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地下°黑瓶』》一吾

10、「十」

　　莫名地觉得自己好想哭，是今天的事情，但碍于男子汉大丈夫的心理，他就默默地咽下肚，连同酒一块，然后就对一旁似乎不存在的哑巴说道，他今天失恋了。
　　想想，那时候是怎么说来着？
　　黑瞎子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张家小哥有没有说话，他其实不知道，他想过了，他觉得自己知道的，小哥根本就不在意那种事，他只是想，那个人怎么可以活得那么平淡呢？想想，他又对现在靠在他身边的陌生人说道，他似乎失恋了。
　　那人也是没反应，好久，像是梦中惊醒，他问，你说话了么？
　　黑瞎子笑了，他说没有，他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那人顿了好久，应了句，继续陷入不知觉的睡梦之中，黑瞎子很无聊，想推醒对方，但又不想那么做，黑瞎子烦恼了好久，才伸手轻轻推了下那人，随便说了句什么，就继续自顾自说了起来，他说他在那个墓道里见到太多死人了，好多好多，都看到想吐，看到有好一段日子说什么也不下斗，可是说归说，他还是挨不住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因此都是盗点小斗调剂一下。
　　接着，他说起墓道里的自己，他说真的是一路都想吐呢。一个人的时候确实想哭到不行，见得太多糟糕的事情，受不了，整个人就颓废着像是想要自杀一样，黑瞎子在墓道里走着，尽管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但他没办法那么想，他总是想着，他走错了，会死掉，然后就不住地烦躁不安，走不下去了，他甚至想到走回头路，可一转身，漆黑的墓道就显得他更加更加寂寞——整个人，就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遍，恍惚间，就像梦一样，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中了什么迷香，不知不觉就被环境所影响。
　　好想哭。
　　黑瞎子蹲下身，那种感觉就是心情很不好，想吐，恶心到整个胃都在滚动，他忍不住就发出啊啊的声音，满世界都是那个痛苦不堪的声音，他觉得更难受了，好一会，黑瞎子总算站起身，他张望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连尸。体都没有，这么看来这便是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陷阱了，想想，男子竟是坐了下来，靠在墙角仰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感觉挺对不起小哥的，但他还是决定坐下来抽根烟，就跟旁边，旁边那具化作白骨的尸。体一样稍做休息——啊，刚刚并没看到呢。
　　想来，黑瞎子也无所谓了，他自顾自拿出烟来抽，接着又抽出一根烟放到那具白骨嘴上叼着，他说，来一根痛快的吧。
　　黑瞎子告诉陌生人，他说他当时就是因为绝望了才想坐在那里浪费时间，他说好难受，一顿，那陌生人也说了，当时确实很难受。
　　“我说我会配合他的，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出现。”
　　“啊，所以你被抛弃在这里了？”
　　“与其说是抛弃，不如说，是他，或者我，心甘情愿地在等着。”陌生人淡淡地说，“我，并不相信他会活着的。”
　　“嘛，但至少你还活着。”
　　“我，一定会死的。”
　　“啧啧。”黑瞎子忍不住用那种调侃的语调回复那人，尽管他确实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好，但他还是说了，似乎很认真，却是开玩笑，他问，你肯定是喜欢他吧。
　　那人沉默着望着黑瞎子，少顷，像是组织好了语言，他问，为什么。
　　“你在等啊。你明明就不是一个好搭档啊！”
　　讽刺。这么一想，那人和黑瞎子便不知为了什么理由就笑了起来，大声地，就像是要告诉墓穴里其他的死人他们的愚蠢，然后好可怜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可怜。
　　“——我，不行了。我非常想死。”
　　“我也是啊，可是你这么死有什么乐趣呢！”
　　“我只是，想寻死而已。”
　　可怜。
　　“不被知道就足够了。”
　　可怜。
　　“不想，被知道自己的存在。”
　　可怜。
　　——我想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