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颠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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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常常用泪水来作为武器，防御自身，取悦男人。
小佳是女人，但在别人的眼中，很明显不是那种拿眼泪武装自己的女人。自从她正式成为经纪人，展现在艺人和公司高层以及媒体之前的样子，往往都是冷肃而有尖锐的形象，并随着工作经验的日益成熟，变得越来越像是一台计算精密的冰冷机器。
她其实并不是这样子的人，最起码五年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Jake没见过五年前那个小白花女主角一样可爱感性，又带着点娇俏的小佳。五年的时间，足够把天地改换，足够让一个人，完全改变。
进入九月，天气就渐渐转凉，可到了中午时日头还是很烈很足。负责今天拍摄任务的总摄影师抹了一头的汗，对小佳说：“这天太热了，再拍下去曝光太强，还是过了中午再拍吧。”
小佳先是没说话，低头翻了翻片场记录，若有所思地看了举着反光板的安华一眼。
“今天来串场的唯一的一个男模特被调到别的组去了。”小佳突然说。
总摄影师一愣，今天来阳光广场是来取景拍一段小广告和定妆照的，广告剧情早就定好了，是个暗恋的故事，爱情故能能没有男主角吗？这连个男的都没有可怎么能成？
“这……这怎么会呢？这个通告不是都排好了吗？更何况我这都拍了一大半了，佳姐你得想个办法啊！”
“你以为我不着急啊？陈氏又不是我开的，人家说剧组缺个龙套是个人就巴巴跑过去了，刚刚才打电话来。”还他妈跟我求原谅！我他妈原谅了你谁他妈原谅我！小佳啪得一声把文件夹摔在折叠桌上，“让他们先停下。”
掏出手机把屏幕摁得哒哒哒的响。
总摄影师也不敢打扰她，往人群中招呼去了。安华把反光板往道具集散地上一搁，在花阶上坐下，随口问身边的另一个实习的哥们：“我看佳姐这么厉害的样子，怎么也会被艺人放鸽子？”
遴选赛那天小佳的形象实在太过于鲜明立体，就像打了印子在心里，好像她是这世界上最牛的人一样。
恰好一个摄影师也在旁边，听了轻轻嗤笑一声：“你当宋小佳是个什么人呢？她不过是因为在上面得罪了人才被打发带新人的。”
安华擦着相机镜头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就算小佳脾气不好，但陈氏是论才上位的，小佳这样强的工作能力，不应该会被冷落至此。
“你以为我骗你？我跟你说这事儿是真真的，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呢。”那阿哥摄影师见安华不信，便凑过来，兴致勃勃地说：“宋小佳入陈氏有十几年了，之前一直是做助理，但是她跟的这个人可是个大神，简直红得发紫。后来那个明星退了，她立马转身做经纪人，也带出过不少的红人呢，至于她为什么会被流放来带新人，那也全怪她自己。”
“你说她是得罪了上面什么人？”
“她是……”
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飘了过来，就跟大夏天兜头一个冰坨子砸下来，差点砸晕了他们。
“Jake，你跟我过来一趟。”小佳说完转身就走。
几个人眼见着小佳跟幽魂一样飘过来又飘过去，一颗心一直噎在嗓子眼里放不下来。
安华木愣愣地跟着她的脚步走过去，一个扎着马尾辫穿得十分清爽运动装的女孩正捧着个笔记本对小佳撒娇卖俏地：“佳姐佳姐，这么热的天，大家又都累了那么长时间，我们叫点喝的吧？我知道一家咖啡店的冷饮特别好喝，又齐全，还有糕点呢，你想喝什么我帮你写上。”
她第一句还在求小佳点外卖，最后一句就变成“喝什么我帮你写上”了，女人的思维逻辑真是没法猜。安华偷偷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看见小佳无可奈何一样的笑着点了抹茶玉露，挥手把女孩赶走了。
“来了怎么不说话？”小佳余光瞥见他，也不等他说什么，便把桌上的一个绿色文件夹扔给他：“我听说你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还拿过一些什么国际大奖，简历和履历都很漂亮。就是不知道你中文程度怎么样？”
安华诚实的说：“还可以，还能看懂一些浅显的文言文。”他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刚帮表侄女写过语文作业，还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听说老师还给批了A呢。
“那就看看，看能看明白不了。”小佳也低下头看自己手里的。
安华翻了一翻，目光随意那么一扫，顿时心生疑惑：这不就是今天拍的这只广告的剧情大纲吗？她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佳姐，我……”
小佳截口问看懂了吗？
他点了点头：“看是看懂了，但是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刚刚今天这个片子里的唯一的男主角刚刚出了点状况，来不了了，我觉得你外形还不错，你就上去拍一下，你放心只是远远的背影，不会照到脸的，你就站在那里让摄像机拍就行了，OK吗？OK就跟倩倩过去换衣服。”
小佳跟刚刚打完电话叫外卖的女孩打了个招呼，叫她过来：“去带Jake换男主角的服装去。”
于倩倩奇道怎么突然换男主角了？
“那小子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啊，他爬也得爬到这里来啊。”于倩倩笑道：“不是出了车祸了吧？”
“嗯……”小佳耸耸肩，“估计跟车祸差不多吧，爬都爬不过来了。”
男主角的服装十分简单，也是这一季服装品牌的主打，牛仔裤体恤衫，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浅色格子衬衫，不扣扣子，随意休闲的感觉。
连头发都让发型师给稍稍弄了下型，喷完定型水之后感觉好像更蓬松了一些，跟偶像剧的男主角一样，简直弄个吹风筒在后面把商业广场换成花田就直接穿越了。
“今年他们家设计师搞了个暗恋季节的系列，初秋的款是比较简单年轻的感觉，男女主角的形象定位大约是二十三四岁。”于倩倩一面给他弄造型一面给他解说，小佳怕他不明白特地让于倩倩再给他讲解一下。
理完安华衣领上最后一个褶边，于倩倩上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安华一番，眸光擦擦的一亮。忍不住小小感叹：“哇唔，还真不错耶，有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不去当模特呢？”
“好了，去给佳姐看看吧。”
于倩倩怕紫外线把他的皮肤晒着了，撑起伞遮住他们两个，往小佳那边走去。
叫的外卖冷饮已经到了，于倩倩接着外卖电话，一面朝电话里说的方位去看，只见一辆宝蓝色的轿车停在台阶前，后车厢上镶着BWM的标志，穿着简单白衬衫休闲装的男人从车下来，朝她挥了挥手。
于倩倩目瞪口呆的喃喃：“哇——现在送外卖的都用宝马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安华抬手遮了炫目的阳光，顺着于倩倩的目光看过去，越是走得近，他越是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正当他们走到台阶之前时，突然一道人影嗖的从身边掠过，惊得一阵风搅动了沉闷的空气。
小佳站在那个弯腰从后备箱里取冷饮的男人背后，从后面看，她的身体似乎在微微的颤动。
男人转过身来，看到小佳时明显一愣，继而露出一个由浅至深，非常温暖的笑容：“小佳。”
空气似乎会在这一刻凝固，亦或是她的胸腔在这一刻无法振动，只希望上天将这一刻定格，相片一样珍藏于暗室里，封藏于心，待百年之后开启，还可见她当时的喜悦激动。
“你终于……回来了。”
小佳都没管现场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看到，像找到了母鸡的鸡仔，带着哭腔地叫喊着扑到他怀里。
站在台阶上的安华和于倩倩对视了一眼，缓缓转身，把这一对拥抱的人影遮在身后。
2
安华跟在小佳身后，小佳跟着谢煜来到他位于阳光广场的咖啡店。
下午三四点的时间，褪去了一些强度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射进光洁的地板，洒在洁净地反光的桌椅上。
这家咖啡店没有传统的咖啡店那样故意弄得比较暗沉的色调，反而用白色来打底，透明的玻璃用来装饰，每个隔间中间用白色和蓝色的木质围栏划分空间，简约中透出青春却沉稳的气息。
“喔，”小佳小小的惊叹：“谢哥你找的什么装修团队？这个设计师眼光真不错。”
谢煜让店员给他们弄一壶茶，在门口花艺装饰木架后面坐下，听到她的话就淡淡一笑：“是师明派人弄的，连员工什么的都是他弄好了才告诉我的。”
“也包括外面那辆跑车。”小佳也是一笑，别有深意的：“李导真够朋友啊。”
谢煜接过店员送上来的提子曲奇小饼干，用藤编的底敲了她一下头：“胡说什么，我们多少年的老同学了，他结婚都结了多少次了。”
小佳看着谢煜殷勤推荐的饼干一会儿，拿起一块爽快地往嘴里塞，然后大力地点头：“嗯！李导的效率就是高，连烤饼干的师父手艺都那么好，比好利来好吃多了！以后店里的生意一定大大的好！”
谢煜屈指又敲了她额头，笑着说净瞎说，给她倒了杯玫瑰茶：“别吃那么急，喝点茶。保加利亚的玫瑰花，最顶级的，在牌子上出现也没人买得起，我就自己喝。”
小佳双眼闪闪发亮：“那我今天真沾光。”
谢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回去了。
安华在旁边看着，震惊得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谢煜的面前，小佳呈现在大众面前的，尖酸、刻薄、凌厉等等特性已经彻底颠覆，她甚至不像一个过了三十岁的女人，如同陷入青春恋情里的女孩子一样，有那么些造作的可爱的娇羞，装傻，撒痴卖萌。
她偏偏做得那么自然，好像她就该做这些，就好像她就该是二十岁。
每隔一段时间，店里都会进一些用来做食品的材料，或者是新的餐具之类的东西，订购的店铺送货上门，每次都会在傍晚之前送到。
谢煜看到送货的小伙子推开门进来，从座位上起来准备去帮忙，小佳拉住他的手拦住，用眼神示意坐在旁边的安华：“快去帮忙啊坐着干嘛？”
安华在她瞬间凌厉的眼神中思绪凌乱，木偶一样听着她话去做她说的事。
谢煜若有所思地看着安华沐浴在橘红阳光的侧面，问道：“他是？”
“他是新来的实习摄影助理，本来是要跟着摄影组一起回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装车回去的时候竟然说没他的位置了，我就奇怪了来的时候他也跟着来的怎么回去的时候坐不下。”
“他……叫什么？”
小佳明显愣了一下，她好像……忘了他叫什么了。迅速地转了转目光，她对安华招了招手：“Jake。”
Jake急匆匆放下箱子跑过来：“佳姐什么事？”
叫你妹的姐，我有那么大吗？小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中文名是什么来着。”
“噢，我叫安华，叫我Jake就好了。”
“安华？”谢煜的目光扫过来，像是一只直指进他心底的手，能够翻动着那些藏得深而厚的书页：“是姓安，名华吗？”
安华张了张唇，眉间的褶皱一闪而过，嘴角弯得很深：“叫我Jake就好了。”
谢煜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
小佳和谢煜叙了很长时间的旧，她好像在焦虑在害怕，好像明天就会又要和他分别一样，一直想要把这几年间分开的岁月都说得清清楚楚。
手机铃声催了她好几次都被她不动声色的按掉了，直到谢煜说：“现在也不早了，你还有那么多工作要做，还是早点回去吧。”
小佳这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
谢煜特地给她去厨房拿她说好吃的曲奇饼干让她带回去，小佳站在门边望着谢煜的背影，嘴角一直合不拢。
安华擦了一脑门的汗，他的衣衫都几乎湿透，显得有些狼狈。
挂在门把上的风铃响了起来，小佳随意地瞟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陈扬提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饭盒站在门边，看了小佳一眼，又看了刻意低下头的安华一眼，大步往厨房走去，脚步轻车熟路。
“佳姐，你很喜欢他吗？”
小佳让安华把她的车开到能够看到咖啡店内场景的阴影角落里，下了车窗，支着下巴，眼珠不错地往那方向看。安华终于忍不住问。
小佳闻言只是回头望了他一下又把头转了过去，那表情就像被闺蜜发现了心事的小女生，含羞带俏的说“诶呀，发现就发现，不要说出来嘛，人家好害羞的了”
安华眉梢忍不住一抽。
安华正想说什么，倏忽她整个人一颤，猛地推开车门跳下车去，目光直直地望着咖啡店的橱窗。
小佳看到谢煜靠着柜台边沿站着，手插在口袋里，姿势散漫又慵懒，可惜离得远，要是能看到目光，那一定分外迷人。
风铃响动，陈扬拉开门又送了手折回来，他站在谢煜面前和谢煜说了什么，谢煜突然抱住他，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修长漂亮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手搭在陈扬身上。
脚下辗转着向橱窗过来，谢煜的另一只手精准地拉下遮蔽的竹帘，唰的一声挡住了一切。
在夏末夜晚还未褪去白天三十度高温的余韵里，小佳却浑身都在颤抖着，好像她很冷。
安华小心翼翼地递上去一张纸，面对小佳瞪过来的红眼睛，他拿出决然赴死的勇气说：“要是伤心还是哭出来好一点。”
“我只是伤心，伤心他为什么非要飞蛾扑火一样的，都不知道痛。”
小佳用纸巾揉了一把脸，钻回车上去。声音哽咽着：“走吧。”
蓝色的保时捷从咖啡店外绝尘而去，好似来时一般，却扬起的不是同样的尘土。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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