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甜蜜30题》墨村柳七

9、接近了你的唇

　　夏天最热的时候空气里翻滚着热浪，塑胶跑道和人造草坪上都被阳光晒得发烫，整个操场弥漫着浓重的塑胶味儿，而不幸处于体育课时间的学生们此刻正三三两两的躲在树荫里纳凉。操场两边种满了梧桐，夏蝉趴在枝干上有气无力地喊着热。

　　没什么比炎热的六月更让人讨厌了。

　　“阿姨，来两根棒棒冰。”

　　休息时间偷溜出来的灰发少年面无表情的把钱给售货大妈，然后随手将其中一根棒棒冰递给同来的另一人。

　　“……话说回来我干嘛要跟你出来买这种东西。”卫庄接过棒棒冰，眼瞅着盖聂拆开包装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棒棒冰在冰箱里冻得跟冰块没两样，在这样的夏天磨蹭蹭的一点一点啃，倒也能降降温。

　　两个人叼着棒棒冰慢悠悠的走到阴凉处坐了下来，盖聂闲闲的斜睨着旁边那人，脑子里还想着早上的事情。早上上课时校长嬴政和书记李斯来班级训话，由于他们在的班级是重点班来着，就算才高二离考大学还有一年多校长训话什么的也是挺频繁的。期间卫庄因为学期旷课太多被点名批评，李斯这一次略话唠揪着事情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脾气一向不算好的卫庄就果断出言顶撞了，盖聂见势头不对就在一边压低声扯同桌衣角叫他不要冲动。碍着卫庄家里的势力，那两人最后也没给什么大的处分，倒是班主任鬼谷子黑了一张老脸，下课后就分配卫庄和盖聂周末去做孤儿院照顾小孩的志愿者活动。

　　那个所谓的志愿者活动据说是做了能给班级加分来着，可是具体怎么样谁也不清楚，毕竟在他们之前班上似乎还没人去过……

　　“小庄，笑一个。”

　　“啊咧？”松开口嘴里叼着的棒棒冰差点就掉进了土堆，卫庄一手抓着棒棒冰，眉毛皱了起来，“做什么？”

　　盖聂蹲在石阶上，慢吞吞的啃了一口冰：“我们不是被分配周末去照顾小孩儿么？师父说，对小孩子必须要笑才能哄好。”

　　卫庄瞪着眼，瞅着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自家师哥：“比起我，师哥你应该更需要这种练习吧？”

　　“……”嚼了两口冰，盖聂想了想班上最爱笑的荆轲，然后尝试着摆动下嘴唇，转过头看向卫庄，“这样？”

　　“……这是什么扭曲表情！”忍不住伸出手去捏那张僵硬无比的脸，卫庄啃着冰命令道，“嘴角再往上，面部肌肉再自然些，喏，眼神，眼神放柔和点。”

　　听话的努力调整着表情，对面那人却突然没了声，盖聂瞅了瞅手上的棒棒冰，干巴巴的维持表情试探道：“这样么？”

　　“……切，难看死了教几遍都不会。”猛地从石阶上蹦跶下地，卫庄把脸别到一边，“师哥，师哥你还是木着脸吧，那样比较适合你。”

　　“我也这么觉得。”继续啃着冰，盖聂迅速的跟在卫庄旁边，习惯性的去看他的脸，疑惑道，“嗯？小庄你的脸怎么有点红？”

　　“热的，我就说一根冰怎么能降温嘛！”

　　“我也这么觉得，我们再去买吧！”

　　“……走吧走吧。”

　　周六的时候可算降了温，但天气预报说中午会升温差不多回复到三十几度的样子，清晨出门空气里还是湿润的，昨晚下了雨。盖聂准备好一切之后就往白桦路赶，远远地望见卫庄早早的在街头站着。

　　“师哥。”人走近了，卫庄就不由得皱了眉，“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盖聂背着一个大背包，还拎着一个鼓囊囊的袋子，将袋子给过来帮忙的卫庄，他正经道：“这些东西都是必须带的。”

　　“我们只是去一天又不是去住好几天，你买什么菜？”瞅了瞅袋子里的新鲜果蔬，卫庄更加不解，“难道没人告诉你孤儿院也是有食堂的么？”

　　“好厨艺可以加分。”盖聂继续木着脸语气严肃，“微笑是没办法了，我又不会哄小孩。”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不过是个被罚来的差事罢了，也这么认真。

　　两个人又带着一堆东西去车站，周末的班车不算挤，那家孤儿院的位置比较偏僻，坐车都花了两个小时。到达的时候已然九点多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那家孤儿院的院长，一个满头白发一脸和善老好人模样的老头子。

　　“真是辛苦你们这些学生了每周都派人来。”院长虽然头发已全白，气色却出奇的好，笑起来皱纹也没多少，“我姓班，你们叫我班大叔就行。”

　　“那今天我们都叨唠了，班大叔。”盖聂摁着卫庄给和善的院长行了个后生礼，然后介绍道，“我叫盖聂，这是我师弟卫庄。”

　　“嗯，那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孩子们吧。”

　　“有劳。”

　　虽然两个后生看上去不是很和善，但也算知礼乖顺，比之前来的那几个年轻人强多了。院长摸着胡子乐呵呵的带两人进屋，穿过几条走廊就到了孩子们玩耍的场地。

　　“孩子们，快过来，今天来照顾你们的是两位大哥哥哦。”

　　盯着那一个个身高不到自己大腿的小孩子，盖聂顿时有些紧张。院长开始一个个给他们介绍孩子们的名字。

　　“这是小白凤，今年五岁，是这些孩子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

　　“嗯，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小孩儿有着淡蓝色的及肩短发，水汪汪的眸子，以及精致非常的五官。盖聂虽然紧张着，但是夸赞的话还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他是男孩子。”

　　听到院长辩解的话，盖聂瞪大了眼睛，那个小孩儿也瞬间就瞪着自己，就算是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院长给双方介绍完就有事儿离开了，那个叫白凤的孩子依旧气鼓鼓的一个人到一处去玩会动的电子壁虎，其他小孩儿见他的举动也纷纷自顾自的结伴玩耍。卫庄和盖聂就这样被晾在一边。

　　“小庄，别担心我还有这个。”盖聂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看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了明明是你自己。”乐得偷闲的卫庄正玩着手机，闻言抬眼，“那是啥？”

　　“小高给我的。”翻了翻扉页，轻描淡写念出那上面龙飞凤舞的七个字，“‘大战·孤儿院’攻略。”

　　“卧槽，这个名字一听就是荆轲那个游戏狂的杰作好么？”

　　“小高说靠谱。”

　　“……我说你就不能闲会儿啊？”

　　“哇！！哇……”

　　两人正拌嘴，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小孩儿突然瞪着卫庄就大哭了起来。

　　盖聂连忙跑过去问怎么了。小孩儿指着卫庄就说那个哥哥好凶，盖聂立刻盯住自家师弟果断的命令道快笑，卫庄憋着火扯了扯嘴角，小孩儿就哭得更厉害边哭边抽嗒着说哪里有笑明明更凶了。

　　手忙脚乱之下盖聂决定尝试着自己笑一笑，结果另一个小孩瞪着他哇的也哭了，还喊着好吓人啊那个面瘫哥哥居然还有其他表情。

　　“……”木着脸转过去翻背包拿出在家里烤好的饼干，盖聂讷讷的往面前正在哭的小孩儿嘴里塞去一块。

　　“呜呜……唔——好好吃！”

　　这一下总算世界清静。盖聂见食物攻略最为有效，之后就在一帮享用了饼干稍微友善起来的孩子们的期待眼神下被带去了厨房。完全没干劲的卫庄就留在原地继续玩手机，同样没挪位置的还有从头到尾都闷不吭声的白凤。

　　许久之后小孩儿突然站了起来，往门口跑了几步，然后啪的摔在卫庄跟前，跟之前几个孩子一样哇的就哭了。

　　卫庄只是抬眼不耐烦的瞅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栽下头玩手机。

　　白凤压着嗓子喊了半天，那边还是没动静，接着就放弃了装哭红着眼睛瞪了过去：“喂！你没看到我摔倒了么也不知道扶一下！”

　　“像你们这种小鬼摔倒了就自己再站起来就好。”卫庄并不意外小孩儿恼怒，依旧盯着手机屏头也不抬。

　　“你——！”

　　“哼，与其指望别人帮忙，不如靠自己。”卫庄望向门口，小孩子们的喧闹声渐渐靠近，“我师哥小时候肯定比你们强多了。”

　　皱着眉从地上爬起来，其他人也已经回来了，白凤看着盖聂被弄得脏兮兮的衬衫，少年依旧是眼神温和的模样。有个男孩儿磨磨蹭蹭的靠了过来，手里捧着一碟糕点，压低声畏畏缩缩的：“老大……我们有捣乱，但是那个人一点也不生气……唔，那个人很好的，跟别的大人不一样。”

　　“够了。”冷冷的喝止男孩儿的辩解，见他吓得立马调头要跑，又命令，“东西留下。”

　　白凤虽然早熟却到底还只是个五岁的孤僻孩子，卫庄刚才说的话他也隐约觉得这人不坏，不过那厮说话的语气实在让小孩儿分外憋火受气。就算盖聂做的糕点确实非常好吃也改变不了他心中要教训他们的决定。

　　很快报复的机会就来了。

　　盖聂见小孩儿们都开心了就继续翻着那本手册，按照程序开始提议一起玩游戏。最后决定下来大家一起玩捉迷藏，卫庄从头到尾都觉得和小孩们掺和在一起幼稚死了，游戏开始时也被盖聂拽了过去。两个少年和十几个小孩就围成一个圈开始出手心手背决定谁当鬼。

　　小孩子们一律出的手背，师兄弟二人分外默契的出了手心。

　　“……”

　　“……”

　　“来来来，大哥哥，石头剪刀布啦——”

　　“石头剪刀布。”盖聂精神一震，把手中的红色布巾递了过去，“小庄你输了。”

　　只觉得霉运当头的卫庄无奈结果布巾正要往眼睛上蒙，那帮小鬼就吵嚷嚷的说不能让他自己系会偷偷作弊，布巾就被盖聂又拿了去。那人站在他面前，将布巾折了几折然后给他系上，双手绕到他脑后两人就靠得特别近。

　　“小心点别摔着了。”

　　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弄得卫庄痒痒的。布巾系得略松，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他试着在原地挪了挪步子，两手虚虚的往前探了探，然后朗声问道：“躲好了？”

　　“躲好了——”

　　小孩子们齐声应着。卫庄认准一个方向就慢慢的摸索过去，这间房子不算大，也没什么太多杂物，总的还算平坦。细碎的响动在周围游走，那帮小孩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类游戏，每次卫庄循着声音抓去都最多只摸到衣角。

　　渐渐的也就又烦躁起来。耳朵捕捉到脚步声，这回卫庄没着急去抓，而是凝神听着动静，找准时机一把捞住一条小胳膊。

　　刚要抓掉脸上碍眼的布巾，哪知那小孩儿突然猛地撞了自己一下。人在看不见路的情况下本来就不容易站稳，这一撞之下卫庄松了小孩儿的手直接就往一边倒下去，旁边有人抓了他一把，他反抓住那人的手想保持平衡，结果还是没控制好带着对方一起摔在了地上。

　　被压在底下整个背都摔疼了，唇上有柔软的触感轻轻擦过，熟悉的气息就在面前。心跳突地就慢了半拍。

　　扯掉遮眼之物时，映入眼帘的是盖聂瞪着的眼。

　　“师哥？”

　　“啊。”短促的发出一个音节，盖聂迅速爬了起来。

　　“师哥——你把我当了回肉垫，事后都不会照顾一下么？”卫庄依旧躺在地上，无视掉在边上围观着的一帮小孩儿，耍赖般只伸出一只手没自己起来的意思。

　　盖聂也就木讷讷的去拉他起来，手刚伸过去就被一阵大力拉扯，脚下一个踉跄。卫庄是迅速站起来了，盖聂却因为他的拉扯往前跌了半步撞到他身上。两人的肢体再次亲密的接触到一起。

　　心跳后知后觉的剧烈运动起来。

　　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早晨里微凉的温度已经被夏日的高温所取代。

　　“师哥——脸怎么这么红？”

　　“热的。”

　　“也对哦，照顾那么久小孩不热才怪，趁现在有空，我们去吃冰吧？”

　　“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