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寒雨 吹梦

2、001

　　罗月是都市白骨精，精英中的精英，被AA公司花重金挖走了，顺便也把苏紫捎走了，苏紫自问没什么大能耐，罗月说：“你这样的才好，永远不会爬到我头上来，你干事实在，比那么些小姑娘整天花架子的让我喜欢。”
　　苏紫做事确实实在，接待客户吃饭，她尽职尽责的陪酒，酒量也是练出来的，那时为了多出单子，真是把酒当水喝，现在不用这么拼命了，只是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今天的客户是东北的一老总，姓肖，知道苏紫的妈妈祖籍也是东北的，一口一个老乡，酒下的比水快，喝到最后大家都有些多了，肖总端着杯子直说：“这姑娘能喝，我算是认输了。”
　　单子也算是签下来了。
　　回去的路上，罗月说：“怎么这么拼命，让你喝你就喝，推一推也就过去了。”
　　苏紫的脸上白里透红，真是阳春三月的桃花，眉梢眼角具是春情：“不用管喝多少，你还怕我喝多了，反正这么大的单子，咱们的年终奖金是少不了了。”
　　罗月说：“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拼命干什么？还怕你们家洛阳养不起你。”
　　提到洛阳，苏紫觉得思维有些迟钝：“哪天我和他离婚了，不就一穷二白了，要防范于未然。”
　　罗月说：“看来还真是喝多了，就算离婚了，洛阳账户上的零头分给你，也够你活几辈子了。”
　　苏紫想了想，点头：“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和他离婚分他的财产。”

　　这套公寓典型的闹中取静，最上等的地段，最昂贵的价格，搬过来才一年不到，苏紫想，即便是这么一套房子大概也够她活一辈子了。
　　她到包里找钥匙，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丢三落四一向是她的毛病，她烦躁的挠头，按门铃，按了很长时间也没人应。
　　更可恶的是，打手机正在通话中。
　　她心里烦躁不愿意像傻子一样在这里等，也不能回娘家，这会一定会把他们吓着的，幸好包里还有一串钥匙，幸好她从来没有把这串钥匙拿出来过。
　　虽然很久没人住了，但是很干净，苏紫对洛阳找的钟点工十分满意，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洛阳是无可挑剔的，类似于这样的琐事向来不需要她来操心。
　　打开冰箱，拿了一罐酸奶，呼啦呼啦就喝下去了，又冰又酸的感觉真的是很不错，尤其是刚刚喝了不少的酒。
　　喝完了她方才觉得不对劲，忙拿着瓶罐看生产日期，还没过期，她看着瓶身有些出神，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了，一应东西的东西都是全的，连冰箱里食物都是新鲜的，苏紫不得不再次感叹洛阳的细心和钟点工的尽职。
　　虽然喝了酒，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眼睛睁得老大，蜷缩在客厅里看电视，煽情又无聊的台湾家庭伦理剧，苏紫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电视剧里的女主总是被男猪伤得七零八落还一点怨言都没有，自动给男人找无数开脱的理由。
　　她显然精神很好，想了很多以前的事，她24岁大学毕业，那一年洛阳才20岁，她26岁的时候，洛阳才22岁，她说：“洛阳，我想和你结婚。”后来她沮丧的发现他才满20周岁，还不到法定婚龄，洛阳却一口就答应，他们两是背着父母偷偷去民政局的，洛阳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结婚登记手续费还是她出的，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洛阳的父母为了让他上学方便，虚报了年龄，他的户口本上已满了22周岁。
　　结婚已经四年了，她今年也30了，洛阳却才26，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想这些事情有些费力，尤其还要计算数字，她上学时数学是最差的一门功课，每次考高数前，总是洛阳帮她补习划重点。
　　人说七年之痒，他们的婚姻离此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走到这个七年之痒，她想起罗月的话：“有时候一时的冲动需要用一辈子来后悔。”罗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对着窗外的，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从她的话语里听出无穷的感伤，与那个人前人后的都市女强人判若两人。
　　苏紫不是柔弱纤细的娇娇小姐也不是铜墙铁壁的女精英，她自认为一直是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罗月一直说和她这种人打交道是最舒服的，就像和她一起吃饭，她从来不挑剔。
　　大脑里乱七八糟的，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想清楚什么，既然是想不清楚，那么就什么都不要想了，她又爬起来拿了一罐酸奶，咕嘟咕嘟的喝完，她喝得极快，她想要是洛阳在，一定会皱着好看的眉头说：“慢点喝，喝这么多，明天坏肚子。”就把她手里的奶罐拿过来，她最多也就皱皱鼻子。

　　可是，现在洛阳不在。

　　苏紫忘了调闹铃了，家里床头的闹铃工作日都是准时闹的，理所当然的起来晚了，自己的车子又不在这里，正是交通高峰期，找了半天也没招到出租车，只能去挤公交车，理所当然的迟到了，幸好她是在罗月的手下，罗月放了放水也就过去了。
　　虽然头头不说什么，但是不代表下面广大群众没有意见，更何况罗月对手边的人一向十分严谨，他们部门的一个小女生，才转到公司没多久，很不服气，到罗月跟前说了几句，罗月当场就驳道：“昨儿晚上的项目怎么不是你签下来的。”那么多人，全是不给面子，那女生几乎要哭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苏紫说：“人家一小姑娘，你何苦这样计较。”
　　罗月瞪了她：“我是好心好意却招了你这个白眼狼。”

　　吃完饭接到洛阳的电话，洛阳说：“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苏紫有关手机睡觉的习惯，她说：“忘了带钥匙，回老房子睡去了。”
　　洛阳哦了一声，只是嘱咐她，以后不管去哪里都告诉他一声。苏紫本想说，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正占线呢！到底是都没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恰巧有同事捧着一叠文件，告诉她正是她跟的case要的资料，她说：“我要工作了，挂了。”

　　罗月生气果然一个下午都没有理她，最后苏紫使出杀手锏，下班后请她吃日本料理，苏紫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才出来的小姑娘不给点教训，不知天高地厚，以后闯出祸来。”罗月气不过点着她的额头：“你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苏紫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在这样职场竞争中难得有这样真心相待的人，心中感动，嬉皮笑脸：“我知道跟在月姐后面有肉吃。”

　　晚上吃饭的时候，又喝了不少清酒，苏紫喝酒一杯一杯，一点也不洒出来，看起来喝的慢，实则酒下得十分快，等到罗月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把桌上的两瓶酒下了大半，罗月直接拿过剩下的半瓶酒，两三口就喝下去了。
　　苏紫敲了敲碗沿，叮当脆响：“算了，不喝了。”她吃了两口三文鱼，觉得口感似乎不如从前，她问：“你不觉得今天的刺身有问题吗？”
　　罗月皱眉迟疑看了她一眼，也尝了一口，说：“没什么呀！很正常啊，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让你不要喝那么多，昨天喝了，今天还不够。”
　　苏紫站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可能真的喝多了，趴在洗手间的水池上干呕，却也没有呕出什么，又用凉水拍了拍脸才觉得好点，又抹了点润肤乳液，补了补妆，刷了刷唇彩，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以前不是特别注重这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注意起来了，就像现在其实不刷唇彩她的唇色也是挺好看的，但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从洗手间回来的途中，她看到一个包厢的门微微敞着，可以看到里面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灯光不是特别亮，她还是能看清坐在外侧的男人的侧脸，很熟悉的轮廓，坐在他里面的女人微微站起身子倒酒，她还是记得她的姿态的，很多年不见了，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
　　她微微喘了口气，然后气定神闲的走了。

　　罗月说：“怎么去了那么久？”
　　苏紫答非所问：“月姐，你说一个人死了是不是就是永恒了。”
　　问句，用的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罗月愣了一下才说：“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感慨？”
　　苏紫叹了口气：“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看了一部电视剧，男的死了，女的认死扣一辈子，伤人伤己。”
　　罗月说：“现在不是流行仙侠虐恋吗？你看的什么电视？”
　　苏紫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天上谈恋爱啊，哎！看来我又outer了。”

　　两队人竟然是一起出来的，罗月倒是比她先看到了，推了推她，说：“我就不送你了。”
　　她顺着罗月指的方向看过去，洛阳很绅士的为一位女士开车门，她想他今天一定带了司机，不用担心他酒后驾车。她顺手招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说：“那么月姐，我先走了。”
　　罗月看着扬尘而去的出租车愣在当场，直到洛阳走到她面前，罗月一直对苏紫说：“你们家洛阳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简而言之，不仅外貌出色，更重要的是气场，气场十分强大。
　　不等洛阳问，罗月已经主动交代，指着淹没在茫茫车海中的出租车：“苏紫已经走了。”
　　洛阳皱了皱眉头，气场十分稳定：“苏苏平时迷迷糊糊的，要你多担待了。”
　　罗月点点头：“苏紫人挺好的，大家都很喜欢。”
　　罗月觉得他两的对话像家长座谈会，洛阳沉稳的不像26岁的年轻人。
　　罗月又说：“苏紫是个好女孩。”
　　洛阳点头：“我知道。”
　　他们对话仅限于此，洛阳礼貌的告了辞。

　　苏紫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的，她今天倒是没有忘记带钥匙，开了门踢掉高跟鞋，光着脚在地板上走，直接进了卧室把自己丢到床上，直到听到洛阳在客厅里换鞋的声音，她才慢悠悠的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到一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洛阳衣衫不整的走了进来，洗浴的花洒喷到他的衬衫上，让他更加的狼狈不堪，苏紫闻到一股酒味，不是她今晚喝的清酒所能比的，她知道洛阳的酒量一向不怎么样，他们补办酒席的时候，一群人盯着洛阳灌，洛阳也不推脱，几杯下去脚下已经不稳了，最后只能是新娘帮着新郎挡酒，一群朋友聚会还常常拿这事打趣。
　　苏紫把他往外推：“出去，出去，等我洗好了你再洗，要不你去外面的浴室。”
　　其实洛阳今天没喝多，他像打定了主意，不管她怎么推就是不肯出去，隔着湿漉漉的衬衫抱她，抱得特别用力，他制住她抗拒的动作，埋头在她脖颈间啃咬，她不知道她每次喝完酒，眼睛都是特别亮，亮得能把人烧起来，眉梢眼角的春情勾动的人蠢蠢欲动。
　　渐渐的苏紫瘫软的倒在他的怀里，苏紫想，他们这到底算什么，只是身体的欲望还是被他一波一波的撩了起来，伸手去拉扯他的衣裳，水冲在身上竟然没有体温高，澡也没有洗好，洛阳抱着她去卧室，动作有些粗暴，苏紫却感到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
　　洛阳揽着她在怀里，话语里带着激情过后的慵懒：“怎么不等我就回来了？”
　　苏紫累极了，说话间带着浓浓的睡意，只是含糊的说：“你不是要送人回去吗？”
　　洛阳还想说什么，苏紫已经翻身睡着了，洛阳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扬起一个自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