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草》洗尘的细雨

23、第22章

　　六柳元宵拉着樱尺泽坐在石凳上。“我对阿泽一见钟情，不过在当时我并不了解这份情感。4月1日樱花盛开的季节也是充满了邂逅的日子。那天，我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入学式时迟到了。上陵高中也有美丽的樱花树，阿泽就在樱花树下睡觉，嘴巴张得大大的，还在打鼾，口水流了满地，跟美丽的季节美丽的樱花以有美丽的脸一点也不相衬，本来我的心情很差，但当时我笑了起来。从那时起，我的目光就追随着他，一看到他就觉得开心。他的大条、马虎、迟钝、贪睡，运动时却如同一头美丽的豹子，非常灵敏、强悍。对朋友极好，很有正义感，非常单纯的人。跟他在一起快乐开心。我记得刚进篮球队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一开始就被选为正式球员。但他不要，指着我们四个人说：‘我要跟他们共进退，等他们成为正选时我才去比赛。’为了他这话，我们拼命练习，很快是正选了，那一年我们以黑马之姿一举夺魁。如果他恃才傲物，或者个别扭，就不会有上陵篮球梦之队。但人却是会改变的，不可能永远保持昔时的纯真。连续二年的夺冠，篮球已经不能再满足了渴望刺激的心。随着身体的成长，人本性中的情欲开始膨胀，光看着已经满足不了心灵的饥渴：想拥抱，想独占，想触抚，想看到他更多的表情。只是面对纯洁强悍的他没有勇气下手。我受不了那种折磨，冲动无法抑制，陷入疯狂的嫉妒中不能自拨的我当时用了非常卑鄙的手段占有了他。一边害怕被厌恶，一边又嫌恶自己。为了跟他站在同一水平面上，觉得要让他变得更加堕落自己的胺脏灵魂才能得到净化。一直到真正要失去时，后悔莫及，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幸好志吾你给我通风报信，让我知道他在四国的地址。他选择了我，我们打算对鸣一说清楚时，鸣一发生了不幸的事故。虽然对不起他，但爱总是自私的看不到别人的伤口。现在我非常幸福，不管过去的我是如何，阿泽都接受了我，无论途中如何步入歧途，阿泽还是在我能到达的地方等着我。”
　　“我也要说吗？”樱尺泽羞怯地笑了。藤原志吾突然醒觉：对活着的人而言，死去的人或是过往的历史如同被风卷起的树叶。活着就是活着，对死者的怀念会渐渐地消失在生存的空间里。
　　“我没有想过跟人交往。一直都在修炼中度过，练习不停在练习，打篮球也只是休息的一种。那时所想的是自己要变得更强才行。其实我在国中二年那一年了，就失去了童贞，并不是元宵所说的那么纯洁。那是在新大阪举行的少年组空手道大赛。比完以后，在大阪无聊，我跟东京的几位选手一起出去搭讪美女。只是为了好玩，当时看到了一位长发美人，很美丽呢，进了宾馆才发觉对方是男人，其实他是穿着男装，而我只看到他的头部，当时有够蠢的。他愿意当女人给我抱，而且他非常熟练，做完了也很舒服。他是东京人，一个闲得发霉的富家少爷。我跟他的关系一直保持到高二开学之前结束，那时，他被家里逼着结婚。我们私奔了，但在一起一个星期也挨不下去，我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他还是回家结婚去了，我跟他分手时也不难过，只是真的很失望，发觉自己改变环境就难以适应。但回来了，熟悉的朋友家人，出奇的安心，觉得自己的位置在这儿呢。元宵他们后来那样对我，我是很难过，甚至想过要痛打他们一顿，但又想到会跟他们决交，回到不安定的状态，心里很害怕。一直没有勇气断开，对我而言朋友的存在份量太重了，代表自己所拥有的大部分空间。可是在你们几个人中，我发觉了你：元宵，你的温柔，你的抚爱，你的眼神跟他们不一样，你并不把我的身体当成泄欲工具，是你抓紧了我寂寞的灵魂，引出了我原始的欲望，我远比你想象的更渴求你，是你让我享受到了极致的快感。可是，你却愿意跟别人一起享受我，总是把我推开，让我伤心。可我的自尊不容许自己向你低头，也不想屈服自己可耻的情欲。当鸣一提出要跟我单独一起，向我表白的时候，不愿意再让别人碰我时，我接受了他。可是，就在这时，我发觉了自己对你的心意，心空了，突然把从认识你的过程在记忆里翻阅，才发觉你一直是特别存在的，是我的退路，我一直在依赖着你。你到四国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做梦，那时就决定无论如何也不离开你。”
　　这两人经历了许多，现在他们是幸福的，过多的伤痕反而会使他们更加珍惜彼此。当男人爱上男人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结局，只要他们的神经够粗，承受力够强。如若再纤细一点只怕早就疯了，在这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里，男女的结合不再是天理。畸形的家庭环境，堕落的社会现象，出乎意外的相逢相遇，还有难以把控的人心，才是造成这异常恋情的因素吧。
　　“志吾，你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了吗？”六柳元宵见他发呆，出声问道。志吾没有回答，他回答不出来，跟赤川风二的关系还有三月，一头华丽的豹子，一匹孤独的狼。这些都无法跟人说起。
　　到了秋天啊！有落叶飘下来，树叶连着柄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脆弱，还有青色呢，怎么就落下来了？藤原志吾夹着叶柄的手转动着，有浓秋的味道。街道上不少落叶被风卷起飘动，很明显地看得出风的痕迹，这风借助外物化无形为有形。
　　同学们都是成群结伴，只有自己是孤独的，才有伤秋的感觉。应该说所谓的“秋士”会不会就是自己的这种心情？这在年还真寂寞呢，不过快要结束了。

　　原田克已是赤川风二机要秘书之一，负责银行业的业务。资料真多，原田是出色的秘书，所有资料有条理地分类着，一目了然。不过，这些数据是真实的吗？藤原志吾怀疑。无论是赤川风二还是原田克已都不曾亲自去过这两地，也没有和银行职员打过照面。这些数据也太有人工的痕迹在内了，总觉得不对……志吾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问题最大的就是：借贷部与开拓发展部。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年龄太大了。就算是经济不景气但开拓发展部如同虚设，设计书如同小学作业，太敷衍了事了。重新整顿这两个部门。”没日没夜的化了三天，总算所有的资料进入大脑中了。这是志吾得出的结论。
　　“不过，要炒掉负责人可能会不太好。”原田克已是属于小心翼翼的那类型人。也许他心里对藤原志吾目前这个角色有此不以为然，但脸上是不会露出来了。赤川风二远比他们两人来得悠闲，累垮的是原田克已，他的身体素质没有这两个人好，满脸疲劳连注意力都难以集中。 “我是在经商不是在做慈善，把银行弄得如此糟，当然是负责自动请辞才对。”
　　“可是……”
　　“你是在担心他们的离职后会不会带走一批职员吧。这倒不用担心，有能力的职员不会跟着这种被时代淘汰的上位者，何况他们让银行亏损别家银行对这种无能者也不会有兴趣。愿意跟他们走的人公司留下也没有用，是一些没有主见、才能的闲人。现在不景气银行的工作也不好找，他们不会轻易砸自己的饭碗。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挖掘人才，在现有的资源里找得出有才华的人这才是目前的关键。银行亏损也不过是数字游戏，重要的是想法子补救。这些数据显示，在银行内部有党派存在，相互勾结与掩护，负责都被定定的指向了几名特定的替罪羊。我计算过了，数据相互矛盾与不清不楚。有人乘机吞了不少钱，正常运行亏损没有这么大。风二，你仔细看看我标出来的有矛盾的地方与含糊的数据。这份名单是我觉得有问题的人，你最好调查一下他们的过往与近况。”
　　“那个。”原田克已不知道藤原志吾的名字，不知该怎么来称呼他。“请问要怎么发现人才？”
　　“是人才的人，一定早就注意到目前的经济环境，会早早的拟出一定的对策与计划，但是因为有那种类型的上司，他们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才华。但这种状态下，他们一定会想到总公司会派人来重新整顿。这是他们出头的好机会。只要风二单独坐在能让人找到的地方，就会有这类人才拿出计划书。当然这其中也有只会擦鞋的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双眼来判断人才的。在会议中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对他们的临场反应就能分辨出他们的想法与某些才能。”
　　“志吾，你是天才。” 赤川风二笑了，拍着他的光头，已经习惯了这个光头，敲起来很响，并不难看。“你的护照今天会送过来，原田你回去先休息，明早直接去香港。我跟志吾后天过去，不过志吾会变装，他不想被人认出来。”
　　“是。”原田克已看着藤原志吾：“我觉得他很面熟，是不是去年少年网球大赛的优胜藤原志吾？”
　　“就是他。原田你喜欢网球。” 赤川风二点点头。“志吾的网球打得很棒，决赛很精彩。”
　　“今年也有，藤原君没有参加？”
　　“哦，那件事啊，我去年跟校长签下了协议，如果再要我参加网球比赛，我高中就转读其他网球名校。这样一来，校长就不烦我了。”
　　“噫？”原田克已大惑不解，可是赤川风二的眼神很不友善，在命令自己离开。他们的关系不用说原田克已也能察觉出来，室内的浮雕就是这少年的裸体，还有那副彩色喷绘挂在墙上是自己的主子跟这少年的在花丛中合照。那么钢性的主子居然跟花混在一起。
　　“你自己慢慢看，我要睡一觉。”舒服地冲完澡，趟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从楼梯往下看。在客厅里的赤川风二还在看资料，很认真在看。想不到色情狂的他也有这种严肃认真的表情。他那种人在做正事的时候也有另外一副面孔……两人在一起第一次这么长的时间没有SEX……那么饥渴的男子……
　　长假发，看不出是假发，是用真的头发做成的。假胸罩，被赤川风二捏了“没实感。”淡绿色的高腰小衬衫，还绣着花……脖子上挂着珍珠项链。淡蓝色的棉质女式休闲长裤，一双二寸女装黑色皮凉鞋。镜中的女人居然是自己？！天然柳眉、凤眼、葱鼻、小嘴、瓜子型的脸，雪白的肌肤。睫毛是天生的又长又翘，眼睛有点桃花眼，有占星师说过自己是一双桃花眼会有不少的桃花劫。为此才训练出自己的一双冷漠的眼神。赤川风二还是如此的色情，手伸进衣服里。“你的喉节还没有长出来，没有人看得出你是男人。从现在起，你叫真纪纯代。”镜中的自己在赤川风二的抚弄下焕出胭脂红色，嘴唇的红鲜艳欲滴。“这是情欲的颜色。”沉寂几天的赤川风二苏醒了吗？这个色棍！喂不饱的饿狼……饥渴地张着狼牙，吞噬着志吾的每根神经，欢愉与痛楚并行，历炼从地狱长腾。“你的味道就是世上最精纯的媚药。”
　　太累了。第一次坐飞机，什么实感也没有，藤原志吾一直在睡眠中，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香港的酒店床上了。
　　“你是非法入境，身无分文，又加上语言不能。你别离开我半步。” 赤川风二系好领带，对志吾来言，女装比男装麻烦多了。还要穿职业套装女裙，土死了。戴了一副平光眼镜也不习惯，鼻梁好酸。高跟鞋很难走路，如果不是被赤川风二半搂着，特定要摔跤。最好笑的是原田克已惊诧莫名的面色，那张胖胖的脸显得很滑稽。要笑死人，伏在赤川风二的背上咯咯的笑起来。“小母鸡。”当着原田克已的面赤川风二捏住他的手腕在电梯里亲吻。“原田桑的表情太好笑了。喂，别把衣服弄皱了。”又在咬脖子……真是狼变的……
　　第一天会议在争论中度过，这些人相互指责，各自推御着责任。名义上秘书的志吾静静的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真是有趣。
　　中国菜出乎意外的好吃，做法跟日式料理很大的差别。虾仁居然被爆炒出古怪的肉道，麻麻辣辣。其他菜式根本叫不出名字，全部是没有见识过的。辣辣辣，他是能吃芥未的，但味感不同。大热天吃这么辣全身冒火……汤味也怪。“对男人好的。” 赤川风二笑得暧昧，他在冒热汗。
　　“赤川先生。”原田克已带着一名三十多名的男人。精明能干型，有一双野心勃勃的眼，很有神采。“刘先生想单独见先生。”
　　“坐吧，一起吃。原田你也坐下来，还没有吃晚饭吧。”
　　“我是粤藉，不敢吃川菜。”面对红通通的菜肴刘先生不敢吃。他的日语说得不错。原田也不能吃如此重的口味。“赤川先生，我认为再为那些细节争论不休只是浪费时间。”这位刘先生是有备而来的“我拟好了一份计划书，请先生过目。”他没有经由原田克已的手直接递给赤川风二，这可是一种犯忌的行为。很厚，赤川风二最头痛就是看这种东西。不过志吾会帮他看。藤原志吾的记忆力好，看东西快。那位刘先生万万没有想到，他花费半年精心准备的计划书，好不容易有机会面呈老板，却只是老板身边一名女子来看。原以为只是花花公子身边的床伴，想不到还是秘书。美女果然比男人更能走捷径，同样是秘书，原田先生远没有女秘书受庞。
　　一个小时看完。“可行。”志吾合上计划书。他有标明诠注，赤川风二只需要看他用笔勾出来的以服志吾写的东西，也要花掉三十分钟。这已经是被人单独呈上的第七份计划书了，先前也只有一份通过志吾的眼睛。
　　“说说看，你的想法。”等赤川风二合上计划书，藤原志吾直视着刘先生的眼睛。
　　“目前市场中国大陆最为稳键，有政府出面平衡。银行业受亚洲金融风暴波动小。不过外资银行在中国难以立足，几乎被四大国营银行给垄断：中行、工商、建设、农业占据了90%以上国民量，利息也比外资银行低。不过，外商在中国投资有诸多不便，我们针对这层客户群，提供快捷方便的链锁服务，实行‘套餐计划’目前，中国工业市场，非常多的外商流入，大多有名的商标都在中国有合资、援助关系……”
　　“停，里面有写。” 赤川风二打住了。“你只是属于纸上谈兵，要试行按照改过的计划书，重新列一份过来，我会批准一个专案小组给你，你肯为公司如此着想，公司也会重用你的。只要你完成了这项计划，开拓发展部的总裁就是你的。自己挑选能用的手下。”
　　刘先生大喜过望，但是他重新打开计划书，看到红笔批改过的地方不由流汗了。“原田由你提供给他可运用的关系网络。” 赤川风二站起来，表示已经结束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刘先生紧张地问。“boss最得宠的情人，是不能怠慢的人物。”一个才十五岁的小鬼，真可怕……
　　讨好他的人太多了，都是女性出面，各种化妆品、首饰、衣服、点心，哭笑不得，倒是赤川风二跟原田克已两个人笑得喘不过气来。“可以送人嘛，你不是还有姐姐么。” 赤川风二这般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