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妾》酉钤

38、贺岁

　　反正要收拾海嬷嬷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虽然海嬷嬷是真材实料、不过只要不能为他们祁家所用，留着也做是一枚不定时炸弹。适逢晋嫔娘娘忽然递了梯子来，这种善意，对于祁太夫人来说，这个态度对她来说却是很受用、也很是难得。固然她们自己能够出手，但难免会与宫里的几位主子撕破脸，这对日后祁清入宫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有晋嫔娘娘出面，其他的事情再怎么样，也绝对都不会追到他们的头上──也不能够追到他们头上！

　　更何况晋嫔娘娘身为七皇子殿下的生母，上头还有俞容曦愿意做主，连密诏都愿意写，想必祁勒入宫也难受苦。毕竟就算俞容曦贤孝，在坚持某件事情时，就连太后娘娘，也是难左右其决意。在见到崔尚人后，祁太夫人当即也没有刻意瞒着祁老太爷汗祁氏族长，乾乾脆脆地让两人也来看看、这名出自大名鼎鼎的晋嫔娘娘身边的人，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请族长放心，关于海嬷嬷的事，奴婢会处置好的。”崔尚人微微一笑，站起了身、轻轻地一个优雅半蹲，道。

　　海嬷嬷若不是为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鹰眼，其实真真是个可用的人才。要是能够趁机收伏海嬷嬷，无异于是一枚反间的棋子，更是无比得力的利刃。娘娘如今于宫中寸步难行，如果有海嬷嬷这里的资源相助，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就是娘娘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争一把，身边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的贫瘠。

　　红门隐居深山，虽不至衰败，但娘娘当初可是为了皇帝陛下而叛出红门，就连最后被深锁宫中，也只有她一个人忠心耿耿地跟随左右──不，甚至为了安全起见，她还只能经由陛下的安排，层层地爬到了洗衣局的把持之位！想到当初所受的苦，崔尚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让海嬷嬷屈服！

　　祁伯圭看着崔尚人的通身气度，是一点都不比海嬷嬷差。想到祁芃是令自几无比的失望，祁伯圭是忍不住对祁太夫人说道，
　　“不然......清姊儿身边都有一个从太后娘娘身边出来的教养嬷嬷了......要是会因为去了海嬷嬷而导致宫里不舒坦，反而还坏了勒哥儿以后入宫的坦途......崔尚人不如来帮忙教教芃姊儿和其他几位族里的姊儿们......”

　　“大哥，这不妥的。”这次，不等祁太夫人反应，祁伯璋便是出言打断了祁伯圭的话。然后，只见祁伯璋放下了手中本是始终没有搁下的茶盏，朝着祁伯圭严肃地说道，“毕竟崔尚人拿的可是陛下的密诏，而海嬷嬷那里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口头上的承诺，并言明是赏赐。说不准几年后清姊儿出嫁，这海嬷嬷可是要重回宫中的。若是如此，比起可以长久待在清姊儿身边的崔尚人，海嬷嬷这位随时可能走人的人选，就更加凸显不妥了。”说着，看着祁伯圭明显因为这几天接连被自几拒绝要求，而明显恼怒的表情，祁伯璋鲜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接着温和地说道，“到不如我们让海嬷妈来教导几位姊儿，咱们也不至于打了宫中的脸，还可以让崔尚人完成陛下的密诏。”

　　祁伯圭在乍听祁伯璋既是打断自己的游说、更打算拒绝自己的要求，表情便是相当的不好，总觉得自己这几年做的一个衰败的宗族的族长真是憋屈的要命！

　　当初他的几个儿子可是在朝廷上做得好好的！就是因为祁慕白不小心在章州处置错了堤坝的标案，造成工部官员中饱私囊、刻意用了次等的材料，反而让沧水溃堤，延酿了数十万人的无家可归......他们祁氏一族就成了全天下的罪人，被大家戳着嵴梁骨，甚至所有祁姓官员都被迫撤下朝堂，只有自己的大儿子和另个族姪还留着──这种事情，他都隐忍着不发......想必，就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忍让，导致祁伯璋都忘了，到底谁才是最有话语权的人了吧？

　　直到祁伯璋最后好歹还说出了个多少能听的章程，祁伯圭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只是，心中的那股子罅隙的劲儿，却是悄悄地不断滋长了起来......

　　最后，也不知道如今改唤崔先生的崔尚人是怎么做的，海嬷嬷在同她在房里聊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是苍白着脸，到祁清的屋里一个叩首，说是以后但凭吩咐，便是将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了。祁清虽然疑惑，但是崔先生是晋嫔娘娘身边的人，再加上祁太夫人和那一旨密诏，她还是很认真地用最正统的拜师之礼，同崔先生行了认师之礼。虽是如此，在祁清的心中，海嬷嬷从头到尾都是教得用心而认真，虽然偶尔看着他们祁家的人事物而偶有走神，不过总体来说，也是一位相当有两把刷子的长辈。最后想了想，即便是明白了崔先生的意思，祁清还是决定办了一桌酒席，以劳谢海嬷嬷的辛劳，并且亲自同海嬷嬷说了不少话，决定要好好地延揽住这明得来不易的人。

　　“娇娇，这事情有奴婢顶着，您也用不着在意。”看着祁清对于海嬷嬷的事情很用心，崔先生不禁劝道，“如今是让奴婢先给您多讲讲宫里的各方关係还是重要的。您的仪礼已经是拔尖儿的了，其余的，也很有天赋，要延揽人用，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尤其是入了宫中，藉由奴婢告诉您的这些事情，才是真真能将攻击化为助力，把不安生的小蹄子和太监们收为己用的利器。”

　　崔先生把自己的定位摆得比同海嬷嬷在祁家差不多，就算她是俞容曦亲自指的，崔先生还是行规蹈举，说什么也不肯踰矩一步，就连称呼等等，仍是那么一套的谦卑内敛。

　　唯独在说话这方面，让祁清最是不习惯。

　　祁清的声音如珠玉相击、清脆悦耳，却不适合缓慢而温婉的说话方式。可是崔先生却是很坚持，在宫中凡事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要是话说得快些，很容易便是祸从口出。可是祁清的个性和习惯并不是好这口的，这下可好了，崔先生乾脆整天跟着祁清，除了讲解宫里的人事物时，其他的时间便是指点了祁清一些族学里那些大男人难以触及的领域，更多的时候，就是跟着祁清，随时〝提醒〞她说话的速度和语调。

　　而当宋钰铭好不容易在继上次窝囊地朝祁芃远远地道了歉后，这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上门──送节礼。

　　虽然他在名义上是庶子，而且也没有人家的节礼是让孩子送的；但是祁宋两家本就交好，武伯公府更没有分嫡庶，是以宋钰铭对宋珀等人说要负责这事儿时，阖府也没人说什么反对的话。屈氏就是把节礼全都准备的稳妥，还让身边的妈妈多放了几枝宫造的花簪到一个樟木小盒里，当作是让宋钰铭〝搏感情〞去了。

　　宋钰铭先是在外院同祁慕白说了一个多时辰，又留了午膳，这才又陪着他去寻了杨芸，象徵性地说上几句话。

　　“真是难为你大冷天的还跑这么一趟。”阳芸看着那一大箱的〝节礼〞，不禁对于屈氏的大方、感到有些崩坏。

　　屈氏同样是武官世家之女，平日就是京城里有名的不寻那三节定制内容的代表，如今送来的东西不但样样上乘，更颇有种把最好的都拿来的架势。而且屈氏素来热心，平常也常让婆子侍婢送各种东西来给他们分享，这么满打满算下来，屈氏光一年就不晓得搬了多少东西来祁家。

　　而且，杨芸很清楚──

　　这种待遇，只有他们家独一份儿。

　　“哪里的话。”宋钰铭面对几位相当尊敬的长辈，回话都还是很靠谱的，“父亲和母亲都说了，如今世伯和世伯母都让我入了祁氏族学读书，是该好好的送上一份礼来。”

　　“那有什么？”杨芸瞅了宋钰铭一眼，又让杨妈妈拿出了不少点心，“来来，这是李记铺子的咸糕，素日是你最爱的，多嚐嚐！”然后又是说道，“还让你母亲这般费心准备这么多东西，反倒像是当初没有缴束脩一样，真是让咱们过意不去。这都是什么交情了，还这么客气......”

　　宋钰铭闻言，俊朗的面容露出了一抹充满感染力的灿烂笑容，
　　“世伯母也说咱们两家交情斐浅，母亲也是好意，更何况这些都是过年走礼得用的东西，也好让几位郎君娇娇打扮得好，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件，世伯母毋须挂怀。”

　　“说是这般说，这哪里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杨芸笑骂道，“宫中的簪花都拿出来了，小淘气的，别唬你世伯母了！”

　　不过，说到底，好心情的杨芸架不住宋钰铭的能言善道，最后还是把东西都收了，还让几个在家里休息的孩子们，包括其他几个房头的都叫出来同宋钰铭道谢，几个人〝谦让〞了一番，气氛和乐融融。是愈发衬托了其他上京的人，以及荷花里一片的低迷。毕竟会愿意走动的几家，看的也是祁慕白和杨芸的面子，祁伯璋和祁太夫人的旧友那是另记；至于祁伯圭等人，倒是凄凉地乏人问津。

　　最后，宋钰铭是带着要咧到耳际的笑意回府的。

　　而过了十一月底，一阵响贯彻京城、震动得大地都鼓舞的鞭炮声，正式地迎来了新的一年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 求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