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雪之岚

4、回忆

　　魔界
　　一个妖怪急匆匆地跑到小妖休息的地方，冒冒失失地大叫：“小妖，小妖！”
　　正睡得香甜的小妖仅睁眼看了他一下，就又闭上眼睛了。
　　“小妖，不得了了，发生大事了！”妖怪仍在大呼小叫。
　　蓦地，一把闪着金光的匕首直抵他咽喉，同时小妖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别吵我睡觉，否则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妖怪看着眼前的匕首，不由浑身直冒冷汗，他知道小妖说得出做得到，如果他再多说一个字，他的舌头就真的不保了。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小小声地开口：“呃……是关于藏马的。”
　　小妖没出声，但在妖怪面前的匕首却神奇地变成了小金球，回到了小妖的手上，他明白小妖允许他继续了，于是便赶紧说到：“藏马今天到妖魔街去了。”
　　“妖魔街？他去那里干什么？”小妖有些疑惑地睁开眼。
　　“妖魔街的‘四圣兽’在人间放出了魔回虫，以此要挟灵界打开结界，让他们移居人界。灵界为此派出灵界侦探蒲饭幽助去妖魔街毁掉指挥虫子的虫笛，只要虫笛毁了，魔回虫也就会消失了。”妖怪如实报告。
　　“那这和藏马又有什么关系？”不等妖怪回答，小妖又自言自语：“啊，我明白了，灵界派藏马去协助幽助，等于是给了他一个免罪的机会。太好了，这样藏马就可以自由了。灵界还是挺有人情味的嘛！”
　　“那我们怎么办？”妖怪问。
　　“什么怎么办。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打扰我睡觉了。”小妖又闭上眼，“不用去担心藏马，他不会有事的。”
　　“是！”妖怪正要退下，小妖又到：“告诉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结界是不可能打开的。如果谁想擅自到人界去为非作歹，到时别怪我不客气！”
　　“知道了。”妖怪退下了，小妖依然闭着眼，却无论如何也谁不着了，她的思绪回到了和藏马初识的时候：
　　“呜呜呜……好黑，好暗哦！这里是哪里，妈妈，我好怕，妈妈，妈妈！”黑暗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哭泣，颤抖的语音是全然的无助与恐惧。
　　正轻巧穿行于重重屋檐间的藏马被这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干脆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细细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才发现声音是从一个极隐蔽的角落传来，他循着声音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那个小小的哭泣声正从里面传出。藏马正要打开门，发现门上贴着符咒，连旁边的墙壁和窗户上都贴满了。
　　“这里面到底关着什么人，竟要如此防范，难道说是什么厉害妖怪不成？”藏马正这么想着，哭声又起：“呜呜……放我出去，我要妈妈！妈妈！妈妈！”同时还有双手拍门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低呼：“好痛哦！妈妈，我好痛！妈妈，你在哪里？”
　　“听这声音，分明是个小孩嘛！人类竟然这样对待妖怪的小孩，也未免太过分了！”藏马想归想，却不愿多管闲事，对他来说，找到宝物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走，那细小的哭声却象一根细而柔韧的丝线牵扯着他的心，缠绕着他的脚步，让他无法置之不理，就此迈不开步。
　　“哎，算了算了，就放他出来吧，省得我心烦！”藏马轻而易举地破坏了门上的封印。
　　“吱呀——”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因受惊而抬起了头，借着月光，藏马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盈满了极月之光的眼睛，接着是一张美丽至极又可爱至极的小脸，然后藏马看见黑夜中的阳光在小女孩的肩头闪耀，最后，他见到了一双竖起的尖耳朵和一条长长的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哦，和我一样的九尾妖狐，而且还是金色的，相当罕见那。我明白人类为什么要把你封印得如此严密了。”藏马蹲下身，右手抚上小狐狸的头：“漂亮的小家伙，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狐狸眨着银色的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笼罩着月之光华的漂亮大哥哥，莫名地就生出了几分信任：“我叫小妖，五岁了。大哥哥你也很漂亮！”
　　小妖直率的赞美使一贯冷峻的藏马也露出了笑意：“那好，小妖，大哥哥问你，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妈妈呢？”
　　小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和妈妈刚到这里就被人类捉住了，他们把我妈妈带走后就把我关在了这里。我好害怕，我想见妈妈，呜呜，妈妈！”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乖哦，不哭了！”藏马把她抱了起来，“我们这就去找你的妈妈，好不好？”
　　“好！”小妖搂住他的脖子，用力点了点头。
　　藏马抱紧了她，又开始在重重屋檐间飞掠。
　　蓦地，小妖叫到：“停下！”
　　藏马停下脚步，问到：“怎么了？”
　　“我感觉到妈妈就在这里。”小邀看着他们脚下的屋顶，“在这下面！”
　　藏马并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金狐一族有着极强的心电感应能力，尤其是和亲近的人之间，那种感应更为强烈。
　　藏马带着小妖趴在屋顶上，轻轻揭开房顶上的瓦，窥探着屋内的情形。
　　那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大厅，但除了中间有微弱的照明外，四周是一片昏暗，而在中间的那个光晕中，依稀可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妈妈！”小妖轻轻地叫到，“我知道的，那是妈妈！”
　　藏马先查探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其他人的气息，于是带着小妖轻轻跃下，正巧落在那个人的旁边。
　　“妈妈，妈妈！”小妖推着那人叫着，那人微微地张开了眼睛，有些惊讶：“小妖，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被人关起来的吗？”
　　“是这个大哥哥把我救出来的。”小妖指向藏马，“他还带我来找你。”
　　小妖的母亲虽然因为虚弱而脸色苍白，但与小妖相似的脸庞却依然美丽，即使只是一个淡淡的笑容，也美得让人目不转睛：“谢谢你，请问您是……”
　　“我是藏马。”藏马望着眼前美丽绝伦的女子，不由想象，长大后的小妖该有着远胜于她母亲的美丽。
　　“传说中的妖狐？”小妖母亲的笑容加深了，“能够在这里见到您，可能是天意吧？我叫金姬，是金狐一族的公主。”
　　“真的是天意呢。”藏马也笑了，“那么金姬，您能动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金姬摇摇头：“我的手脚和脊椎已经全部被人类打断了，我已经逃不了了！”
　　“太残忍了！”藏马动怒了，“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我们一族的金色毛皮和传说中只要吃了就能长生不老的金色狐珠！”金姬的脸上笼罩着愤怒和悲伤的阴影，“本来数量就不多的我族为了生存下去而奋力抵抗人类的杀戮，可是寡不敌众，除了我的父王和丈夫外，全都被人类抓的抓、杀的杀，他们让我带着小妖逃走，为金狐留下最后一点血脉，可他们却……”
　　“那么，金色狐珠真的能令人长生不老吗？”藏马有些好奇。
　　“那是不可能的！”金姬嘲讽地笑到，“金珠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宝物，但对于人类来说，却是一吃毙命的巨毒。人都死了，又怎么会变老呢？”
　　“那……为什么人类会说它能长生不老呢？”藏马很奇怪。
　　“因为妖怪都很长寿，而我们金狐一族更是如此。我们的先祖曾向一位仙人习得修炼之术，利用吐纳之法将体内的气转化为狐珠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后来这方法便传了下来，每个金狐族人都可自行修炼狐珠，但人类并不知其中缘由，误以为是狐珠使我们长生不老，所以我们一族被灭绝也是理所当然的了。”金姬话说得太多，脸色更形苍白。
　　“原来是这样。”藏马点点头，“先别说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说着，他就想把金姬抱起来。
　　“请您不要费心了。”金姬阻止他，“即使能出去，我也会拖累您的，我只请求您把小妖带走。她是我们一族唯一的血脉了，而且她还那么小，不应该有这种命运，所以，拜托您收留她，然后抚养她长大，但是不要让她为我们报仇，不要让仇恨束缚住她，让她能永远自由快乐、幸福平安。求求您，答应我！”
　　“这……”藏马有些迟疑，可当看到金姬那充满着恳求与哀伤的美丽双眸时，他便立刻点头了，“好，我答应您，一定会把小妖抚养长大，让她永远快乐幸福！”
　　“谢谢！”金姬微笑着道谢，然后转向小妖：“小妖，把手伸出来！”
　　小妖虽然不知道妈妈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伸出了手，疑惑地叫到：“妈妈？”
　　金姬微微使力，把一颗金色狐珠吐到小妖手上：“吃下去，它会增加你的功力。”
　　“不，我不要！”小妖慌乱地摇头，“妈妈没有了这狐珠会死掉的，我不要吃！我只要妈妈活着，妈妈——！”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别哭，小妖，听我说。”金姬试图抬起手为小妖拭泪，可被打断的手却无法举起，只能任由小妖的泪滴得她心痛难抑，“即使有这狐珠撑着，我也活不了多久，而且我一死狐珠也会跟着消失，与其这样白白浪费掉，还不如让你吃下去，让你可以保护自己。小妖，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知道吗？”
　　“嗯，我知道！”小妖还在哭，但小脸上已是坚决的神色，“我会好好活下去，但我要和妈妈一起活下去，所以妈妈，不要死，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小妖……”金姬还想说什么，忽然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两个人，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听来分外惊心动魄。
　　金姬的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色：“糟了，有人来了。藏马，快把小妖带走，别再让人类抓住她了！”
　　“好！”藏马拿起小妖手中的金色狐珠塞进她嘴里，一把抱起她纵身跃起，从屋顶的洞中逸出，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幢宅院。
　　小妖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同时哭喊着：“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藏马一个疏忽，小妖已脱出他的怀抱朝那大宅飞奔回去，蓦的，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呆了一呆，小妖爆发出了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呼唤：“妈妈——！”
　　藏马叹息着抱起她，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刚失去母亲的小金狐，只能一路抱着她走着，笨拙而温柔地轻拍着怀中哭泣的小妖，直到她沉沉进入了梦乡。他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