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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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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报应大抵就是这样。或许这么说有些严重,但是当所有理所应当的幸福结果,在即将发生之前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碎的时候,人总是不免想要找些依托来作为借口。
十年之后,对着已经订婚的爱人哭泣的女主角,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自己。顶着刚睡醒的乱糟糟的头发,前一天夜里熬夜而有些浮肿的眼睛,张大了嘴对着已经冷掉并且面目全非的爱人,哭都哭不出来,只是觉得甚至呼吸的时候心肺都拉扯着生疼。
之后很熟悉的办了葬礼——真的不想承认这是我第四次做这样的事情了。看见他的名字像我的父母、姐姐一样,被刻在慰灵碑时,夏日的蝉鸣仿佛具有某种可怕的吸引力一样,蛮横的将我的神智从身体之中剥离出来,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了一双清亮的绿色眸子。
醒过来之后是在居酒屋楼上的客房里。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星星有是有,只不过被窗前那颗碍眼的树的枝干挡的一干二净。顺着走廊走下楼之后,看见了在收拾酒杯的春野樱。
“醒了啊。”她一边说,一边收捡洗干净的杯子,“我叫春野樱,这里是我的店,下午看见你晕倒了但是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擅自把你带回来了,真是抱歉。”
“我该说谢谢才是。”
这样客套的对白之后是有些尴尬的沉默。安静的只听得到不知疲倦的恼人的虫鸣和植物枝叶摩挲的声音。在我准备好道谢离开的话语的前一秒,春野樱将最后一个杯子放进壁橱里,擦干了手,倒了杯茶放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你呢,你的名字是?”
或许是春野樱身上具有某种特殊的吸引力,那种冷静不失祥和的气场像年长的老辈一样,我坐了下来。
“我是青里。”
之后的话题便不知不觉在一杯茶的时间里迅速拓展,春野樱不是个好的交谈者,但是却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开导者。不记得是与怎样的话题衔接,当她提出“青里怎么会晕倒在慰灵碑前呢”这个问题的时候,兴许是夏天的热气太过沉闷,眼睛里便瞬间起了雾气。
“我所有的亲人都住在那里。”想了会儿,我这样回答道。然后垂下头看着手中已经到杯底的茶水,思索着是否应该离开了。
“这样啊……”春野樱这样接话,随之而来的又是沉默。她突然站起身,走到了酒柜前,拿出了一个小壶和一套花纹相配的杯子,放在了我面前。
“不嫌弃的话,尝一点吧,用门外那株樱花酿的酒。”
就这样与春野樱以及她的酒结了缘,下班之后不想回到空荡荡的家的时候便会来居酒屋。朝着闲下来的她吐槽“这家店的位置这么偏僻,难怪客人不多”,然后总是坐在老位置的火影大人便会突然冒出来打岔道“我和鹿丸不就是客人嘛”,身边那个叫做鹿丸的男人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嘴里嘟囔着类似“麻烦死了”的话语,灌了口酒,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
“谁让这里是回村子的必进之路呢。”
春野樱或许是在等着谁。关于这些事从前听着那些嘴碎的人说着也大抵清楚一些。应该是那个叫宇智波佐助的家伙。
用家伙这个词来形容,你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我对他的敌意。尽管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我的父母死于第四次忍界大战,而他是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发动人——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真正历史,这样的替换又替换之后,宇智波佐助便不巧成了让我失去双亲的一个重要原因。
所以在刚知道春野樱一直在等宇智波佐助的那段时间,之后大概几个月里,我都没有去过居酒屋。后来还是某一天在慰灵碑前面碰见了她——春野樱也经常去慰灵碑,我特意询问过火影大人,火影大人却告诉我他们熟识的朋友都还安然地活着。
约莫是深秋初冬的时候。树梢上的枝叶都变成了干瘪枯黄的样子,无力的垂在上面或是掉落下来。我走到慰灵碑的时候,便看见站在慰灵碑之前的春野樱。她回过头来朝我招招手,像过去每一次我到她店里一样,对我几个月的不光顾只字不提。我有些尴尬的点头回应,站到了她身旁看着慰灵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偷偷侧过头时,发现春野樱正在闭着眼睛很认真的默哀。于是便等她默哀完睁开眼后,提出了我的疑问:
“春野老板,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恰好有一阵风,那时候的风还没有深冬那样凛冽,只是将垂在枝梢上的枯叶又带走了不少。春野樱将被风吹乱的一簇头发捋到耳后,微微侧头朝我笑了笑,然后双手合十恭敬的朝慰灵碑鞠了躬,道:“算是代替别人来祭拜吧?”
所谓的别人是谁我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了底,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真是傻。”
她一怔,然后转过身无奈的耸了耸肩。
“没办法,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第二天是休假,早上在医院里整理好自己的工作之后,下午便无事可做的走到了[松月]。很意外的是原本早上10点就会开门的居酒屋到现在都仍紧闭着门扉。我拿出了钥匙——偶尔夜里呆的太晚便会直接住在这里,于是春野樱索性拿一份备份钥匙给我——推开门之后却发现一切仍是昨天我离开时的模样。
椅子没有倒扣在桌子上,烟灰缸里还残留着昨天客人扔过的垃圾,甚至还有装着酒的酒杯放在桌上。
“春野老板——?”我喊道,“春野老板你还好吗?”
半晌听到她有气无力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我走上去之后看见她一个人蜷缩在房间角落里的软椅上。
“所以说——昨天那个人,就是你等的那家伙?”春野樱的头发仍是昨天晚上时高高绾起的发髻,虽然有些头发零散的落到了脸颊边上。她抬起头的时候眉眼间有一种掩不住的苍老感觉,我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四十一岁了,尽管平时用尽各种方法保养的像是二十出头,或许此时此刻的她各方面都回归到了四十一岁应有的模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不用想便知道是昨天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