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敔山遗梦之天人永隔》兰语潇湘

7、番外：只求你一世安好（1）

　　自我记事起便与娘亲一同住在敔山之上，教主夫人很照顾我们，时常带我去总教玩，我也因此与少主杨羽成了好兄弟。娘从未隐瞒过我的身世，我知道自己本该是受人尊敬的王府世子，本该与那个孪生哥哥一同生活在那个繁华的地界，享受这与他相同的待遇。娘对我很好，可我还是偷偷羡慕着生活在远处的哥哥。杨羽虽比我小上三岁，却极会察言观色，武功也已数一数二，他发现了我的心事，带我潜入了宬王府，那一年我10岁，医术小有所成；杨羽7岁，轻功卓越。我和杨羽坐在王府屋顶上，看到了院中苦练剑术的少年，与我有着相同的面容，眼中却是令人心疼的孤独与坚强。奴仆们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可他一直没有笑过。“阿晨，他过得还不如你。”杨羽看着默默拭剑的少年，沉默许久才说出了这句话。我默不作声，那时我便下了一个决心：这个哥哥想要什么，我都会让给他。所以后来，我把第一个爱上的女子让给了他。
　　娘亲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总是牵挂着哥哥，她一日不如一日，师父说，娘亲是郁结于心，命不久矣。我自小随师父学医，师父时常告诫我生死有命，可娘去世那天我还是很难过。娘临终之时都念着哥哥，我的心很痛很酸。娘亲去世之后我一直不愿开口说话也不笑，直到一个月后师妹的出现……师父指着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紧皱眉头的少女告诉我，她将是我的师妹，她是个孤儿，是师父上街时捡回来的乞丐，师父口中的练武奇才。她脸蛋脏脏的，我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脸。她嘤咛了一下，嘟了嘟嘴，却没醒。我笑了，慢慢吐出两个字：“怜儿……”
　　我并不与师父住在一处，那日开口说话之后，我一点点恢复了生气。搬回了别院。我依旧钻研着师父的医术，只是脑海中时常浮现出一张睡颜，听说她不满“怜儿”这个名字，非要改为“莫怜”，最后师傅被缠得头疼，给她取名“莫妍”。8岁的她倔强好强，武功进步的很快，师父是个闲不住的人，教她基本的功夫之后便离开了十多日，一如当初丢给我十本医书便消失。师父不准我与师妹见面，我只能偷偷看她习武。她时常睡在练功的地方，我便跑去师父房中把狐裘取出给她盖上。她一开始很是惊讶，久而久之，便习惯了每天出现的狐裘，不再有一丝波动。
　　我以为这个女孩天不怕地不怕，却发现她是个害怕打雷的傻瓜。睡在练功房的她被雷吓醒了，房中没有烛火，她在黑暗中抱紧了狐裘，最后哭泣的问：“你还在吗？”我听见她在哭，急忙应了一声。“你能过来吗？我……我害怕。”她的声音是颤抖的，我摸索着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她依偎着我，不停的问着问题。“你叫什么？”“是师父的小厮吗？”“你多大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我一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拍着她，哄她入睡。她在雷声中慢慢睡着，以我的腿为枕。借着闪电的光，我看到了她的睡颜。白皙的皮肤上有着红晕，眼角还残留着泪水，令我心生怜惜。除了娘亲之外，她是唯一一个令我心疼的女子。我虽对人温文有礼，骨子里却透着冷漠，从未这般主动的接近，照顾一个人。
　　天渐渐亮了，我慢慢让师妹靠在墙上，自己拖着发麻的双腿挪到了门口。我笑着打开门，看到立在门口的师父之时僵在了原地。师父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又慢慢看向屋内熟睡的师妹，示意我随他离开。我关门之时留恋的看了师妹一眼，缓缓关上了门。
　　我随师父到了别院，师父告诉我：“别再陷下去了，你们已有各自的宿命。”我心有不甘，何为宿命？！我们又为何要遵从宿命？！我从小对师父言听计从，这是我第一次冲撞师父：“何为宿命？！且不说怜儿尚未定亲，就算定了，我也该搏上一搏！”师父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派中机密不是小徒弟可以知道的。我第一次这么固执，师父的无奈我看在眼里，却不愿妥协。
　　师父不愿多说，只是那一句话，便打败了我的坚持。“莫妍是轩辕宇的。”我一直记着哥哥的名字，也一直记得我对师父立下的誓言——只要是哥哥要的，我便让给他。“人应重诺。”师父只留下这句话，我木然的站着，突然觉得阳光极为刺眼。
　　我被师父禁足了，我不懂武功，而师父手中却有数千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和死士，我的周围便布了三名师父的死士。“出动死士来看住你，你师父对我爹还真是忠心。”杨羽带着一个个莫妍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走了进来，见我一副萎靡不振的摸样，便偷偷问我，“你真就这么算了？”我默默叹气。杨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骂我死脑筋。派中机密杨羽并不清楚，他只能含糊的告诉我他父亲一直在为皇室办事，莫妍也是一枚棋子，不过似乎要很久以后才会动用。我隐隐觉得我被师父骗了。我不愿莫妍被人操控，求杨羽带她离开敔山，他却拒绝了。
　　杨羽告诉我，世间处处都是棋局，我们都是棋子。如今我与他太过年幼，实力更是不足，只能是棋子的命，而他并不甘心。他让我学会隐忍，学会隐藏心事，学会蒙骗别人的视线，当然，最重要的便是有一门绝技让人不敢小视。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而是写在了纸上——我们要保存实力，改变棋子的身份，以下棋者的手段改动这整盘棋！他留下了那个女孩，笑着说：“送你一解相思之苦。等你学有所成成为我爹的心腹之后，自然可以留住想要的东西。”我知道，今日的谈话必定会传到师父耳中，与阿羽认识多年，今日才知他那小小身躯之下的雄心壮志。他临走前带走了那张纸，如此心思缜密，他日必能改这天地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