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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昨日之日不可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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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坐在宫中的楚萱歌优雅的翻着书:“什么事这么慌张?”
“丞相……败了!!如今魏国大军已经到达城下!”
书掉落在地上,楚萱歌盯着那个说话的人:“怎么可能?!”
“魏国和齐国两国合力,攻打我国,而如今,大军已经……”
“父皇呢?”不过三日而已,怎么会这么快?
“陛下已经知道了,仍在宫中。”
“本公主马上过去。”楚萱歌站起身,却只见一瞬,她身后的那人便已被人一刀封喉。
“公主不必去了,”说话的人她没有见过,是一个男子,他站起身,良好的面容,微笑道:“想必,汉戍帝已经在皇兄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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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既然是你……”汉戍帝冷哼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这么说臣真的惶恐呢,”他对面的男子微笑,“陛下,为了她,请您去死吧。”
“哼……”这一句话,竟然成了那个开国皇帝,最后的遗言。
他死去的面容,却十分的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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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萱歌坐在房间里,没有吃饭,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国破家亡,还有什么意义吗?
泞……你在哪里?
“公主还是不肯吃饭吗?”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些模糊的听不见。
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楚萱歌问声望去,望着对方的面目,忽然忘记了呼吸。
对方蹲下身:“萱歌,你不吃饭这一点让我很为难呢。”
“你……”楚萱歌刚一开口,觉得自己嗓子黏黏的,她忍不住大声咳嗽,“父皇呢?”
他勾起他那好看的唇:“如果是说陛下的话……已经死了呢。萱歌,你知道汉国的国玺在哪里吗?”
原来如此。
原来为什么他们还让她还活着。
国玺,代表了权利的象征,开国国玺,得国玺者得天下,只是更加名正言顺。
“齐国也参与了……齐国,齐国二皇子,宁逾。虞泞,宁逾。原来如此呢。”楚萱歌大笑道,笑得连泪花都笑了出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吗?不过宁逾二皇子,你还真是忍辱负重,当了两三年的丞相,给人跪拜……”
“萱歌,交出国玺,你便可以活下来。”宁逾静静地盯着她,如是说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楚萱歌冷静下来,淡淡说道,“对我而言,有什么区别吗?”
“只要你交出,我必定保你不死。”宁逾轻声道。
“……呵,倘若不是你,父皇仍然活着,我便也已早已成婚。”她一顿,随即笑道,“不然你娶我?”
“只要你愿意交出国玺,我必定娶你。”宁逾盯着她,半晌,握住了她的手,“我一定会娶你的。”
国玺,又是国玺。
楚萱歌忽然淡淡的笑了,其实她笑得很好看,如同是暖春第一朵绽放的花:“好。”
·
是夜。
敲锣打鼓,烟花一个连着一个的绽放。
穿着红衣的宁逾显得十分高兴,站在大厅里和一个又一个的宾客敬酒。
而在室内,楚萱歌也是一身红衣,红衣似火,长发如瀑,她盯着镜子中的那个女孩,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你们先下去吧。”楚萱歌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侍女们面面相觑,“是,公主。”一个个的退了下去。
公主。
亡国公主。
楚萱歌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在等。
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终于,宾客们放过了他,宁逾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紧紧地抱住了她:“歌儿,我真高兴……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掉陛下的……可是,我要当太子,我……”
听着这段诉说,楚萱歌凝视着他,终于,一点点的笑了。
“恩,我知道。”她说。
她无法怪他,可是,她的国家,她的父皇。
——你是谁?
——我是汉朝公主,楚萱歌!
“我很高兴,”楚萱歌笑道,随即顿了顿,“你愿意娶我。”
语毕,她伸出手,留恋的摸了摸宁逾的脸。
如果你不是宁逾该多好。
如果你只是虞泞该多好。
如果我不是公主该多好。
如果我只是萱歌该多好。
楚萱歌笑着,忽然拔出了宁逾腰间的剑,其实她学过剑,只是,她的一切武器都被收走了。
把剑高高举过头,她凝视着趴着床边的宁逾,他半闭着眼,似乎没有感受到四周的一切动静,笑得无暇,像个孩子。
楚萱歌举着剑,微笑。
“再见。”
剑落血起,染红了谁的衣襟。
“歌儿!!!”宁逾忽然睁大眼,抱住了眼前的这个人。
她拿着剑,自刎了。
一刀毙命。
——我是大汉长公主,萱歌。
——虞大人,你是否逾矩了?
——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长久。
——泞,今天我玩得很高兴。
——我喜欢你,虞泞。
其实他没有说,作为虞泞的日子,是最开心的。
其实他没有说,他是真的真的想要娶她。
其实他没有说,他杀了她父亲是为了让她活下来。
知道国玺位置的人,这个保命符,只能有一个名额,所以她父亲必须死。
不过他想,那么聪明的楚萱歌想必也已经知道了。
楚萱歌,汉国的圣安郡主,任性了一辈子,却最后终于不再任性。
——国破家亡,我圣安郡主怎能苟且独活?
他知道,她也懂。
太聪明的两人,所以,才无法幸福。
·
其实楚萱歌死了也就那样。
他们都没有看见过新娘,自然再是娶了一家姑娘,本来也是对外没有说出楚萱歌的名字,而服侍楚萱歌的侍女,是汉国宫中的,所以才会认识她。
宁逾坐在席下,忽然想起了那时的宴会。
和这个一样。
都有着差不多的歌舞,差不多的人,成王败寇,汉国有不少百官投降。
只可惜心情差了太多。
宁逾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摇了一下,喝了下去。
那个宴会,他说,他自己是驸马。
仅仅是不想让楚萱歌嫁给别人而已。
宁逾又想起自己在汉国宫廷里面翻到的两张圣旨,一股酸涩流入心头。
汉戍帝的两张圣旨,若虞泞带兵打仗胜利,则是楚萱歌下嫁给他,如果他输了,却是楚萱歌和他一起,消去所有职位,贬为庶民。
他又想起汉戍帝死前的那句冷哼,闭上了眼。汉戍帝太聪明了,知道她的女儿会自刎,把一切看的太过透彻。
“二哥,你到底怎么了?”身侧坐的是他的三弟,宁亦,“当初让你去汉国当做间谍,是为了皇位争夺更有把握!!二哥,你怎么就为了一个女人……?”
宁逾不闻不问,继续喝酒。
宁亦怒视着他:“这样的话,死掉的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对呢,有什么意义。
楚萱歌是因为责任而死,那么他呢?
最喜欢的人死掉了,被他亲手害死的。
宁逾闭上眼,忽然想起了她说的那句:
——昨日之日不可留。
而他那个时候呢?只是笑笑,说要活在当下。
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虞泞,他是宁逾,齐国的二皇子,宁逾。
“我知道。”他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弟弟。
只不过,他忽然想要感伤一下子。
假如有来世,愿用那江山如画,换你笑靥如花,来世定将不负卿。
·
长熙十六年,三国鼎立。
长熙十八年,汉国灭,从此,长熙不再。
长安一年,齐国的新任皇帝,宁逾,封号长安。
长安二年,魏国灭。
从此,三国合为一体。
至此,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长安二年,齐长安娶后,次年,生下一名公主,封号长樱,字恋歌。
长安五年,宁逾因劳累驾崩,其弟宁亦上位。
到死前,宁逾的口中还叫着一个名字:
——歌儿。
不过,究竟是他的女儿,还是那个汉国亡国公主,这就不得而知了。
三国的纷纷乱乱,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