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悔改计划》卿寒

38、第三十八章 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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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煜睡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才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找药。小佳把毒品注射进他体内，眼泪都止不住地吧啦吧啦的往下掉。
　　“顾柠简直就是人渣，你对他那么好，那么提携他，他竟然这样对你！”小佳咬着小手绢忿忿道。
　　谢煜的意志在幻觉和现实之中徘徊，声音透出一股慵懒的气息：“那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我眼光不好，以为他是只金毛犬，却不想养了只白眼狼。”
　　他轻轻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其实我这个人，眼光一直都不好。”
　　小佳知道他话语中别有深意，踌躇着说：“大神，陈总他公司有事，刚刚才走的，他说会来看你的。”
　　“我知道啊。”谢煜对小佳露了个笑脸，招手让她扶自己起来。
　　病号服有些宽大，领口的扣子也没有扣上，可就算是扣上了，也遮掩不住他脖子上紫红的瘀痕，那是顾柠差点失手掐死他留下的痕迹。
　　小佳看了一眼，去拿水杯的手经不住的发抖。

　　谢煜背靠着两个柔软的枕头，就着小佳的手喝了口水。窗外天光明媚，薄透的窗帘透出亮光，谢煜让小佳去把窗帘拉开，看着她的背影呢喃说：“陈扬是不是娶忙订婚仪式的事情了？”
　　正好窗帘有个槽卡住了，小佳手一抖差点拉下一大片来，强自镇定地转过身：“怎么会，陈总他说他不想结婚的，一直都是赵家小姐在捣鬼，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一定是陈总的啊。”
　　谢煜跟没听进去一样，继续问：“他和赵随雅的订婚典礼定在什么时候？”
　　小佳急忙走过来握住谢煜交叠在被子上的手：“大神，陈总真的和她没什么的。”
　　谢煜心说怎么搞得自己跟抓了老公奸的正房太太似的，旁边总是有人拼命说他们没什么没什么的。
　　“不管陈扬和赵随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他们这个婚都结定了。”谢煜从小佳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在小佳手背上拍了拍：“结这个婚对陈氏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我有把柄在赵随雅手里，陈扬不得不听她的。”
　　“把柄？什么把柄？很重要很厉害的？”小佳疑惑道：“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谢煜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转口说：“小佳，我饿了。”
　　“噢噢！”小佳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从昨天到现在那么长时间肯定饿了，“医生说你的肠胃炎症状还没有完全消退，饮食要注意，这两天还是只能吃流质的食物，比如粥、蛋羹、烂面条，还要少吃多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吃粥了。”谢煜一想起粥就下意识的反胃，皱着眉想了想，吩咐：“蛋羹吧。”
　　“我马上去买。”小佳往外快走了两步，又被谢煜叫住。
　　谢煜道：“把你手机给我。”
　　“哈？”小佳脸上写着不解。
　　“我手机不知道让顾柠弄哪里去了，在医院那么无聊，把你手机给我玩玩。要是有空给我买两本书吧。”
　　小佳没多想，依言把手机交出来，只是叮嘱他不要乱接电话就出去了。

　　这么好骗……这傻丫头这么多年了智商都没长进，真是以后怎么让我放心得下？
　　谢煜滑动解锁键，堪忧地叹了口气，点到通话记录那一栏，看到前几天出现地最频繁的一个号码：大队长。
　　他点了重拨过去。
　　那边刚吃完豆浆油条正想和新晋美女警员谈谈情聊聊天的大队长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称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噎着——这姑奶奶，案子不是都结了吗她还打电话来干什么？想在公安眼皮子底下对罪犯动用私刑还是利用警方公器私用？
　　怀着忐忑心理的大队长接起电话，却意外的听到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喂，请问是负责谢煜失踪案的大队长吗？我是本案的被害人，谢煜。”
　　……大队长无语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我是，请问被害人你有什么事吗？”
　　谢煜的声音听起来风轻云淡的，好像夏天午后微醺的风一样自如：“我想要见一见顾柠可以吗？还有，我不方便去警局，能劳烦你们把他带到医院来吗？”
　　“你……想找他干什么？”不会是公然打击报复吧？
　　“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他当面说清楚。”谢煜的口吻十分温柔，却又是十分的不容置疑：“现在就过来吧，我把详细地址发过去，半个小时之后见，就这样吧。”
　　大队长看着手中恢复黑屏的手机，他非常怀疑自己刚刚是在梦游。

　　2
　　顾柠见到谢煜时，谢煜翘着腿坐在床边，刚刚小护士们跑花果茶给他端来一杯，他捏着透明精巧的玻璃杯噙了一口，红润的唇贴着薄薄的杯沿，有如在在热水中荡漾开的玫瑰花。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押着顾柠进来，谢煜看了一眼，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
　　两个警察有些迟疑，这可是案犯和被害人单独相处，万一再出点什么事？
　　谢煜看出他们的担忧，指了指顾柠手脚上的镣铐：“他都这样了，难道连个无法行动的人都能对我造成伤害吗？”
　　“案犯滞留在外的时间是有限定的，谢先生有什么要说的请尽快说。”两个警察对他略一点头，退出病房。
　　顾柠瞥了一眼碰上的门，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空间里，之前他对此求之不得，现在却是不知该如何以对。
　　谢煜喝完花果茶，把杯子放下，问他道：“喝水吗？”
　　“不用了。”顾柠道。
　　“我本来也没想给你倒。”谢煜现在觉得浑身哪里都疼，连转个身都难，索性在床上侧过身，斜靠在枕头上。他看着低垂着头的顾柠：“你现在看到，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顾柠抬起眼看了看他，低沉着声音说：“我很高兴你平安无事。”
　　谢煜听着笑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听你的意思，倒像是十分关心我？”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本意，并不是伤害你。”顾柠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说得牵强，不由苦笑起来。
　　小时候听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并没有觉得他们的爱情有什么让人震撼的，总觉得就算是世仇，那不过他们父辈之间的纠葛恩怨，和他们纵然有影响，也绝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真正的阻碍。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种恨意之下无可抵挡的爱恋，复杂而美丽，就像带毒的花，一面痛着，一面忍不住去伸手采摘，哪怕一颗心因此折磨消磨，也义无返顾。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真的挺喜欢的。”谢煜眯着眼睛，仿佛是在回忆这那些过往，带着恍惚神态说：“可惜天意总不随人愿。”
　　顾柠猛地抬头，目光紧紧锁着他，谢煜也坦然让他看着，半响，他轻声问：“你是真的喜欢我，真的喜欢过我吗？”
　　谢煜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无聊，自己的心意就那么难猜，嗔痴爱恨，难道连身边的人都弄不清楚？
　　于是他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顾柠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跳得十分强烈，怦怦地回荡在他耳边，他就像个等待着告白回音的少年，忐忑而紧张，一个把持不住心都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然后谢煜淡漠着眉目不说话，一直到他的这种兴奋被时间所冷却。

　　他……究竟什么意思？顾柠不会去问，害怕任何一点不是自己所期盼的回答自己就会承受不了。
　　“那你现在还喜欢吗？以后……”
　　他看到谢煜的目光，便说不下去。
　　谢煜那样看他，好像无声的说：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呢？
　　顾柠心颤着，声音也颤着：“对不起，我那样对你，真的对不起，可我真的逼不得已，我爱着你，我不想伤害你，但我一想起姑姑，我就没有办法去停下我要做的事情。现在我落得这个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你想让我受到什么惩罚，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你没有错，从你的立场来说，你何止是没有错，简直太委屈，简直是每一刻都徘徊在爱恨亲情和爱情之间，那么痛苦无奈，真是太可怜了。”谢煜一面说着一面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翘起来。
　　“你在嘲讽我？”
　　“你怎么能用疑问句？你应该用陈述句。”谢煜说，“我就是在嘲讽你。”
　　顾柠毫不掩饰地惊讶了，他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谢煜，这种尖酸的刻薄的，含沙射影，拐着弯骂人的话，在他的印象里，和谢煜根本就不是一个平行空间的。谢煜怎么能说的如此自如。

　　“我今天特地把你从警局里叫到这里来，不是来和你悲春伤秋怀念往事的。我在演艺圈那么多年，最起码也要学会往前看未来，你不过是我生命里的过客，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谢煜刚想叫人进来吧顾柠带走，顾柠唰地一下站起来，“你说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是说从今以后不会再和我有任何关系？”
　　谢煜幽幽的一叹：“你高考语文怎么考的？大学语文挂科重修都没过吧？怎么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呢？”
　　“我以为你会记得我，哪怕是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遇，你也还会记得我。”顾柠激动地难以自持：“哪怕记得我一点好，一点也好。”
　　“我当然会记得你。”谢煜撩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上分外显眼的青紫瘀痕，“这里的伤总有一天会好的。”
　　他指了指心口，话锋一转：“可是这里的，永远都好不了。”

　　候在门外的警察掐着时间进去，一左一右架起跟僵尸一样的顾柠。刚走了两步，顾柠突然反身扑过来，警察立马把卡在腰后的警棍掏了出来，以防不测。
　　谢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活像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我……我……”顾柠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偏偏吭吭半天我都没吭出来。
　　谢煜一挥手，警察一手一个胳膊，拖着他离开了病房。
　　谢煜仰着头去看窗外，天外远处有大雁飞过，滑过白云边际，白云悠悠，雁翅悠悠。
　　真是个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3
　　小佳回来时正赶上顾柠出来，这一照面就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是警察拉着小佳恨不得四肢爪子糊上去，把顾柠撕了才解气。
　　“佳姐佳姐，他现在是人犯，罪行审判要通过法律程序对其仲裁，才是真正的伸张正义。”大队长拉着她劝道。
　　“我去你的伸张正义！这个畜生！禽兽！白眼狼！”小佳吼道：“我先打死他再自首，豁出去了我！”
　　顾柠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打死我获罪，多不值。”
　　小佳闻言一愣，随即冷笑起来：“你倒是知道自己命贱啊！”
　　“你的命也不见得比我高贵。只是，你要是也离开他，他该有多伤心呐。”
　　这世间，若有一个人是从来都真心为着他的，那只有你一个，就请你，在最最孤单痛苦的时候，陪伴在他的身边吧。

　　谢煜听到门响的声音，没抬眼：“是小佳吗？”
　　小佳带着歉意说：“我怕你无聊，就去把手机和平板都拿过来了，中午下班路上有点堵就给耽搁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放好，才递了蛋羹过去：“这家蛋羹是网上特推的，说用的是贵州土鸡蛋做的，最地道了。”
　　“谢谢。”谢煜接过来，拿着勺子舀了一口吃，那蛋羹虽然有些凉了，却依然是爽滑可口。
　　小佳坐在边上看他吃，只觉得这是她这一生最期盼不过的安稳日子。
　　谢煜忽然叫她，“我失踪的事情外面有什么反应吗？”
　　“有一点，但也只是说是你失踪而已，没人探到什么内幕，陈总已经吩咐下去封锁消息的，公关那边会处理好这件事，大神你就不要劳心了。”
　　“我知道他们会处理好的，这也不算个什么事，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
　　“我想见李师明，”谢煜道：“你帮我联络一下他吧，看到这段时间会不会有时间来一趟。”

　　小佳记下了，谢煜又说：“还有一件事。”
　　“你说。”
　　“顾柠，让警方放了他吧，我不想追究他的责任。”
　　小佳一脸“大神你烧坏了脑子”的表情看着他，震惊无比。
　　谢煜一手挡了她要激情万丈吼的话，淡淡的道：“就当我还他的那颗心，从此以后什么都不欠了。”
　　你送我一颗真心，我还你一条命，这辈子，我们就当从没遇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