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悔改计划》卿寒

57、第五十七章 枪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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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上了年纪的亲戚老人都知道，陈扬长得像他父亲，也因为这样，这个孩子当年一被领到陈老太太面前，连亲子鉴定都免了就直接陪了老太太的床。
　　但只要陈夫人才知道，陈扬披着肖似其父的皮子，性格却和他的亲生母亲一模一样。
　　很多事情，就算她闭上眼睛捂起耳朵，不去听不去看，也会想起来。
　　那些日子，就像近在咫尺，记忆中芬芳的阳光和青草的味道都好像扑面而来。
　　她还记得那天她第一次走进陈氏娱乐的培训部，长裙曳过沾染着露水的草地，她推开门，偌大的练功房里只有一个人在里面，没有音乐，没有同伴，只有一个人，在占据了整面墙的镜子面前不停歇的舞蹈。

　　“你是新来的模特吗？”那个人从镜子里看到她，也不停下动作地跟她说话：“赵姐在隔壁二楼。”
　　她嗯了一声，盯着那个人脚边一滩滩的水渍看：“现在是中午，你不去休息吗？”
　　“我不累。”那个人似乎没想到她还会再和自己说话，停下动作就瘫了一样地滑到在地，绑在手腕上的汗巾抹了一把汗，脸上写满了几乎支撑不住的疲惫：“如果我再练不好，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不想离开这里。”

　　陈夫人从梦中惊醒过来，那张带着汗水的秀丽的脸还残留在她眼前，挥之不去。那是她半辈子的噩梦。
　　窗外的夜色浓重，她从床上起来，打开门走到最右边的房间门口。犹豫了片刻才抬手敲了敲门，房里没人响应。她像是有些失落，在房门口站了半分钟才回到自己房间。
　　“我不想离开这里。”陈夫人喃喃地重复着那个人的话，几十年了，即使那个人死了也几十年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只是为了不离开陈氏，就可以付出所有一切吗？不过你做到了，就算你走了，你儿子也永远留在这里，还留得比我长比我久，没人能比他留得更久。”

　　2
　　谢煜陪莫老太太吃完早餐才出来，还没出疗养院大门就看到陈扬靠着车的身影，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雪白的烟，烟圈袅袅地上升，萦绕在他身上。
　　才一天不见而已，不知为什么，谢煜竟会觉得比憔悴很多。
　　陈扬看到他淡淡一笑，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小行李放好。谢煜的绯闻还未平息，陈扬只好让他做后座。
　　两边的风景渐渐从眼前滑过，谢煜盯着后视镜里陈扬似是没有刻意却都一直拧着的眉心看，装作若无其事地随口问：“你好像气色不好，昨晚没好好休息？”
　　陈扬倒是没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俏皮话，吸了口烟，把烟蒂扔出窗外，才说：“一些琐事，没什么大关系。”
　　“是公司的事？”
　　“……不是。”
　　“那是家里的事吗？”
　　前方正逢红灯，陈扬停了车，折过身，右手拉着他倾身向前，头抵着他的头，低沉地说：“我只是心情不好，哪里都没事，你别问了。”
　　谢煜微微蹙眉，有几分忧心。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一直以为陈扬不了解自己，是陈扬一直在冷落着自己，其实何尝又不是他们互相不了解。甚至是到了今天，陈扬有的是途径去了解他了，他却没有什么途径能够了解陈扬。

　　陈扬看他脸色变了几分，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贴着他耳廓轻吻了一下，灼热的气息拂过他耳上绒毛：“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担心。”
　　陈扬正要转过头开车，谢煜却拉住他的手：“你发烧了吧？”说着便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手下的温度不寻常，便说：“昨天还好好，今天就发烧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叫别人来接我就好了，何必要自己来。不如叫Max派人过来，你回去休息一天也好。”
　　“不行！”红灯已经过去，陈扬不好再停在路中间，只好把车开到路旁。“马上又要到年关了，有好几部电影赶着上映，前期宣传还有一些没安排好，还有各种年终颁奖典礼，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最忙的，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谢煜这才知道，莫老太太说得对，他的确是麻烦了陈扬不少。
　　陈扬开着车窗让风透进来，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胸口的衣襟，初冬寒风微冽，他脸色却绯红。谢煜忙去拉他的手。
　　“你这个情况不适合开车，还是叫人来接吧，你不愿意回去就叫医生去公司看看。你也说年关将近，很多事情要做，要是你病倒了，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怎么办？”
　　陈扬拗不过他，微烫的手贪恋他手中微凉，便握着他的手不放，任他拿自己电话打这个叫那个的。

　　Max不愧总裁首席助理之称，即使是在省级二级路上，他办事的速度也跟上了高速一样。陈扬刚在谢煜怀里躺了一会儿，没说两句话，来接的车就到了。
　　考虑到陈扬要去公司，谢煜要回家或是去别的地方，Max特地派了两个司机去，一个开陈扬的车送陈扬，另一个开车送谢煜。
　　搞得陈大总裁要和爱人劳燕分飞，一天都没给大助理好脸色看。

　　进城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纷纷扬扬从窗外下落，谢煜吩咐司机转到阳光广场，准备去视察视察工作。
　　对于他这家店，他一直都抱着一种愧疚之心。学营销的时候，教授说要把你的事业当做你的孩子，吃穿用度，远近规划都要考虑到。他当演员的时候自问是做到了能把事业当孩子看，每接到一个剧本，恨不得吃饭走路做梦都在想台词琢磨演技。
　　但这家咖啡店就不一样了，从置店开始一直到欧漾这个员工都是李师明让人一手包办的，办经营许可证的时候还顺便疏通了工商局，真正方方面面为它考虑的是李师明。
　　他不过坐享其成，如今更是惹上这种要人命的绯闻，得亏他不再混演艺圈，无父无母也除了莫老太太也没别的亲戚，更不用结婚，不然他就该得当过街老鼠似的。
　　谢煜坐在车里，隔着漫漫雪帘，远远望了望林立商店中他那个不算是起眼的小咖啡店。
　　今天是周末，按理说生意会好一些，但谢煜想会不会由于他绯闻的事情而影响生意。看了半个多小时，谢煜发觉他想错了。

　　生意竟然不错，似乎比他之前还要好。尤其是外卖特别多。谢煜正纳闷地想要打电话去问问情况，一辆别克擦着他坐的车停下，正好挡住他的视线。
　　能被Max派去的司机都是司机中的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从后视镜里看到谢煜的脸色微妙变化，立刻问：“要不要我换个地方停车？”
　　谢煜正想说不用，眼角余光瞥到从旁边车上下来的人，话语便没说出口。
　　小佳难得穿得一身飘逸的长裙，踏着细细的高跟鞋跨下车，高扬着头短发烫卷，还画了妆。
　　“都说了不要选这辆车，江璐算什么东西，她要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还不跟牛皮糖一样贴上去，你还怕得罪她！”小佳语气不佳的向后面的司机低吼：“你干嘛那么怕她！”
　　小佳的脾气真是日益水涨船高了，真不知道以后谁能受得了。谢煜心中无奈一笑，随即一愣——后面走下来给小佳披上外套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跟前跟后的，竟然是陈安华。
　　陈安华小声地说：“我不是听说她是宋导御用女主角，在公司里也算是当红的明星，我不想多生事端……”
　　他后面半句话给小姐冷眼一横，顿时断了。
　　“她也算当红明星，真是矮子里拔锉子。当初要不是我冒险把她送到宋导面前，她还不知道在哪里跑龙套呢！现在红了在我面前拽，她以为就凭她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多少年！”
　　小佳犹自忿忿地把车门甩上，大步往前走。

　　她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隐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稍一转头，谢煜的脸容倒映在她不甚平静的双眸中。
　　“谢哥？！”
　　小佳看到谢煜，叫了一声几步就跑过去，陈安华差点以为她要扑到谢煜怀里。她在谢煜身前站住，又惊又喜地：“谢哥你怎么在这里？陈、陈总呢？”
　　“他回公司了，我正好要回家，就顺便过来看看。”谢煜的目光掠过小佳身后那个挺拔的身姿，口中继续说：“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儿？”
　　不说还好，一提起来小佳刚忘了的火腾就窜起来了，碍着在谢煜面前，暗暗翻了个白眼，小声哼唧两句：“本来今天是在前面水晶宫开宋导新戏的杀青宴，我去安排点事情，闹点不愉快，我也是顺便让Jack送我过来喝杯咖啡散心而已。”
　　就算小佳不说，谢煜听到江璐这个名字也能够猜出一二来。
　　当年小佳刚做经纪人，年少气盛意气风发，只有她想做的从没有她不敢做的。就连往大导演戏里私自安排演员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虽然事后票房大卖，大家对她推选的那位演员大加赞赏，却没能为她免于处罚增添什么筹码。
　　股东们的利益相互牵连，每一个艺人背后说代表的势力都不单纯，并不是纯粹谁好就能红。
　　今天看来，是遇到了那个当年那个被她捧红的演员了吧。

　　谢煜揽过小佳的肩，露出十分动人的笑容：“既然都是顺便来的，那一起去喝杯咖啡，我请客啊。”
　　“到了谢哥你的地盘当然是你请客了。”小佳愉快地嘟囔着，靠着他的胸膛往前走。
　　明显被遗忘了的某位身姿挺拔的青年默默地凝视了前方一对“某”男女，嘴角压抑不住地往下抖了两抖，再默默地跟上去。
　　三人前后绕过停车场，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那声音之大像是□□电影里的痞子飙车，巨大的摩擦之后，是比摩擦声更加猛烈尖锐的声响，
　　是枪响！
　　几乎在这一刻，所以人都选择往外跑，谢煜拉着小佳跑了几步，陡然顿足蹲下，把小佳的手精准地往旁边的陈安华手里一塞，挪到旁边花卉盆栽后面。
　　他抬头望去，一辆黑色本田在刚刚他们说话的位置停住，一直戴着皮套的手握着一把手枪伸出窗外，对着送他回来的车利索地扣动扳机。

　　正午的阳光突然猛烈，胸腔中的心脏如同突如其来的猛烈阳光一样瞬间紧缩，强烈的气压促使他从睡意中惊醒。
　　盖在他脸上胸前的文件纷纷散落下来。Max捡起文件问：“陈总，有什么事吗？”
　　陈扬捂着胸口，那颗心似乎还在惊慌失措地跳动，这种感觉，他无从解释。
　　在意识无法清醒而面临危难之时，身体往往会从代替意识做出抢救性的选择。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按着谢煜的号码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