本。韩文清将它翻开，其中夹着一张照片。
　　正是第一年，一群人在霸图门口的合影。
　　“我知道你从来不放弃追求，这一点是和我不一样的。所以，希望你也能多想想你已经拥有的东西。”
　　韩文清合上笔记本，声音已经变得有点干涩而迟疑：“那么，第三件事是什么？”
　　“我已经觉得自己老了。我担心，你有一天会离开霸图。”
　　“你想我留下吗？”
　　“……对别的人大概会。但是，你想去哪里的话，就去吧。”
　　韩文清点了点头。
　　别的，也不需要再说了。岁月本身，就不能用言语丈量。
　　韩文清到飞机上时才有空细瞧那个笔记本。他这才发现里面除了那张照片以外，还印着一首诗。
　　他从来不读诗，这次却认真地看了里面的字句。原来诗歌也并不全是无病呻吟的存在啊，那些想法，那些美好的事物，全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尾声、

　　李承君特意提早下班，开车去接女儿。
　　她不愿意在学校门口和他碰面，所以他们在距离学校两条街以外的地方会合了。他问过女儿为什么要这样，她说，不想让同学觉得她是富二代。
　　李承君觉得她的想法实在是有点好笑。这年头，开好车的多了去了。
　　不过买车的时候他确实刻意买了辆好的。有一辆好车是男人的梦想。

　　“爸爸，今年霸图会夺冠吗？”
　　女儿趴在她的后座玩手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承君很意外：“你不是不关心荣耀了吗？”
　　女儿说：“我同学在问我嘛。”
　　李承君笑了笑：“哪有人敢说肯定夺冠的，不过，当然有机会吧。”
　　“有机会，是多少？”
　　“百分之八十？”
　　“为什么不能是百分之百呢？”
　　“……”
　　女儿好像很没劲似地又缩回后座去了。

　　回到家，老婆已经到家了，厨房里摆着一大堆食材和锅碗瓢盆。
　　霸图老板刚踏进门，就被招呼去洗菜了。
　　他脱掉价值不菲的西装，挽起袖子跟老婆一起在厨房里干活。女儿被赶进房间里做作业，不过以她的积极性来看，今晚怕是做不了什么。两个大人也没逼她，作业天天有，过年嘛，一年也就这一次。
　　他耐心地听老婆说家庭琐事，不过她一向能处理得很好，也就是让一家之主知道罢了。
　　老婆说女儿学校开展作文竞赛了，她的作文得了奖。
　　李承君说是吗我一点也不知道。
　　老婆撇撇嘴说她啊跟你闹别扭呗，就不肯给大人看，你有什么办法。
　　李承君笑说是啊，理想要放在心里，我当年的理想我也不肯跟大人说。
　　老婆说，那你那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李承君说，我想做一个好人。班会上说的，接着被全班嘲笑了二十几年。
　　老婆说，做了一辈子好人，也讨不了好。
　　李承君说，但我觉得我的人生还是比较成功的。
　　老婆说，因为你有钱？
　　他说，不是。
　　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失去过任何重要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