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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木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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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出去买东西时,门口有很多警察。”白泽一边拉紧他身上的绷带一边说,“还有两个女孩,好像在非常着急地找什么人。”
苏离生“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听进去。于是白泽又接着说:“还有一个身后跟着守护灵的警察,他已经找进火车站里了。”
苏离生又“嗯”了一声。
白泽抬眸看了他一眼,说:“小鲤已经走了,我没来得及看清她所乘的公交车是几路。十分抱歉,离生大人。”
苏离生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出声。白泽缠好了绷带,退开几步让苏离生把上衣穿上,问:“下一步怎么办?”
“白泽,”苏离生回答道,“你去外面看着那些人,他们什么时候走了就来跟我汇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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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左右,又有一班火车到达火车站,苏离生随着人流缓缓地往外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直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替他望风的白泽跟了上来。
男人在公交车站站了一会儿。公交车已经全部停止发车了,站牌边上只有他一个人。有个妆容艳丽的年轻女人在他面前来回经过了两次,最后居然站定在他身边开始跟他讲价了。
“口X一百,内`射两百,全套三百块,不贵吧帅哥?”
年轻女人的香水味一阵一阵地往他鼻子里钻,他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转身离开了公交车站。还没走几步他的胳膊就被拽住了,他顾忌对方是个女人又不能用力甩,只得由对方拽着,回头淡淡说:“太贵了。全套十块。”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社区警察惊愕的脸。
陈铭跟和越她们互相留了电话,女孩子们一出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拨给给这位警察,于是陈铭报了警以后就拖着行李往回赶,看到躺了一地的壮汉以后心里第一个画面就是苏离生带着一身的血蹒跚着走远,然后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耗尽了全部力气,靠坐在墙角,嘴边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撒手人寰……
他用力吸了口烟才慢慢冷静下来。
警察们清理了现场以后没找到苏离生,反正也没闹出人命就没有仔细去搜就收队了,带着两个女孩子回去做笔录了事。陈铭一个事外人反而留了下来,在火车站里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有些厕所里的隔间门锁着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是苏离生,又不好意思在厕所里喊,只好蹲在火车站门口守着,一守就守了两个小时。
蹲在门口抽烟的时候他回忆起了以前的一些事。那是大概一年前的时候,有一天有个小姑娘跑过来跟他说话,说是顶楼的那扇门锈死了,想让他去帮帮忙。他心里有点惊讶,一是这个小姑娘是小学生,平时挺内向害羞的,她每天放学上学在他面前来来去去的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二是顶楼平时几乎都没有人去,上面也就是个光秃秃的平台,他不知道小姑娘突发奇想要上去干什么。
“警察哥哥,”小姑娘眼睛里泪汪汪的,“帮帮忙吧。”
他当时就跟着小姑娘一块儿上了顶楼,用肩膀一撞就把那扇门撞开了。因为楼顶虽然有栏杆,但也锈了很久了,陈铭怕小姑娘会掉下去,就留在楼顶看着她。
小姑娘噔噔噔跑到楼下去了,再跑上来的时候抱了一袋子的纸钱冥币之类的,还跟他要打火机。陈铭就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在顶楼安安静静地烧纸钱,用手背不停地抹眼泪。
“小姑娘,给谁烧呢?”陈铭蹲在她旁边小声问。
“给我奶奶……”小姑娘边哭边说,“妈妈不让给奶奶烧纸……奶奶她对我可好了,但是她昨些天在医院里就走了……爸爸给奶奶烧纸,妈妈还骂他,所以我不敢……”
陈铭当时就骂了句操。婆媳问题他见得多了,但是家里再怎么闹都不该牵扯到小孩子,小孩子多无辜啊,再说小时候见多了这种事长大会成什么样子啊。
“你别哭,以后想给奶奶烧纸了就给哥哥说。”陈铭摸摸她脑袋,“这里保准没有人来,别哭了,啊。”
这样一来二去的陈铭和小姑娘就熟络起来了,同事们都调侃他,说他拐了个小女朋友,太他妈禽兽了。小姑娘做完作业了就会跑到值班室来找他,央求他陪她一块儿上顶楼去给奶奶烧东西。她也不是每天都烧纸钱,有时候是一些一百分的卷子,有时候是她写的日记和给奶奶的信,她认真地坐在顶楼朗读完了,就用陈铭的打火机烧掉。烧着的时候她就跟陈铭说话,有一句没一句,全是她平时不敢在家里说出来的。
“今天班里的那个又蠢又讨厌的男生把我的书给丢到楼下去了,我本来不想哭,但是一想起以前奶奶说我是她的小公主,谁敢欺负我她就拿拐杖打死他的话,就忍不住哭了。”
“妈妈又骂我了,说我的成绩没有王浩好。如果奶奶在的话,她肯定会说王浩那家伙又皮又难管,哪像我们家小姑娘这么乖巧可爱。”
“哥哥,你说奶奶为什么会死呢?她为什么就不能一直跟我在一起呢?哪怕再久一点都好呀……”
说着说着小姑娘就哭了。
“奶奶我想你……”
陈铭对安慰这么小的小姑娘根本没辙。他总不能跟她说,人有生老病死,你奶奶是含着笑去世的,要看开一点要节哀啊。每次他都只能蹲在她旁边默默地看着那些燃烧的纸张,听着小姑娘揉着眼睛小声地啜泣。
他也是经历过亲人死亡的人,而且他也走过来了。所以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总会过去的,只要再给小姑娘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了。
有一天早上,小姑娘跑过来对他说:“我看见奶奶了!”
陈铭昨晚激战了一晚的LOL,这时正趴在值班室里打瞌睡。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小脸很雀跃地扬起来对着他笑,快乐得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嗯。”陈铭猜她是做梦梦见了,不由得露出温柔的笑容如往常一样地去摸她的脑袋,“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小姑娘说:“昨晚我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坐在我的床头,轻轻地摸我的头发。我一开始以为是妈妈,但是妈妈从来不会这样摸我的头发,爸爸又出差了,所以我就喊她奶奶,结果她就答应了。”
陈铭摸她头发的手一僵。
“我知道这个奶奶肯定是鬼啦,”小姑娘顽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怕。我问了奶奶很多事,奶奶都不开口回答,只是盯着我看,所以我就挨着她一直在说、一直在说,我觉得她的身体冰凉凉的,所以就想给她盖被子,结果奶奶突然就走了。”
小姑娘还在雀跃地说个不停,他却大白天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知道小姑娘是不会编故事骗他的,所以他去问了自己的一个前辈。前辈淡淡地吐了个烟圈,说:“两个可能,一是那小姑娘精神上出什么毛病了,那就一定得带她去看医生;第二是她奶奶真个跑回来找她了,那就去找驱鬼的,就这么简单。”
陈铭一方面又不是很相信鬼神之说,但另一方面又不能把小姑娘偷出来去看心理医生,一犹豫就拖了下去。小姑娘自那次见了她“奶奶”以后,也没有再去顶楼烧纸了,每天都开开心心地上下学,跟陈铭打招呼,连性格都开朗起来。
大概这样过了一个月,有天晚上小姑娘又偷偷跑下楼来找他,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顶楼上去,说:“我得跟奶奶介绍一下你。”
陈铭一愣神,就已经被小姑娘连拖带拽地拉进顶楼天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