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重升（《保鏢》續集）》琬琰ding

4、美人·行刺

　　小彭王掌音刚落，便见船舱一侧的珠帘掀起，婷婷阿阿地迈步进来一女子。低着头看不清相貌，只见她一袭紫纱长裙，体态婀娜，青丝如黛，长发松松地挽于脑后，用两根长长的银簪别住。
　　女子款款走进前来拜了个万福：“紫竹见过王爷！”声音如珠玉落盘，让一旁的郭旭和邓忍不免有些期待。
　　“紫竹姑娘不必多礼，抬起头来，见过本王这两位贵客。”小彭王爷脸色甚是得意。
　　紫竹缓缓抬起了头，只见她肤如凝脂，肌胜白雪，眉似拢月，目含秋水，粉腮菲红，美不胜收。邓忍不禁摇头，发出啧啧之声，郭旭左手捋发，瞪大双眼，点头微笑。
　　紫竹低眼细细打量着坐上的两位：右侧的那位公子，衣着华丽，年纪三十左右，体型略显富态，白净面皮，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天生的精明；左侧的公子年纪更轻，一身白底暗格的薄长衫，外披一件暗红色长袖开襟短衣，发如黑漆，头顶靠后挽一小髻，髻上别了两片薄玉燕尾簪，当中抽出一缕长丝，与其余的散发一并随意披下，额前还有一抹略显俏皮的刘海。刘海下那张脸，眉峻如峰，眸清似水，鼻梁高挺，薄唇带笑，左脸上还有一个不深不浅的酒窝，真是天然一股英气，全在眉梢；平生万种风流，悉堆眼角。
　　紫竹低头，分别朝两人盈盈下拜：“见过邓大少、郭大少。”
　　邓忍瞪大眼睛奇道：“你怎知道是我两人？”
　　紫竹抿嘴笑道：“邓大少忘了，适才小彭王爷已经说过今日是京城三大少的聚会。”
　　邓忍笑而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又怎知我是邓忍，他是郭旭？”
　　紫竹抬头微微一笑：“这个不难。都说邓大少精明强干，郭大少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小彭王爷哈哈一笑：“紫竹姑娘来自南方，会泡一手好茶，还懂音律，今日我们京城三大少是眼福、耳福、口福都齐了。”

　　说话之间，两名丫鬟已抬了长几和园凳进来，紫竹款款落座，丫鬟随即又端上了风炉、水壶以及紫砂茶具。
　　紫竹将水壶放在风炉上，摆好茶具后抬起头道：“这水不是普通的水，是我每日清晨收集的花露，用来泡茶，别是一番清味。”顿了顿又道：“水烧开还有一会儿，趁此间隙，紫竹为各位公子吹奏一曲以助雅兴吧。”说罢，便从腰间掏出一只白玉短笛，轻轻吹了起来。
　　郭旭见她手中笛，心中微微一震，那色泽、长短好似自己从前那只。再听音色，似乎比自己那只略柔软些，不似那般清脆。
　　帘外春雨渐浓，风穿过船舱，笛音漂浮，恍然若梦。郭旭闭眼仰头，明快的节奏中，竟恍惚身在旧时那片紫竹林，与封平、胭脂吹笛、喝酒，那些美好的记忆，总会被种种莫名悄然勾起。
　　一曲吹罢，坐上三人齐声鼓掌，郭旭笑赞：“好一曲《紫竹调》，姑娘的名字便是来自此曲吧。”
　　紫竹微笑点头。。
　　“人如其名，果然清丽脱俗。”郭旭感叹。
　　“让郭大少见笑了。”紫竹略显羞涩。
　　此时，小炉上的水已经二沸了。紫竹放下笛子，将水壶提起凉在一边道：“茶叶是娇气之物，泡茶有个讲究，水温太高会破坏茶叶的香气，水温太低又泡不出茶香，因此需再略等等。”
　　“那就等等。”小彭王爷侧头看郭旭道：“郭旭，你不是有一只玉笛跟紫竹姑娘这只差不多吗？不如趁这会儿，你也吹奏一曲？”
　　“小彭王爷，郭旭那只笛早已经不在了。”郭旭有些黯然。
　　“郭大少也用过玉笛？若不嫌弃，不如就用紫竹这只吧。”紫竹起身上前，将玉笛双手奉到郭旭面前。
　　郭旭接过笛子，略略迟疑。
　　“郭旭，好久没听你吹笛了，那年我摆寿酒，你吹的那曲《花弄影》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呢。”邓忍劝道。
　　郭旭微笑，眉头一扬，吹开额前的刘海，将那短笛举到唇下，一曲江南名调《吟南》缓缓而起，悠扬的笛声好似清风拂面，在船舱中蜿蜒弥散，紫竹出神地看着郭旭，竟听得痴了。
　　一曲终了，船舱中却是寂静一片。少顷，小彭王爷才缓过神来，带头鼓掌。
　　紫竹赶紧撤回目光，起身行礼道：“早听说郭大少‘剑、诗、酒、乐’无一不精，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紫竹佩服。”
　　郭旭浅笑，摆了摆手：“紫竹姑娘过奖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说罢起身将那玉笛还给了紫竹。
　　紫竹收好笛，用手背试了试水壶的温度，道声“水温好了”，皓腕轻抬，拂袖作舞，提水、洗壶、淋杯，泡茶，闷香，动作娴美优雅，一气呵成。
　　三人看的入神，紫竹已用托盘端上三只闻香杯近前：“请先闻茶香。”
　　小彭王执杯深闻，空杯中一股郁香持续散出，丝丝入鼻，顷刻间浸透全身。
　　“清香馥郁，应是极品！”郭旭闭眼细闻，嘴角漾起笑意。
　　紫竹盈盈一笑，收了闻香杯，换了三盅茶水上前：“请品此茶。”
　　邓忍细尝一口，但觉满舌绕香，忍不住一饮而尽：“好茶！竟比我家的好上不知多少倍！”
　　小彭王细细品完，放下茶盅对他笑道：“只怕小财神你赞的不是茶，而是泡茶的人吧？”
　　邓忍也不尴尬，笑道：“茶好，人更好！郭旭，你说呢？”
　　郭旭微转茶盅。见玉色杯壁浮晃琥珀之色，微微轻烟散着温热，他浅尝细品，回味片刻方道：“色如琥珀，气若芝兰，唇齿盈香，令人心旷神怡，果然是茶中极品。”放下茶盅，他又问道：“敢问姑娘，此茶可是岭南的兰芷清芬？”
　　紫竹颇觉诧异，盯着郭旭道：“郭大少果真见多识广，此茶并不多见，我也是机遇巧合得来，你竟品过？”
　　郭旭坦然一笑：“郭某并未尝过，只是曾经耳闻，略知一二。这兰芷清芬原是用岭南的清芬茶与新开兰花合制而成，制法独特，香味特殊持久。看姑娘泡茶的方法似乎来自岭南，而且此茶正有似茶若兰的特殊香味，故郭某胆大猜测。”
　　小彭王爷端起茶盅复闻，笑叹：“想我堂堂小彭王府品尽天下贡茶，竟从未听闻过此等美茶。郭旭你竟识得！”
　　郭旭冲小彭王爷一摆手，微笑道：“贡茶讲究颇多，不似民间的茶随性宜人，更何况此茶确实少见。郭旭一介镖师，镖走天下，自然看得多一点，仅此而已。”
　　紫竹闻此话，眼中不由地对郭旭又多了几分钦佩。

　　茶过三巡，三人轻松笑谈间，郭旭问道：“王爷，郭旭想向您打听一事。”
　　小彭王爷道：“哦，且说来听听。”
　　“郭旭想问问公主如今可好？”
　　“德沛公主？”
　　“正是。”
　　“呵呵，没想到郭旭你居然惦着公主。”邓忍在一旁笑道。
　　郭旭没有反驳，只轻轻一笑：“今日出门时，采玉托我问问。”
　　小彭王爷摇了摇头微叹：‘天凤自随长风镖局出镖回来，虽然头疼的毛病是好了，可又落下了一个发傻的毛病了。原来活泼快乐的丫头，现在整日唉声叹气，痴痴呆呆，甚令皇上担心啊。”
　　“郭旭暗暗叹气：咱们家铁衣何尝不也是如此。
　　“听说皇上和皇后最近商量，说大概是女大不中留了，准备给天凤选一个驸马。”小彭王又道。
　　“啊！”郭旭惊声。
　　“郭旭，公主选驸马，你啊什么？难道你想做这个驸马？”邓忍打趣道。
　　一句话提醒了小彭王爷，他转头上下打量郭旭：“郭旭，要是你想做这个驸马，本王倒可以帮你，以你郭大少的人才，再加皇上对你的赏识，肯定没问题。”说罢，和邓忍哈哈大笑。
　　“王爷说笑了，郭旭哪有这个福分。”郭旭捋发微笑。
　　三人笑谈间，紫竹上前换茶。
　　茶盅放到小彭王爷桌前，紫竹的手略略一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郭旭武功虽失，习武之人的警惕性却还在，一眼瞥见紫竹脸上细微的变化，正觉疑惑，就见紫竹右手迅速抽出头上的尺来长的银簪向小彭王爷刺去。
　　“小心！”郭旭大喝，小彭王爷闻声后倒，银簪只稍稍划破了他胸前的衣衫。
　　紫竹脚一点地，跃过条桌，手中银簪疾刺向地上的小彭王爷。她跃起之时，郭旭已经欺身而上，长臂伸出，挡住了紫竹刺出的手臂。
　　“郭旭，你让开，我自报仇，与你无关！”紫竹厉声道。
　　“有郭某在，休想伤小彭王爷一根汗毛！”郭旭手腕一翻，使出小擒拿手与紫竹相斗。
　　紫竹收手后退半步：“郭旭，你已武功尽失，不是我的对手，快快让开！我不想伤你。”说罢左手虚招相引，掌风扑至郭旭面门，右手握簪闪电般刺向连连后退的小彭王爷。
　　“那可不一定。”郭旭并不退让，身子略一后仰躲过这一击，左手紧追紫竹右臂，将她刺出银簪的右手拦在半空。
　　这当口，邓忍已快步跑出船舱，对着岸边高声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岸边待命的侍卫听见邓忍的呼声，连忙施展轻功，踏水而来。几人冲进船舱时，就见小彭王爷躲在梁柱后，胸前衣衫微散，略显几分狼狈，郭旭挡在他身前，紫竹右手上的银簪已经刺穿了他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