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阳·濂漪》源*柚

9、【玖】【囚视角】

　　“你可是……将溪竹林刺杀我的计划告诉了我，不折不扣的背叛者……呢。”
　　我不愿承认，却也无法否认。因为这就是事实。
　　出卖了吾主，将我等将要在溪竹林刺杀汝濂的消息透露给汝濂的人，正是我。吾主的“亲信”，殿下的“左右手”。一个罪该万死的男人。

　　一月之前。
　　我奉汝君殿下的命令，去暗中勘察汝濂的动向。
　　他同无事发生一样，看书，练剑，照顾植物。平凡不已。旁若无人。我便是这样子，静静注视了他许久，甚至是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他同吾主一样，有着帝王的富贵之气。但也有不同之处。汝君殿下的气势，是绝对的，居高临下。而他，汝濂的气质则是如此亲和，却高贵地让人感觉尊不可攀。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在这样的乱世，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无视了将自己视为杀死的敌人的对手，像个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地生活着。
　　半天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他将所有的护卫下人都支走了，整幢府中，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沏了两杯茶水，放在檀木做的桌上。跟前一杯，自己一杯。然后，淡然地喝了起来。我正奇怪。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听到他开口说话了。
　　“你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也累了。这里现在除了我没有别人。不妨坐下来，与我共酌一杯？”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发现了我的存在。
　　一盏茶之前？一炷香之前？
　　还是……从一开始？
　　我愣了片刻。终是从屋顶上跃了下来，笔直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叫‘囚’……是吧？先前见到汝君这么叫过你呢。”他看见我下来了，竟是笑了起来。这是何等的温柔，“我不会喝酒，只有些别人送的碧螺茶，味道也是不错的。招待不周，多有失礼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了一眼桌上为我准备的茶水，严肃地问他，问眼前的敌人，以敌人的身份，“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来找你喝茶的。”
　　“来者是客，何必拘泥于琐事。”笑。
　　我并未说话。手中下意识地握住了藏在袖子中的短匕首，冒着冷汗。我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我知道，我决不可有丝毫大意。因为只要眼前这个人想，随时可以瞬间将我置于死地。
　　“汝君派你来的么？”他问，依旧不动声色。
　　“无可奉告。”我回答。
　　“他派你来杀我？”
　　“无可奉告。”
　　他倒是也不急，喝着自己沏的茶水，不紧不慢。
　　就这样，过去了几分钟。
　　每一秒于我而言都像是世纪一般漫长，或许，他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耗我的性子吧……
　　他看了一眼为我准备的茶水，竟然是叹惜了起来：“茶都凉了呢……我再为你热热吧。”说罢，他将瓷杯端起放在手中，以内力温茶，仅是两秒，原本已经凉了的茶水，又开始冒起了热气，“这可是上好的碧螺茶呢，别处喝不到的，可别浪费了。”双手递于我的面前。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这一举动，彻底让我没了性子，“我囚既然会来此，就不会畏惧死亡！若是想杀我，又何必折腾这些，一刀给个痛快就是了！”
　　见我不喝，他便将茶水稳稳地放回了桌上：“目的嘛……说来，其实也真没有，只是来者便是客，我自小学习礼仪，这待客之道，自然是不能少。倒也没想过要杀你。人嘛……都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活的，本无错之有。你也只不过，是为了汝君而办事。”
　　“你若不杀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连同汝君殿下一起来对付你，将你斩于戟下！”吾主是绝对的。他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只有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呵……”他恬淡地笑了一声，调侃了起来，“当然，你若是觉得罪责难赎，想要以死谢罪，我自然也不会多拦你。倒是汝君，少不了要丢失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了。”
　　我顿在那里，并未说话。
　　光是看着他，我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难以措词，难以言语。
　　正当我与他都相互对视着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过。
　　“濂儿，还没休息么？”
　　我记得这个声音，是现任的妖都君王，我身旁这个男人的父亲，万人之上的妖王。
　　我瞬间觉得，自己是被耍了的。
　　原来身旁的这个男人，一直在与我拖延时间么？
　　他的温柔，都是假的么？
　　可是……可是不对，他没有任何必要这么做……理由呢？目的呢？
　　我不太记得当时我的真正想法了，我只知道，我的脑子很乱，一脸诧异地看着汝濂。
　　“你快躲起来！父王这里，交给我来应付！”
　　我愣在了那里，怔怔地看着他。
　　他不像是在演戏，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很认真。令我不由自主地听着他的指挥而行动。并不是想逃，也不是畏惧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不离开的话，会让他为难的吧？哪怕……是站在不同立场之上的敌人……
　　身体便这样，随之动了起来。站在不易发现的屏风之后。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就……腐了……啦啦啦，不要在意细节呢！囚是妥妥的忠犬受呢！只不过忠犬和受的不是一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