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忠犬异闻录》京冶

17、流星——15

　　流星——15

　　1986年7月8日
　　流星街大雨

　　开始时，天空只是有点阴沉，不似昨日那般炎热，凉风习习。
　　洛逐翟从诊所里出来，坐在门口的石阶。

　　没有太阳的直射，流星街的气味明显好了许多，抽抽鼻翼，嗅到一丝浸透在空气中的潮湿。洛逐翟曾以为自己的鼻子早已不能分辨气味，毕竟终日生活在流星街，嗅觉近乎坏死。

　　让人愉悦的发现。

　　接着就飘起了细雨，落在皮肤上，凉凉的，软软的。流星街的雨水PH值很低，洛逐翟运起‘缠’，将酸雨隔绝在皮肤外。
　　随意坐着，念让身体干燥而温暖，洛逐翟面无表情地看雨珠在水洼中飞溅跃起，一个未落下另一个就紧跟而来，在地面碎成四五滴，又聚成一滩。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猛，不大一会天地间便连出无数条银线。

　　脚步声传来。
　　木板咯咯作响，这是走在楼梯上；
　　时浅时重，响度不同，这是走在散落一地的绷带上——具体来说，应该是木桌附近；
　　再然后就夹杂着沙粒哗哗，偶尔还有水珠迸溅，这是他身后。

　　“洛君。”
　　“嗯。”
　　派克同往常一样，轻声了句他的名字。

　　‘砰——’
　　水脏了，是血。

　　血丝在水中像泼墨梅花，洛逐翟顺着它看去——那来自一个光头男子的后脑。光头男子死了，而杀了他的男人正在扒他的衣服，急匆匆地往头上套。

　　洛逐翟觉得有趣，便指给派克看。

　　“为什么要那么做？”金发少女不解地看着男人的行为。

　　因为酸雨吧……落在身上会……疼？
　　洛逐翟同样不解。

　　男孩面无表情地歪歪头。
　　“试试？”
　　“试……什么？”

　　他伸直腿，双手往后撑地，大仰着，静谧的黑眸仿佛透过雨幕直望苍穹。

　　撤下‘缠’。

　　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雨水带着难以抵挡的凉意直冲面颊，派克还没反应过来，洛逐翟就直愣愣地暴露在雨水下，他死死闭住眼睛，雨滴砸在身上，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唔！”
　　“洛君！你在干什么？！”派克急道。
　　洛逐翟重新运起念，平日张扬地黑发此刻柔顺地贴在头上，雨水成股流下。背心紧紧贴在身上，显得他愈发瘦小。
　　洛逐翟僵硬两秒，甩甩头发。

　　有点像被洛小年捡回家的小狗。

　　“洛君，还好吧。”派克上前一步，半蹲下身。
　　“……”
　　男孩侧过头，抿起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噗……”男孩红红的眼角和贴上面颊的额发，配上严肃的表情——派克忍不住笑了出来。

　　洛逐翟身体一僵，突然觉得雨声太大，吵得人脑袋疼。
　　所以有人喷笑出声什么的……那都是错觉……

　　这场酸雨，就流星街的大多数居民而言，无疑是场恶梦。→对某只作死的犬科生物来说，同样。

　　等眼睛舒服了，那男人早已离开，洛小爷有点失望。
　　“得到答案了吗？”身后传来少女夹杂笑意的声音。

　　洛逐翟把毛巾搭到脖子上，从腰侧抽出匕首，把玩起来。
　　这是他纠结时的一贯动作。

　　“因为……”
　　男孩让刀刃在五指间翻舞，沉默半响，蓦然停下动作。
　　他低头，额发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

　　“冷吧。”

　　洛小爷淋过这种恐怖的雨，也做过和男人形同的事——这是突然想起来的。
　　为什么会忘记呢……洛逐翟抿抿嘴，不再说话。
　　大概是因为，那些艰难痛苦却不乏愉悦的画面里，有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存在……不愿回忆起的。

　　派克感受着突然沉静下来的气氛，摇摇头，转身回去。

　　像刚才那种事蠢事洛君也不是第一次做，多了，自然不会感觉奇怪。
　　理由不过是一时兴起。

　　看似理智冷漠，实则随兴妄为——矛盾的人。

　　派克停下脚步。

　　……她觉得和某人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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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第2本书，派克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腰身，侧目，就看见门口男孩一动不动的背影。
　　多久了？
　　她拿起面包，走出客厅。

　　“洛君。”
　　“嗯。”
　　没有回头，望着气势丝毫不减的雨幕，洛逐翟托腮仰望。

　　“‘流’和‘缠’，右手30％，双脚50％，其他20％。”男孩淡淡吩咐道。
　　金发少女从他身边走过，直直进入雨中，按吩咐运起念。

　　洛逐翟的视线集中在派克右手上……准确说——手里的面包。
　　那应该是他的晚餐。

　　直到站在雨里，派克才明白这个【多久了】——绝不会少于4个小时。
　　站在水中，水漫过脚脖，‘坚’让她不能明确感知温度，但那应该是极冷的。

　　就像洛君先前所述。

　　“侠客……还没有回来。”
　　洛逐翟歪歪头，疑惑派克为什么要提这个。
　　“……哦。”
　　“已经两周了。”
　　“嗯。”

　　也许是坐累了，男孩换了个姿势，用手托住头：“为什么，说这个？”
　　“你们是伙伴。”
　　洛逐翟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担心，”派克顿了顿，看过去：“重视对方胜过自己的生死——像这样的……”

　　男孩微微皱起眉头——奇怪的观念。

　　他和侠客是伙伴没错，但并不存在什么【重视对方胜过自己的生死】这种感情。
　　他们是两个独立存在的个体，不需要密不可分，更不需要将心比心。危难时站在同一战线，各尽其责，有时会一起去找点乐子，也可以切磋切磋，因为思考方式不同，观点肯定有所不和，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他不习惯亲密的感情，侠客也是。

　　至于派克的观点……与其说是伙伴，不如说是血肉中羁绊吧。

　　如果双方都这样认为——两人80％是家人。
　　如果只是单方面……——与其说是臆想，不如说是个人崇拜

　　洛逐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眨眨眼，一下坐正身体，用软糯的童音问道：“你……喜欢库洛洛？”

　　——正中红心！

　　“……诶？！这、这种事、我、我……”派克愣了下，随即脸上登时浮现出红霞，她慌乱地摆着手，一副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唔……”猜对了呢。

　　洛逐翟收回腿，雨声震耳，他抿抿嘴。
　　有点郁闷……派克很温柔也很细心，能帮他做很多事——有点像唐问和林琳，但和那两个吵得他脑仁疼的家伙不一样——派克不多话，也不会死乞白赖地拉着他聊天。

　　反正库洛洛暂时不准备把她接回去，一直放在他这儿也没什么不好。
　　真可惜……

　　一点也没意识到保姆≠恋人的脱线星人 → ……
　　沉浸在暗恋与崇拜中的少女 → ……≧▽≦

　　不知雨水冲垮了哪堆垃圾，轰隆隆的倒塌声夹杂在雷鸣中，隐约能听到惨叫。
　　能见度越来越低。

　　水漫过第一级台阶。

　　‘圆’内多了一个陌生气息，洛逐翟没有作声，低着头看雨点在眼前绽开。
　　派克很累。

　　水漫过第二级台阶。

　　闯进‘圆’内的气息突然暴起，在酸雨的浸泡下浑身通红，男子手中的木棍直袭派克后脑。
　　金发少女反应很快，附有‘坚’的右手直捣对方胸口，□□还未碰撞，男子的身影却登时一僵，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匕首只有握柄留在外面。

　　派克看向石阶上的淡漠男孩——黑眸安静明亮，没有一丝杀意。

　　看着他，派克愣了许久。

　　水漫过第三级台阶。

　　面包还是湿了。
　　洛逐翟嚼了两下便囫囵吞了下去，他去隔壁房子‘借’了点木板——这场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食物不是问题，就害怕诊所撑不住。
　　洛小爷拿着铁棍抱着木板爬上房顶，cos了一回木工。

　　水漫过门槛。

　　大致固定了下房子，洛逐翟托腮坐在房顶发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雨幕在眼前连成一片，每个细胞都像被冲刷了似得，非常平静。

　　1999年，22岁的洛逐翟沉默地看着派克拿着手机独自远去，锁链手劫持了他们的团长，饭店外，雨下的不紧不慢。
　　然后，派克带着两个小鬼走出基地，他想起了1986年的雨夜。
　　【不要习惯喜欢，会变成依赖】
　　这是当年在心里转了几圈，又默默吞下的话语。

　　派克也有盘旋在脑中的事情。

　　比如，洛逐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比如，伙伴在对方心中的释义。

　　又比如……逐翟·洛和库洛洛·鲁西鲁，非常相似。
　　不止是杀了偷袭她的男人时的眼神，还有【看似理智冷漠，实则随兴妄为】的作风——侧目一瞬，她不禁将坐在石阶上的人与库洛洛重合。

　　都说有相同爱好者能成为朋友，相同信仰者能成为知己。
　　那，有着相同处事风格的人呢？

　　派克不得而知。

　　垃圾堆倒塌声，兵戈撞击声，雨声，风声，雷声，惨叫声，交织在渗透血腥味的潮湿空气中。

　　独属流星街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