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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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西索没有问我为什么会等他。或许他觉得问我没用，又或许，他早已知道答案。
而我，同样也想好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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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天，我和西索一起去了一个不知名的郊外。库洛洛在那儿等我们。
我见到库洛洛时，他正站在在一个废弃工厂里，手上拿着一本书。看见我和西索后，他的目光迅速地扫了一遍，顺序是西索—西索的身后—我，接着他平静地朝我们点了点头。
“我去接一下除念师~~”西索热情地朝库洛洛打了个招呼，接着便撂下了这句话。我刚想说和他一起去，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走出了很远。
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遇到库洛洛便会比平时兴奋。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眼睛里一定正在酝酿着一簇金色火焰。
我小声抱怨了几句，转过头，对上了库洛洛黑色的眼睛。说实话，他变化有些大。脸看上去比去年我最后见他时消瘦了些，肤色也苍白了些，头发不再梳上去，而是温顺地伏在额头，那件我原本以为他到死都不会换下的毛皮大衣不知去了哪，取代它地则是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当然，还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比如他的眼睛，依旧黑得深不见底，让人琢磨不透；又比如他的气场——明明他只是随意站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我却像看到了一个流落人间的王，风尘仆仆却掩饰不住那股自然而然的领袖气质，不尖锐却也让人不敢靠近。
这个王，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王国。
“……你好。”我迟疑了一会，主动打招呼。
“我记得你。”他礼貌地点点头，末了又有些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所以我有些惊讶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话虽这么说，他看起来却是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我这个曾经间接导致他失去念力的人出现在这儿围观他除念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看来，就算失去念力，他依旧如同半年前一样淡定。我想，就算我现在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合上手中的那本书。
“我也记得你。”我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出现在这儿对你没什么好处，你现在还不能使用念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似乎是觉得我的话好笑，库洛洛的嘴角微微扬起，“我明白了。”
“什么？”他那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我有些疑惑。
库洛洛摇摇头，修长的手指翻开书的下一页，“你告诉西索除念师在哪，虽然你并不情愿。”说完他的目光回到了书本上。
什么情况……？转移话题不要太快！我承认我一瞬间脑子有些不够用。“等等……！你怎么知道？西索告诉你的？”
“你刚刚告诉我的。”
“我？我什么时候……”我突然闭上嘴。
靠！又被骗了！
库洛洛在对面轻轻挑了挑眉，很显然，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其实这很明显，不用谁来告诉我。”库洛洛又翻过一页，他看书的速度和酷拉皮卡一样快，“西索将你留在这儿，说明他信任你，至少不怀疑你，且从刚才你们之间的距离来看，你们比较亲密。而半年前，我认为你们的关系远远没达到现在这个程度。我不知道这半年间发生了什么能让你们之间变成现在这样，但从他带你来这儿来看，这件事一定跟除念师有关。否则，不说西索怎么会带你来，就是以你身为锁链杀手朋友的身份，若不是跟这件事有关，你又怎会心甘情愿到这儿来看着我除念。”
我愣住了，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很好猜……
不甘心地思考了会，没找出反驳理由，只好语气稍弱地嘟囔了句，“那也不一定是我告诉他的。”
库洛洛抬起眼睛悠悠地打量了我一眼，摇了摇头，又垂头翻了一页。如果我没看错，他的目光中带着……
……怜悯？
这家伙……！
这是高智商者常用的战术，他们这种人最擅长在知晓一切后利用一两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去打击对手，说好听点，这是心理战术，说难听点，这是装X啊！
一时间恼怒占据了我的脑海，“别不说话啊！要知道也有可能是——”
我猛然收声，嘴张了张，没说出口的话消失在了空气里。半晌，我轻轻叹口气，“算了，随你怎么想。”
库洛洛正在翻书页的手停顿了一瞬间，下一秒，他合上书本，抬起眼睛注视着我。不同于刚才的扫视，这一次他看了好几秒，就像第一次看清楚我的模样一般。
“多谢。”他突然开口说道，声音温和好听。
“……谢我什么？如果是因为除念师的事——”
“不是，多谢你刚才不说下去。”
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没事。”内心再次被看穿，可这一次我却意外地没有反感。
两人都不再说话，可库洛洛没有再翻开书，而是继续打量我。他倒是一点也没觉得不自然，反倒是我，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就像被一道X射线来回扫射，好不尴尬。于是我转过身子，装作去郊外的景色，心中一边默念“西索快回来，西索快回来”。
几分钟后，我飞快地往后瞟了一眼，结果正好对上库洛洛的眼神，他轻轻颔首，却一言不发。
我越发不自在起来。什么嘛……这样还不如跟他说话呢。
我的眼神略过他的脖子以上部分，在他白衬衫上飘忽了一阵，最后停在了他手上那本书上，《普通人生》。“那个……”说也奇怪，被他道谢过之后，我竟没法用刚才那种凶恶（……）的语气对他说话了，“没有念的日子会不会有些难过？”
库洛洛的表情似乎有一刹那的僵硬，我这才发觉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多么残忍。“……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有些局促地解释，“算了，你当我没问吧。”
“还好。”他摇摇头，示意我不要紧，“并没有多难过，比起以前来说甚至要好很多。”
“以前？”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飘忽，但立刻又聚焦，“嗯，很久以前。” 我以为他不想谈这个话题，却没想到他在沉默了一会后又接着开口，“事实上，没有念这半年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本来以为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结果这半年里又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没想到你也会怀念过去。”
“不算怀念吧，只是想起了而已。比如说，得到一样东西需要付出与之成正比甚至更多的努力，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事了，挺有意思。也算托你朋友的福。”
他看上去不像在说谎，似乎真的觉得这种事很有趣，可他那句“也算托你朋友的福”让我觉得十分不爽。“你似乎很享受？”我不无讽刺道，“这倒是酷拉皮卡的不是了，他应该让你永远‘享受’这种有意思的生活！”
“不是享受，是接受。”他没在意我恶狠狠的语气，越过我的肩膀看向远方，“只有先接受生活，才能改变生活。”
我怔了怔，过了会才缓缓地问：“也许最后没能改变呢？”
“一切没发生的事都是可以改变的。”他抬起手，做了个写字的动作。
他这是在演示预言能力么？呵，我的问题也真够傻的，眼前这个人可是硬生生地改变了预言中的未来，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切。”我装作不屑地扁扁嘴，“嘴硬什么啊，一个人过了半年，你一定快无聊死了吧！听西索说，你平时可是完全不能忍受寂寞啊，走哪儿都有两三个人陪着。”
库洛洛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于是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他那如教科书一般平整单调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哈哈，让你装。
我得意地笑了起来，就像做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
等我笑完后，库洛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是啊，可惜没人能一直陪着你，总有些事只能自己独自面对。”
“……你什么意思？”
“随便说说。”他翻开书，垂下头，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
“……”
我和库洛洛这场有些莫名其妙的谈话就此画上了句号。
过了不久，西索带着除念师回来了。
除念师在检查过库洛洛身上的念束缚后，表示这种束缚根本无法一次性除掉，而且不想留下无法消除的副作用的话，还需要很多准备。
库洛洛和西索对这个答案都没有太大意外。前者礼貌地道谢后问了除念师一大堆详细的问题；后者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耸耸肩，“嗯哼~果然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说着他转过身，走到我身边，补充了下半句话，“但有些等待是值得的~是不是~小真~？”
是么？也许吧。我也希望是这样。
“西索，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拉着他走出了废弃的工厂。仰头望了望天，天空的颜色正由纯净的蓝色变成带着一丝火红的金色，很美。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这景色。
“挺像你的眼睛。”我喃喃地说。
“什么？~”
“没什么。”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西索，“呐，库洛洛除念成功也是迟早的事了。”
“是啊~~马上就能和他决斗了~~想一想真是兴奋呢~~”
“嗯，所以……咱们的交易也算结束了吧。”
我平静地望着西索。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慢慢地从脸上消失，过了一会，他才回答我。
“嗯。”
“我已经订好了飞艇票，”我加快语速，本难以说出口的话竟十分流畅地说了出来，“等一会就走。你不用送我了，库洛洛他们应该还在等你。”
“嗯。”又一次言简意赅的回答。
出乎我意料，他没再像上次那样耍赖，说什么交易只存在实力相同的人之间。现在，我再也不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跟着他了。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可同时心中却像是突然空了一块。就像做完手术后的癌症患者，获得了健康，却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
“那……”我咧嘴笑了起来，“谢谢西索老师这半年来的照顾。希望下一次见面时，老师还没死。”
西索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突然上前一步，揉了揉我的头发。“当然~我记得小真的话~‘就算库洛洛除念成功’——”
“‘——你也不能输给他，我会变得比他更厉害。’”我接着他的话说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西索笑了，他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会有那么一天，我等着呢~别想逃开~别忘了，游戏还没有结束~”
我偏过脸，嘴唇贴在他的脸颊上，“嗯，会有那么一天。”
“那……再见。”
“再见~”
转身离开时，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熟悉的气息慢慢离去。这种感觉并不真实。我总觉得下一秒我和他又会自然而然地回过头，向对方走去，就好像刚才的道别并未发生过。
可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可以回头，我告诉自己。
这次分别，西索没挽留，没问原因，我没不舍，也没解释。
也许就像我说的那样，他知道答案。
就这样结束了。平静地说再见，就像之前那些拥抱、亲吻、眼泪、等待都不存在似地，就像我们只是在旅途中邂逅的陌生人似地。
也许我和他之间就是这样呢。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
等待那么久，只是为了说这句再见。听上去很苦，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虽然说不上开心，但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这样就足够了。
几分钟后，我取出手机中的电话卡，轻轻一折，随手扔掉了。和电话卡一起扔掉的，还有我脑海中那枚有着锋利边缘的记忆芯片。
毕竟，库洛洛说的对，没有人能够永远陪伴你，有些事总要一个人面对。
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改变未来，我想我会把它捡回来。
嗯，会有那么一天。
贪婪岛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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