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雪雁》llandu

36、第 36 章

　　黛玉手指微微一抹，将那层油皮吹掉，露出里头散发着香气的果仁。

　　雪雁在一旁拿着抹布抹着家具，扭头看到紫鹃靠着窗正发愣，将手里的布丢了过去：“愣着做什么，还不帮着奶奶去剥花生去。”

　　紫鹃回过神，道：“我只是在感慨，你看咱们府上，大姑娘进了宫做了娘娘，二姑娘嫁了书香世家做举人娘子，可轮到咱们三姑娘，却只能嫁给一个商人做填房，也亏得三姑娘能点头。”

　　雪雁笑道：“哪也要看是什么商人，薛家那般的皇商，也是够体面的了，抬来的聘礼都摆了一条街，也怨不得二老爷也同意了。”

　　紫鹃嘀咕了句：“那人都三十了，孩子都快赶上三姑娘大了。”

　　雪雁道：“行了，又不是让你去嫁，你在这嫌弃什么？”

　　黛玉不知想到什么，道：“明天就是三妹妹回门的日子了吧。”

　　雪雁点头：“奶奶让备下的礼奴婢刚都收拾出来了，奶奶还要再看看吗？”

　　黛玉摇头：“二姐姐要着相公去任上了，三妹妹也嫁去了外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雪雁道：“还有史姑娘，也要嫁人了，对方是个病秧子，等着人进门冲喜呢。”

　　黛玉叹道：“不过才一年光景，我们这些曾经一处玩闹的姐妹，都要各奔东西了，想着真唏嘘。”

　　紫鹃歪着脑袋道：“话说，咱们家那位贵客，貌似已经三天没回来了，大老爷还念叨呢，不知道人哪去了。”

　　“琏二哥也不知道？”

　　紫鹃眨眨眼：“这就不知道了，我就和鸳鸯说了两句，就见那边催了。”

　　黛玉看她神情，笑道：“又有什么话憋着呢，说出来吧！”

　　紫鹃这才道：“大老爷之前不是买了个人放屋里吗，刚传出来好消息了呢，大太太脸都绿了。如今人已经开了脸了，还给配了个小丫头伺候呢。”

　　黛玉冷笑：“这边刚卖了三妹妹，那边就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了。”

　　紫鹃道：“还不止呢，大老爷还要给琏二奶奶房里塞人呢，被琏二爷给拒绝了。”

　　第二天黛玉带着雪雁回了梨香院等着探春回门，王夫人把黛玉叫了过去细细的问了半天宝玉和贾兰的情况，黛玉一直垂手恭敬的站着，半响后只觉得腰有点酸了。

　　还是贾母见不到黛玉，让鸳鸯来找她，黛玉才得空在椅子上坐了会。

　　雪雁有半个月没见晴雯，这次一见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瘦的这么厉害！”

　　晴雯冷冷道：“不把自己弄得难看点，那苍蝇就要叮上了！”

　　雪雁好奇道：“哪只苍蝇？”

　　晴雯撇嘴，半天才道：“就那边那只。”

　　雪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贾环正在另一边的窗户外揪着叶子，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雪雁大惊道：“他？赵姨娘知道吗？”

　　“知道，还想让我过去做小呢，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我晴雯便是破落了，也不给那种玩意做小！”

　　雪雁无语道：“不是我说，你，咳咳，已经这样了，怎么赵姨娘还会考虑你呢？”

　　晴雯嘲讽道：“因为你姐姐我长得漂亮呗，你看看如今府里的丫头们，哪个比得上我？”

　　这点雪雁倒是承认，那些太过出挑的都被早早的被卖掉了，一个个身价钱都高得离谱。如今府里这些人，包括新买来的，没有一个比得上晴雯七分姿色。曾经大老爷也想讨过晴雯，可是他已经在鸳鸯那里碰了钉子，晴雯的脾气他多少也知道些，便打消了这个打算。

　　雪雁道：“你怕什么，老太太定是不许的，而且你现在是我们奶奶的人，我们奶奶不点头，谁也动不了你。”

　　晴雯黯然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恶心。男人们没一个好东西！”

　　雪雁道：“别这样，苏平就不错，兰哥也挺好的。”

　　晴雯忍不住乐了：“别在我这秀恩爱，快去奶奶身前伺候吧！”

　　探春和迎春前后脚离开了京城，元春的死讯在宝玉即将殿试的前一天传到了贾府。

　　王夫人哭了一声就晕了过去，贾母垂泪半响道：“先不要告诉宝玉。”

　　贾政也红了眼，一边点头一边侧身偷偷的拭泪。邢夫人和凤姐在一旁陪着哭了会，便一左一右安慰贾母，怕她太过伤心伤了身。

　　宝玉和贾兰手拉手去考试了，黛玉和雪雁、紫鹃收拾了房里的东西搬了回来。

　　王夫人还有些失魂落魄，黛玉让雪雁和紫鹃去收拾屋子，自己去王夫人跟前照顾去了。

　　袭人冲着黛玉柔柔一笑，结果黛玉手里的水盆道：“让奴婢来吧。”

　　黛玉侧身拿了毛巾放在水盆里沾湿，道：“太太昨儿几时睡的，今儿几时起的，都用了什么？”

　　袭人轻声道：“直到天亮了才眯了会，刚醒的，喝了点粥，说想吐，不肯再用了。”

　　黛玉嗯了一声，给王夫人擦了擦眼角，退了一步立在李纨身边。

　　宝玉回来后得知了元春的死讯，出奇的平静。王夫人只当他又魔障了，抱着他哭道：“我的儿，你心里不好受就哭出来，别忍着！”

　　“我不难过，大姐姐在宫里吃的苦够多了，如今终于能解脱了，我反而替她开心。”宝玉淡淡道，“太太也别太过伤心了，伤了身子，大姐姐知道了也不会安心的。”

　　和他同枕而眠的黛玉却知道他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平静，宝玉滚烫的泪浸湿了黛玉的发鬓。

　　“是我没用，我没用！我若是早早的考出了功名，做了官，大姐姐也不至于在宫里无依无靠。三妹妹也是，就是因为家里要为我铺路，急需钱，被迫嫁了个年纪那么大的人做填房。别人家的女儿，都是靠兄弟挣脸面，只有我，要靠着姐妹们，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

　　黛玉打断他：“别说了，这不怪你。”

　　宝玉静了会，才道：“其实你嫁给我，并不快活，是不是。”

　　黛玉道：“没什么快不快活的，总是要嫁人的。”

　　宝玉将湿漉漉的脸贴向黛玉冰凉的脸：“妹妹，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曾说过，想去看大漠，看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吗？”

　　那还是源于宝玉偷渡进来的一本侠义小说，里头描写的大漠风光让两人向往不已，黛玉没想到宝玉竟还记得，半响才道：“我这样的身子，怕是半路上就要病倒。”

　　宝玉笑道：“我早说过，你都是心病，心情好了，身子也会好的。”

　　“我们走了，那老太太呢，太太呢？父母在，不远游，太太和老爷已经在为你疏通门路了，他们一心指望你能进翰林院呢。”

　　宝玉静静道：“我知道，可是那不是我想走的路，也不是我能走的路。太太和老爷看不透，大姐姐身子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死了？圣上不会再允许四王八公的后人再出现在他眼前的，我只能离京城远远的，才能保住贾家。”

　　黛玉身子动了下，侧头看他。

　　宝玉却闭上了眼，鼻息平稳，似是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