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抓捕 ...
-
腕表上的秒针一寸寸移动，陈扬挨着赵随雅坐着，十分细致体贴地给旁边的女人布菜递水，目光不动声色地瞄着手表，心中不知怎么的莫名有些烦躁。就像是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对面坐着赵家父母和陈夫人，几位长辈都是二三十年的老交情了，饭桌上热络而亲密，就像天生下来就该是一家。
比起陈夫人和赵父聊的那些，赵母更关心的是自家女儿嫁给陈家大公子的确切时间。本来她对这一位庶出的陈家大公子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从来都儿子靠母亲女儿靠父亲，陈扬纵然现在是陈氏的总裁，日后还不是要还给陈家名正言顺的嫡子，自己女儿嫁给这么个，能算是什么好归宿？
赵母心中别扭着，忍不住去和丈夫说，按着她的想法，女儿就算要生下这个陈扬的孩子也并不一定要嫁给他，凭着自己家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婿找不着。
赵父却对她这番话厉声斥责。赵母不明白，他心中却明镜一般的清楚。
要是孩子都生了，他们女儿还不结婚，这事儿传出去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自家女儿要是如陈夫人那般是个手腕手段都强硬的铁娘子，她就是随便生几个都没问题。
可偏偏自家女儿只是个娇小姐，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终究要嫁出去或者招赘，若是招赘时时刻刻地提防着外人抢了自家财产，那倒不如在他们手中还有些分量的时候嫁出去，倒还称得上风风光光。
“贤侄啊。”赵母对陈扬笑着道：“前两天呢，我和小雅看了几家婚纱店，还真挑中了几款，和人家公司联络了，他们也答应改做尺寸，明天就该做好了，你明天陪着小雅去看看怎么样？”
前几天看的明天就做好了？陈扬心中一声冷笑，旁边的赵随雅小声解释：“我是怕打扰你忙公司的事情……”
陈扬抬眼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赵母看陈扬脸色变了，以为他为婚纱的事情生气，立马推了丈夫一把，赵父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赵母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字来：“婚纱的事，小雅和我定的，小雅跟我说贤侄太忙了，没空陪她，也就……”
陈夫人微微笑着插进话来：“那不是正好嘛，我相信亲家母和小雅的眼光，陈扬这个人啊，刻板了一些，也不懂得哄女孩子，小雅你以后可要多担待着点。”
被点了名的赵随雅忙应是，赵母踌躇了片刻，忍不住说：“那婚期的事情？”
“婚期啊，我都定好了，是让大师勘定的良辰吉日，下个月八号。”陈夫人爽利的一笑，带着摩谷鹰血红宝石戒指的手越过赵父轻轻握住赵母的手，抚慰性的拍了两拍：“虽说是订婚，可也不能草率了。你说是吧——陈扬？”
陈扬不着痕迹地接了陈夫人的一记眼刀，心中纵然焦急万分，却还是按捺下来。一直到午宴结束，送了赵家人上了车，陈扬才敢把手机掏出来看。
小佳打不通他电话发了信息过来，字句言简意赅：找到大神了。
陈夫人斜了他一眼：“什么事这么高兴？”
“咳！”陈扬抿了抿唇，说：“公司里有事，我要过去处理一下。”
“不是说晚上要陪随雅挑戒指吗？你以为赵家小姐是随随便便娶了的？星光25%的股份，为了那份钱，你也该上点心。”
陈扬深吸了一口气：“我以后会上心的，但是今天不行。”
陈夫人针尖一般锐利的眼神，一直扎进他心里。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就为了那个谢煜那个戏子？”陈夫人连连冷笑：“荒唐，真是荒唐！”
若是以往，陈扬一定会觉得生气愤怒，还委屈，可找到谢煜的喜悦太过巨大，以至于能把他从陈夫人这里产生的一切负面情绪都掩盖下去。
于是他朗朗的笑了，从未见过他在自己面前笑的陈夫人简直给吓了一跳。
“就为了那个戏子。”陈扬眉眼舒朗着，一字一顿坚定地道：“他是我爱的人。”
他在陈夫人震惊的目光中潇洒地转身而去，那样义无返顾毫无迟疑，好像是少年第一次盛装去赴恋人的约会。
2
银白色大众车在马路上狂飙，一辆小轿车差点开出了赛车的水平。
孟美琪在摩托车头盔里小声嘀咕：“再开就要上高速公路了，他到底要去哪？”
开车的组长接了指令，对孟美琪说：“队长指令在目标距离高速公路五百米出进行拦截，高速路路口的交警已经暂时封锁路口。”
其余的小组开着陆续跟随上来，孟美琪这辆机车凭借着其灵活性，超过顾柠的大众，横插在前方路径上。
顾柠看到前方有车，本能的踩刹车，车轮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小小白烟过后，他眼见着那辆机车上两个打扮得痞子烂女一样男女走了过来。
带着浓密假睫毛的女孩子啪得从紧身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描画地红艳的唇说的话意外字正腔圆：“警察！你涉嫌绑架他人，在他人意志之外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并故意对他人肢体伤害，严重威胁他人生命财产安全。请立即下车配合警方调查！”
顾柠和他们对视了三秒，竟然没说一句话就徐徐推开车门。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后座上传来一些响动。他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孟美琪也随着他的目光往后一瞟，站在她身后的组长倏地大喝一声小心，想要拉住她，却还是没快过顾柠的速度。
警车鸣笛的声音如潮水一般从前后涌来，刹那间就将顾柠几人包围在方寸之间。孟美琪被顾柠横臂在颈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顾柠从裤兜里掏出枪来，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女孩太阳穴处，厉声对四周道：“都不许动！谁敢动我就杀了她！”
“shit！”大队长差点没把对讲机砸出去，狠狠地骂了一声：“他妈的竟然有枪，还敢袭警！”
副驾座上的小佳也明显给吓了一跳：“顾柠有枪？”随即紧张地追问：“人质会不会有事啊？”
她这个“人质”的概念包括了之前被顾柠绑架的谢煜和现在被顾柠劫持的女警员，不知她具体说的是哪个，不过大队长现在也无暇顾及她，把车往路边一停，阴沉着脸下了车，摔上车门时带起的风把他敞开的薄风衣一吹，露出他卡在腰上的枪，无比拉风。
小佳忙解了安全带也下车，刚跑了两步，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白色宾利，一个急转顿足，目中露出几分惊讶：“陈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你拦着不让我知道谢煜这件案子的进展就能瞒住吗了？”陈扬下车来，大步往包围中心走去，他还穿着宴饮时的定制礼服，合身的剪裁熨帖着他修长的身体，俊帅地令人挪不开眼。“说吧，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我要是能瞒住您那您就该给我打工里。小佳心里嘀咕了一句，紧跟上去：“我也是刚来的，据队长说，顾柠用来囚禁谢哥的那个房子里已经没有了，顾柠的车他们一路紧跟，没有停下来过，可以肯定谢哥就在车里。”
陈扬突然顿住步子，小佳差点撞上来。
“陈总？”
“顾柠手里有枪。”陈扬从缝隙里扫了一眼里面的场景，英挺的眉拧了起来，又大步迈进。
小佳拉住他：“这里太危险了陈总你不能进去。”
陈扬扭过头看她，那一眼就像被困在笼中的兽，愤怒惊恐强自镇定，濒临疯狂的边缘，小佳颤着手垂下。
“是危险，可他在里面。”陈扬低眉道：“你让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谢煜从车内的玻璃窥探着两边的情形，看到大批的警察武装已经将他们包围却又静止不动，那必定是有牵制。
幸而顾柠走得急切，没有来得及给他再铐上手铐。他推开车门，钻出车身的那一刻，斜前方传来一个充满惊喜的喊声：“谢煜！”
陈扬……他觅着声源望去，看到那个人一身笔挺地站在警察中间，嘴角勾着，双目却是莹然。
要哭要笑的模样有些滑稽，谢煜不自禁地咧嘴一笑。
顾柠看着他对陈扬露出笑脸的表情十分刺眼，眼中顿时凶光一现，抵着女警察的枪枪口一转，指向陈扬。
矛盾要积攒到一定的程度才会爆发，这也就是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性过程。若说为了亲人的恨而去报复对谢煜的爱让顾柠犹豫，那达到这个飞跃的临界点，点燃这个矛盾爆发的火焰，此刻的陈扬就是最后最激烈的一把火。
如果不遇见谢煜不爱上谢煜就好了，诸如此类的矛盾的自言自语，到最后都会化作，要是谢煜没有遇到陈扬就好了，要是从一开始，他就是遇到的自己就好了。
那样姑姑不会死，那样谢煜会是自己的，那样谢煜心里就会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四周的警察在顾柠举枪的那一刻也抬枪对着顾柠，将陈扬挡在身后。
“人犯不要负隅顽抗了，你现在已经被人民警察队伍包围，放下凶器自首将会对你日后接受法庭审判时十分有利。”大队长一边不动声色地拉动保险栓一边对顾柠循循善诱。
法庭审判？顾柠简直要忍不住仰天大笑，这个国家的法律究竟有多少是能够真正为国为民主持公道伸张正义？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像他这样无辜地失去亲人而得不到解脱，那些侩子手又依然逍遥在法律之外。
那些占领了道义制高点的法律，根本没有什么时候是能够成为惩恶扬善的利器！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动手，哪怕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顾柠扣住扳机的那一刻，谢煜却闯进他的射程之内，正正挡在陈扬的前方，那双依然漂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你要是想杀人，就对着我开枪。”谢煜的右手按住胸口，他说：“就冲这里，来呀！”
顾柠愣了三秒，陡然失声喊道：“你就这么爱他，爱到宁愿为他去死？！”
“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谢煜淡淡的叹了口气，恍惚的笑颜就像他时常萦绕在烟雾后的面孔，暧昧得缱绻。“你已经毁了我，何不毁得再彻底一些，这样，反倒干净。”
他决然赴死的姿势摄入顾柠的眼中，顾柠握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周围所有目睹的人都替谢煜捏了一把冷汗，他们或是猜测出一些谢煜和顾柠之间的纠葛，或是不知道，但无论知道不知道，却都在想：这个被害人真的是胆大，直接撞到枪口上，难道他就真的不怕对方开枪吗？
直到很多年之后那些参加过这次行动的警员还都会偶尔想起这个时候情形，那就如同千斤悬于发丝，一触即发。
顾柠凝视着谢煜，好似要用这目光把他看穿，看尽，看进心中。然后他缓缓的，缓缓的垂下手，像是一场艰难的抉择。
大队长一声令下所有人旋即蜂拥过去，顾柠瞬间就被扳着胳膊按到在地，有人用手铐铐了他的手，他挣扎着从缝隙中去看谢煜。
奈何包围住他的人太多，他只能在被押上警车的那么短短的半分钟里，看到谢煜整个人倒在陈扬的怀里，侧面探得谢煜闭着双目的面容，写满了沉重的悲伤，倦怠与凄凉。
他一切的苦难，一切的伤悲，都是因为我。顾柠眼见着陈扬抱着谢煜转身离去，比之他们之间的温情，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起码，我还有这些，就算我只有这些，也足够他把我铭记于心，一世不忘。
3
谢煜几乎是被陈扬抱进诊疗室的，旁人连医生都一根手指都没碰到，直到医生厉声催促他出去要为谢煜做仔细检查才一步三回头的挪了出来。
他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正好小佳打完电话回来，向他报告道：“陈总，刚刚警察局那边打来电话，说在顾柠囚禁大神的地方发现了几样特别的东西，一个是用于摄影的DV，里面似乎还有录影，但是DV被摔坏了，技术那边正在着手修复内存条。”
“告诉他们修复完之后马上送到我手上，一个人都不准看！”陈扬一想起曾经看到的那些录影就不由怒红双眼。顿了顿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小佳刚想迟疑就被陈扬目光一扫，抖擞着精神一下子都交代了：“还有在床头柜里发现了数量不少的一次性针管和药剂，经验证那些药剂是纯度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之间的——□□。”
陈扬只觉得自己手脚都冰凉了。
其实用毒品控制人是一项司空见惯了的手段，甚至在某些□□中，有人为表忠心甚至会自己吸食毒品。娱乐公司用毒品控制艺人也不算新鲜伎俩。
可顾柠怎么下得去手？他怎么能忍心，对谢煜，下这样的毒手？
医院一向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小佳都有些站立不安，她双手掰着手机的磨砂壳，几乎都快要把薄薄的塑料壳给掰断。
很久之后，陈扬站起身，他的左手插进裤兜里，捏住里面的打火机。
“你在这等检查结果出来，我还有事要处理。”陈扬对她说：“要是他醒来时我不在，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回来，这一回不会再离开他。”
小佳看着他的背影远离，忍了忍，可还是没忍住说：“陈总，您是要娶赵家小姐的吧？”
陈扬猛地刹住步子，却没转身：“我会和她订婚。”
“那就是还是会娶她的。”小佳面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就像刀片薄薄的刃，锋利冷冽。诊疗室的灯灭了，她丢下一句话推门进去：“你们没有一个人，是会真心对他的。没有一个！”
一个一个字利剑一样戳进陈扬的心里，血流得酣畅淋漓。
口袋里的手机大震起来，陈扬后知后觉地摸出来贴上耳朵：“严景？”
手机里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陈总你好，我是俞少姗。”
俞少姗？那个严景说是真爱的女人？陈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俞少姗顿了两秒，才说：“我有个不情之请，望陈总能够答应。”
“你说。”
“暂时不要动顾柠。”
陈扬的声音冷得能冻成冰：“你脑子有病吧。”
俞少姗像是被他的话惊着了，尴尬地静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是为了谢煜考虑，谢煜才是受害者，我认为除了谢煜之外，没有人能够有完全的资格去惩罚顾柠。包括陈总你，也没有那个资格。”
“好，就听你的，我暂时不动他。要是等谢煜醒了说要他的命，到时候我凌迟了他做生人肉片你就别想在置喙一个字！”
陈扬不等她再说就收了线，迈开大步子往电梯口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抓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