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雪雁》llandu

37、第 37 章

　　宝玉和贾兰都落榜了，贾府的人都失望不已。

　　贾母的身子也不好了起来，前一天还在院子里看着小丫头们放风筝玩，第二天就病得起不来了。

　　凤姐和李纨接手了府里的事务，王夫人和邢夫人、黛玉整日的陪在贾母身边，连贾敕都每日过来看几回，更不要说大孝子贾政了，恨不得守在贾母床边。

　　贾母清醒了几回，叫了鸳鸯拿了钥匙来，强撑着起身，将自己的钱财给分了。

　　大房、二房各五千两，贾琏、宝玉、贾兰各三千两，梨香院则归了大房。贾敕觉得自己有些亏，但是见着贾母神情，也不好多说，只是拿眼看着贾政。

　　贾政心知他是惦记探春那大笔的聘礼，低了头只做不知。

　　宝玉哭了起来，跪在贾母跟前说不出话。黛玉也跟着跪下了，一时间屋里呼啦啦都跪下了，等贾敕抬头想说什么时，却见着贾母闭着眼睛靠着床头，已经去了。

　　贾母的身后事是凤姐料理的，王夫人又称病去了，邢夫人嫌贾母偏心，在灵前几次“哭昏”过去，被人搀回了房。

　　黛玉让紫鹃和晴雯去凤姐房里帮着平儿照顾那三个孩子，好让平儿能抽身帮衬下凤姐。凤姐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贾琏也好不到哪里去，苦笑着拉着凤姐道：“幸亏如今来往的人家少了，否则还不定什么光景呢。”

　　凤姐道：“再忙也要受着，当时老太太偷着拿了多少东西给我当，你才能捡回这条命来。”

　　贾琏怔了一下：“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你的私房呢。”

　　凤姐冷笑：“我哪有那么多，你还真当我是聚宝盆啊！”

　　贾琏将热乎乎的馒头塞给凤姐：“行了，快吃吧，一会外头又要喊你了。”

　　凤姐狠狠的咬了口，眼泪又流下了：“府里也就老太太是真心对我好，说走就走了。”

　　贾琏叹气：“还有我呢，别哭了，让孩子看到了笑话。”

　　凤姐恨恨道：“你？你才是最靠不住的！”

　　贾琏苦笑着摸着自己的脸：“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心？都能去扮罗刹鬼了，哪还有资本去勾搭小姑娘去？”

　　宝玉是二房二子，论理只需要守孝一年。贾政和王夫人一心希望他能安心读书，等待下一年的科考。

　　贾母之前给买的那个宅子被归在了黛玉的名下，贾母死后，宝玉把房契从黛玉那要了来，说要自己收着。

　　王夫人本来还想管黛玉讨要，听说宝玉自己收着了，便把宝玉叫了过去。也不知道宝玉怎么说的，王夫人便没有再过问这个宅子的产权，和贾政一同买了新的宅子搬了过去。至于太子，几天后就自己去朱雀大街寻了地方住，贾敕颇真心的挽留了几次，然后恭恭敬敬的送走了人。

　　搬进新宅子没几天，袭人就进了宝玉的房。

　　袭人两眼有些泪汪汪的看着宝玉，哽咽道：“二爷，真没想到还能回到二爷身边。”

　　宝玉似是有些拘谨，握了握拳头道：“你，好好伺候你们奶奶，我身边有书墨一个就够了。”

　　书墨是贾政新给宝玉配的小厮，宝玉白天一般都在书房那和贾兰一同温书，只有晚上才回院子。

　　袭人脸色有些白：“是。”

　　宝玉便去了书房，袭人在原地站了会，才进去给黛玉请安。

　　黛玉让她同晴雯一同住，也不拘着她干活，也不防着她近宝玉的身。

　　宝玉还在守孝，大半年都在书房睡，袭人也就安安分分的呆在院子里，偶尔去王夫人那里请安。

　　黛玉养成了遛弯的习惯，没事就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刚开始，走久了会喘，几个月后能面不改色的在院子里溜达一个时辰也不停。

　　紫鹃和雪雁的年纪都大了，王夫人念叨了几次让黛玉给她们寻人家。黛玉回来后就似笑非笑的看着雪雁，雪雁摸着自己的脸道：“怎么，又有谁看上如花似玉的本姑娘了吗？”

　　黛玉嗤了笑了：“我听紫鹃说，今儿可又有人去给苏大掌柜提亲了呢。”

　　雪雁一晒：“奶奶也想去提亲了？要不要奴婢去预备马车？”

　　黛玉道：“你也不动，他也不动，你们俩究竟想什么呢，真让人猜不透。”

　　正说着，宝玉进来了。下个月就除服了，王夫人和贾政已经开始忙碌着给宝玉疏通关系，只宝玉自己不太上心。

　　宝玉使了眼色让人下去，坐到黛玉边上苦笑道：“眼睁睁见着他们把钱往水里扔，却劝不住呢。刚还听太太说，要去找姨妈借钱呢。”

　　黛玉略吃惊道：“三妹妹的聘礼这么快就花完了？”

　　宝玉叹气：“那聘礼本来就花哨多，对方也不是傻子，知道我们出不了多少嫁妆，怎么可能给那么多呢？也只有大老爷才会以为……”

　　宝玉顿了下，又道：“我已经和刘公子说好了，等除了服就走。”

　　刘公子就是太子，这一年宝玉就跟着他四处走动，黛玉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忙些什么。

　　“走？去哪？”

　　“塞外啊，带着你去看沙漠呀。”宝玉笑道，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划了几个字，又抹掉，“上次和匈奴的战事让那位很不甘心呢，十年之内必有行动，我这次就是要跟着去做先头军呢，就是不知道妹妹愿不愿意跟着为夫去受苦。”

　　黛玉道：“这事难道我能说了算？别说我了，便是你想走，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吧。”

　　宝玉道：“刘公子答应了亲自来说动老爷和太太，怕就是这几天吧。”

　　黛玉若有所思道：“你们男人的事我管不着，只是若真要走，现在就要预备起来，行李就不说了，你要带谁去呢？”

　　宝玉看着她道：“雪雁算一个，苏平算一个，若是能在路上把他们配成了就更好了。”

　　黛玉捂嘴道：“能成了就真好了，都老大不小了。”

　　宝玉唔了一声，摩挲着茶杯道：“紫鹃就留下来，明年她就要出嫁了，回头和书墨一同看着
　　院子。晴雯么，也留下。”

　　黛玉点头应着，看着宝玉在那翻来覆去研究那茶杯，也不接话。

　　宝玉最后放下杯子，慢吞吞道：“袭人就带上，我想，给她寻个人家嫁出去，总这么守着也不是事。”

　　黛玉淡淡道：“她怀过你的孩子呢，你就想这么把她打发了。”

　　宝玉揉着太阳穴道，有些烦躁道：“我，不是。”

　　宝玉捶着头，理清了思绪道：“你说的对，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都守在我身边做什么？晴雯是彻底厌上男人了，我也不想逼她。但是袭人，她还年轻，虽说，虽说这样了，我还是希望能给她找个人家，下半身也有依靠了。”

　　黛玉道：“难道你不算她的依靠吗？”

　　宝玉静了半天，才道：“我今天，碰到秋纹了。她如今已经不叫秋纹了，叫如意了，在长乐坊做歌姬呢，求我把她赎出去呢。”

　　黛玉怔道：“她还好吗？”

　　宝玉道：“怎么能好呢？若不是她喊我，我都认不出她了。”

　　黛玉叹了口气：“我这还有些银子，你都拿去……”

　　“不用。”宝玉摆手，断然道，“你留着，我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宝玉咬了咬唇道：“我不想赎她。”

　　黛玉略吃惊道：“为什么？”

　　宝玉扭着头看着墙，道：“你还记得茜雪吗？当时她本来不会被赶出去，是秋纹去太太那里说茜雪惹恼的我，太太才将她撵了出去。后来，袭人的那避孕的药，也是她偷偷换掉的。”

　　黛玉呆了下，道：“你怎么知道的？”

　　宝玉自嘲道：“我本来就都知道的，只是当时太蠢了，没看出来，后来经了那些事，再回想起来，才明白的。”

　　黛玉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在那火坑里，赎出来，给她些银钱让她自求生路去吧。”

　　宝玉苦笑：“妹妹怎么还这么单纯，你以为她在那火坑里呆了这么久，还是以前的那个秋纹吗？我打听过了，她之前本来被一个富商看上了，买回去做小妾了，结果闹得人家宅不宁，又被赶了出来。出来后她也曾想给人做工挣钱，可是吃不得苦，才又回了长乐坊做回了老本行。”

　　黛玉自嘲道：“是我天真了。”

　　宝玉握着她的手道：“我只是想说，除了你，我不想再做谁的依靠了。我的能力只有这么点，顾得了你，就再也顾不了别人了。”

　　黛玉好笑道：“这是什么话，你这辈子不可能就我一个的，以后……”

　　“没有以后，只有你一个了。”宝玉认真道，“以前是我蠢，总想着身边的姐妹们越多越好，巴不得全天下的好女儿都围在我身边。可现在我明白了，我只能对一个人好，也只能留这个人在我身边。其他人，自有她们的去处，也有她们的幸福，我不能那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