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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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老师，即便严肃、甚至是要求再严厉，也都能够获得学生们的爱戴。而这种老师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无论学生们的年纪，他都会尽可能的以朋友待之、让学生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距离，甚至很多的问题都可以用〝讨论〞而非〝请教〞的方式来做问答。
伍唯宣，无疑是做到了这一点。
他对于丹青这一门学问掌握的精准度与祁慕白强调的随心所欲不同，伍唯宣更倾向于透过对于画作中的优劣针砭，从而了解到一个人的性格，并加以揉合某几种特殊的画技或是作画的方向做为指点。这么一来，即便他英俊的面容上再怎么严肃冷寂，学生们却是各个如沐春风，开心得不得了。更何况，像他刚刚那样肯把前因后果交待了的举动，也让更多人对于他的用心有所了解，反而是下了学，还是一堆人黏在他身边，不肯离去。
而画艺课就在伍唯宣逐个与人讲解的时间中流逝了。
“呼──！真是累死我了！”祁勒一面伸着懒腰，一面走出了教室。
祁清和宋钰铭一前一后地跟着，一个满脸是无奈、一个满脸是不耐。
“你翘学翘了太多，先生没有额外责罚你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敢在这儿喊着累？”祁清摇了摇头，声音清脆，还带着点娇嗔，“横竖你还是得帮忙大医院抄录医书，乾脆趁着这个机会，把新编修的《百草图鉴》都给重画一遍。”
伍唯宣给祁勒翘学的惩罚是画二十张不同的植物，要求他年前完成，同时必须附上从出芽到能採摘的情况，并带处理步骤。这个要求比起太医院还要严苛多了，苏友涣教了他三年多来，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过份过......祁勒苦着脸，脚步拖走着，却一点都不敢找祁清帮忙──原因无他，祁清的功课着实比他重上不少。
由于自己都把心思放在医道上了，祁慕白和长辈们等人不说，但其实已经都把对于下一代的期待都放在了祁清的身上。平日自己勤跑太医院，祁清就是把心思都放在精进画艺上。两相比较，苏友涣等人疼他，但是学习环境相对也比较没有压力；但是祁清可就不同了，在家里有着爷爷和爹坐镇，两人八岁时被送进族学里、祁清还有伍唯宣盯着，布置的课业繁多，长辈们更是一个比一个还殷切。
每日得练字、习画，学习女红针线，四书五经祁慕白也不许停，再加上族学里的课业。祁清是从来也没有一句抱怨，总是尽力做到最好，还会努力腾出时间来帮自己。但以前是以前，现在祁清要是还得汗他们一同进宫，就算是陪伴太后，但是一朝入宫，能多学会些东西、就是增加自保的机会，也就有活得更顺遂的机会。祁清的课业只会越来月重，时间也只会越来越少，而自己......也不该老是依赖她了──更何况他是哥哥，入宫后，祁清说不得还得靠他照顾才对......
“我会好好做作业的。”清油小帷车在前，祁勒忽地停下脚步，跺了跺脚、没头没脑地铳着祁清蓦地大声说道，“我会把先生们要求的作业都完成的，以后、以后会让你可以尽情的依靠我的......你不是一个人，也不用一个人努力的......”
语句颠颠倒倒，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绪，但是祁清和宋钰铭都不是外人，又是一同自小长大的。祁勒这一番话为的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虽然祁勒选择说出口的时间地点有些不妥，但是以他平常犟得人头痛的脾气，如今会愿意说出这种话，也未尝不是一种极大的进步。
“好──！”祁清站在祁勒的面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端宁，一股自骨子里透出的端庄与大家的气势顿时显露，显得郑重无比。她一双墨玉眼清澈透亮，看着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祁勒，声音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哽咽，“我会好好的、有需要时，也绝对不会吝于向你开口的......我们说好了！”
“嗯──！”祁勒紧紧咬着牙，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但是他一手早已是紧紧扣着车缘，指节因为用力过猛、几欲发白，生线紧绷，即便略显稚嫩，却透着一股坚韧沉稳，“我会是你的依靠的！”
宋钰铭跟在两人的身后，一双剑眉飞挺，墨绿色的眼眸深沉黝暗。祁勒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彷彿突然长大了一样，让他有些不适应、却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古代人的生活环境不比现代，就是祁慕白未曾纳妾，但是大家族间怎么也少不了交流──孩子们从小耳濡目染，就算有心让他们避开，各种争斗的所见所闻也是在所难免。他只是在看到祁勒转变时，又有些暗暗地恼怒──这臭小子把他想要说得话给全讲完了，这是要他这个肚子里没啥墨水的人要怎么同祁清说？
说一样嘛，显得很没有诚意......要努力挤出不一样的嘛，那他还不如去当司徒甯一天的奶妈......
左右权衡了一下，宋钰铭决定不要在这时后〝表心意〞了，反正晚上还可以爬墙，他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祁勒，你先和我去一趟武伯公府。”宋钰铭沉声说道，“有结果了。”
祁勒浑身一震，在祁清疑惑的眼神中，不同于以往什么都和她说个清楚，只是把银纷託给了祁清，便是满脸的冷肃地随着宋钰铭的脚步踏上了武伯公府的马车，迅速地驶出了荷花里。
“四郎君这两日有没有异于往常的举止？”祁清上了清油小帷车，让碧倚换上另一驾车，拉着银纷，仔细地问了起来，“他虽然已往都和宋五哥走得近，却断然没有一同办事的情形发生过。”
宋钰铭总是喜欢嘲笑他们年纪还小，玩也难玩到一起，就算有什么事、他们也完全帮不上忙。这话总是能把自己和祁勒气得够呛，尤其是自打两人上学后，懂事得多、人也识得多了，宋钰铭犹是不肯改口──怎么会才是因为两人要一同入宫为伴读，就会让宋钰铭的风向丕变？
祁清平日总是笑脸迎人，即便是对着下人，也多是相当温和，现在一时板着脸、又是事关祁勒，银纷小心翼翼地努力回想着，
“回娇娇的话，自打四郎君却定要入宫后，这几日都是会借着各种藉口早出晚归。但是因为这紧要关头，奴婢和牧纷姊姊可是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出去时总是奴婢和姊姊两个轮流跟着，四郎君有时会刻意先去太医院说是要找人，然后待没多久、就会连着四郎君身边的小厮和宋五郎君，转向南大通、还有几处武伯公府的产业打探消息......只是奴婢和牧纷姊姊有些地方不好进出，常常是被留在车上守着，能知道的事情也是相当有限......”
南大通，是京城里头酒肆茶馆集中的地方。和西大通的热闹不同，南大通有不少小巷子里暗藏玄机，可不是什么他们这年岁的孩子好去的──更何况依照宋钰铭的性子和人脉，打听消息或进出不让带侍婢，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太乾净的地方。而且宋钰铭没有这等嗜好，平日也不轻易涉足这些场所。若说认识什么长往这里跑的人，就她所知是几乎没有；宋钰铭这两年只和武伯公去过一趟岭西，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京里，偶尔出去武伯公府名下的别业去小居，也不会离京城太远、也很少认识太多非京官的子弟。这些往来的人非富即贵，若要来往烟花酒地，自家也不是没有场子、更别提还会有需要常常往外走。
更何况宋钰铭师从各方名师，表面上虽然很好相与，但其实和自己一样都是从不轻易低头的。可是照着银纷的话分析起来，宋钰铭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为某人办事或是打听消息了。
祁清很肯定，那个人不用多做他想，绝对是七皇子无疑！
但是他们是何时搭上线的？
要是祁勒经由太医院认识了七皇子俞定遥，那么身为太医院院长的苏友涣知不知道呢？或者，是他刻意相帮的？那么宋钰铭又适从何认识俞定遥的？武伯公府这两年虽然圣眷正隆，但是和宫里的贵人们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尤其是穆氏嫁入宋家后、曾有一阵子搞得宋家乌烟瘴气的，也就让宋家人对于宫里更是感冒。
那么，宋钰铭难道是由尉迟太傅引荐的？
尉迟太傅可是和司徒甯一样，都是正一品的大员，无端引荐皇子给大家子弟，那可是得吃上结党的嫌疑、甚至还有可能遭受到想要插手入争储的黑名单里，不管哪一样，都是铁铮铮的重罪！
但要是说这是皇帝陛下的许诺......俞定遥如今不过比宋钰名小上一岁，晋妃娘娘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需要宋钰铭和祁勒双双出门为他办什么事才对。
蓦地，清油小帷车〝嗤嗤〞地一个停顿，碧倚的声音已脆声声地在外响起，
“启秉娇娇，到府了，请下车吧！”
银纷就只觉得眼前的墨玉眼一阵精光闪过，还不待她多做他想，祁清已是用力地拉下了碧倚撩起的车帘，大声说道，
“走！带上府里的枇杷膏、咱们去武伯公府！”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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