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淳于曦页

1、第一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
　　门掩黄昏，无计六春住。
　　泪眼问花花无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蝶恋花》　欧阳修

　　我再次抬头确认天空似的对着阳光，眯缝起我的双眼。
　　风崖顶上没有风。湛蓝一片，万里无云。
　　我喜欢看天，尤其是晴朗时的苍穹，广袤无边的有温暖洒向大地。张开双臂的面朝天空躺下，眼所及处都让我感到浓浓的幸福。最初喜欢的原因早就忘记了，也许是因为在天空之下可以忘记一切，也许是因为天空——像极了他。
　　身上的衣衫总是和晴空同一般的颜色，如云朵一般的淡定从容，还有无穷无尽的温暖。张开双臂，拥抱天空。然后幻想成是他。拥抱他，被他拥入怀中。
　　是因为天空而爱上他，或者是因为他才爱上天空，我无从分辨。
　　合上眼帘隔开刺目的光芒，我侧开头。阳光是温暖，但若是直视也必然会受伤。这样简单的道理无理可循却是无可奈何。
　　我挑战过，结果徒劳无功，顺便赔上了自己的身体和一颗心。
　　太过执着只会一次次的伤害自己。可我并不在乎。从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他的。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茫茫两处，无我不可为之事。我可以救苍生于水火，也同样可以让这个他所留恋的世界万劫不复。
　　就像现在。
　　胸口堆积炽热终于控制不住的直冲上咽喉。我死命的忍着却还是一丝丝的渗出，连绵不绝。我捂住胸口的位置，猛的呕出大口的鲜血。红色的液体落在黄土地上，一阵风过后被尘土掩盖。
　　再次将眼睛睁开，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数步的距离，咫尺天涯。他的剑落在脚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伤我？还是震惊于我会躲不过如此单纯的一剑？
　　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想知道了。
　　这段孽缘，是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手松开斜插在地上的青溟剑，我用尽全力用我着绝世容颜绽出个大大的笑脸：
　　“师兄。”
　　月白的衣衫早染上了鲜红的印迹，我本不想这么狼狈的。一瞬间，笑容变的好苦。
　　他缓缓的抬头遇上我的目光。许是我身上红白的对比太过刺眼，他皱起好看的眉头，眼里一时间复杂无比。
　　就算此情此境，我仍然无法阻止自己去探究他眼里的含义。悲哀如风般无孔不入，直渗入骨髓，刺的心好疼。
　　“我累了。”我说，“已经可以结束了。”
　　我故意忽视他身后二丈外密密麻麻站立着的所谓正道人士，忽视他们手里严阵以待的兵器，和他们的愤怒与鄙夷。还有紧紧挽着他的臂弯的、漂亮可爱的小师妹。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细细的从眉开始，头发、眼睛、额、颊，高挺的鼻梁，总是微微上扬、现在却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一手一足，细细的描绘，牢牢的刻在心里。
　　我的师兄，最爱的师兄……
　　“如你所愿，我要放开你了。”
　　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话。
　　没有发热，也没有酸胀感，我的眼里却径直流下行眼泪。
　　“你我从此恩断义绝，所有仇怨一笔勾销。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我还是那个大大的笑脸，张开双臂，往后轻迈一步，直直的倒下。
　　身后一步，万丈深渊。

　　师兄，你说过我的笑容是世上最美的。我只对你一个人笑的你知道吗。我笑的好看吗？如果好看，就原谅我吧。
　　我把自己献给天空，像这样的永远被你拥入怀里。
　　只是合上双眼时，我怎么都无法制止汹涌而出的泪水。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奔腾的水流声。混合着轰鸣，依稀我听见了他在喊我的名字。他说：
　　“蝶儿不要——”
　　前程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我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永远的幸福，最后却输给了自己无法启齿的欲望。我也许是恨过，但绝对不会是你。如果没有爱上你，我们是不是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呢？即使是站在你的背后我也会甘之如饴吧。但我知道那不会成为可能。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质？即使时光倒流我也会一再的重复同样的感情吧。
　　我不后悔。
　　虽然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师兄、无语……
　　你终于又唤我“蝶儿”了，这是不是就说明你答应我的绝义了？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我对不对？
　　这样就足够了。
　　今生无缘，但求来世。
　　你说所会赔我个来世的。
　　但求来世不会再只是我的一相情愿……所有痛苦，留在今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