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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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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愣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
胖子对这个答案很失望,说:“这个人不会是凭空出现的,他怎么就那么巧知道巷子会出事,还刚好救了你——你具体形容形容,他到底什么样。”
吴邪道:“我刚不都跟你们说了?高个子,白净,头发长,姑娘似的,我还没见过几个男人家留那么长的刘海。不太说话,闷嘴葫芦一样……就这些,没了。”
霍秀秀噗嗤一笑,说:“那你还给人家起外号,吴邪哥哥,你可真有意思。”
吴邪不好意思,看着阿宁半晌没说话,像是在沉思,试探地问:“阿宁,你在想什么?”
这一问把所有人目光都集中了过去,阿宁本来半日默然不语,被吴邪这么一问倒有点错愕,笑了笑:“我在想胖爷刚才说的话,说你看到的“鬼影”,是你的幻象,我倒觉得,这东西就是真实存在的。”
一句话引得众人面面相觑,解雨臣道:“你想到什么了?”
阿宁说:“我跟你们说过,我有个远亲,以前在上海洋人开的洋货行里做过一段时间的事。他跟我们形容,说那家洋货行很古怪,店面暗,货物陈旧,没客人,可洋老板和洋伙计好像根本不在意,每个月报酬也还很高。他虽然心里犯嘀咕,也还一直干下去。直到有一次,他说他见到鬼了——”
胖子问:“难不成也是一样的鬼影?”
阿宁道:“我不敢肯定。他说那天他是把什么东西落在店里,很晚了才想起来,返回去取,发现店面里黑洞洞的。他知道有洋人伙计在这店里长住,敲门叫他们开,半天也没人,正疑惑,就看见货窗里面的那个东西。”
吴邪打了一个寒战。
阿宁接着说:“当时天太黑,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以为是来了人开门,凑近了看,就吓了个半死。”
“那东西特别高,站在货窗里面简直像一棵树,全身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不是穿着黑衣,动也不动,跟一座蜡像一样死盯着他,像是洋人说的死神。普通人都不能想象那种恐惧——他当时吓毛了,门也不敲回身就跑,一路头都不敢回,就怕那东西追出来。第二天再去,却没发现店里有什么异常,他呆不住就辞工了,老板没留他,他也没敢多问……我听到的也是很久之后他跟人说的。照他的话,跟吴邪看到的,倒是有几分相似。”
众人听得屏息,半晌不说话。胖子第一个回过神来,一拍大腿:“原来老毛子也见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今儿这是要怎么,你见鬼他见鬼,小吴别怕,你要觉得这么多人陪你还不成,那胖爷就搬来陪你——预先说了,房钱饭钱免费!”
吴邪笑道:“你就知道占便宜。”他本来脸色发白,这时候被逗得一笑,知道胖子是有意活跃气氛,心里不免感激。刚要起来给众人添水,却看见王盟进来,脸上神情恍恍惚惚:“老板,有病人找。”
“有人你在楼下叫一声不就得了。”吴邪笑着应声,笑容却忽然凝在了脸上,他直直地望向王盟身后的门外。大家跟着看了过去,也都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门边的那个人,跟吴邪的样子——
简直就是在照镜子!
胖子抢先站起来就要去捏人的脸,猛省过来对着陌生人这样太失礼,改成搭肩:“哎哟您这——找我们小吴医生看病?请请请,你看看,你们这像的,缘分啊!”
那人就从善如流跟着他进来,也是一脸笑容,说:“我是来请吴医生给舍弟看病,能不能跟我出一趟诊。”一出声众人更一呆,不仅长相,就连声音也都像是一个模子刻——不,发出来的!
胖子的笑都快挂不住了,他看吴邪,吴邪却在看这个人,仿佛在看着自己。他的嘴唇动了动,干巴巴地问:“您贵姓?”
“免贵姓张。”那人大大咧咧坐了,看起来比吴邪更像这屋子的主人,“张海客,就是李太白的‘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信难求’——”
他还跟人掉书袋。吴邪僵硬地点了点头,说:“张先生,您来找我看什么病人。”
“不用那么紧张嘛。”张海客笑眯眯地看着他,又看看这神色各异的一屋子人,“吴医生,您坐,我知道你吃惊,但天底下怪事儿多了去了,长得一样有什么稀奇。坐,别发呆啊!”
他的神气未免太淡定,一般人突然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会受到惊吓,而他竟毫不在意。吴邪坐下,再看看大家,众人知道这是他的公事,因此姑娘们站起来说我们先回房,小花也说我下楼去转转,顺便把胖子也抓下去了。吴邪给客人倒了茶,看着那张脸总是别扭,又问了一遍:“您要我看什么病人。”
张海客却不笑了,或许是人走了个干净,他看吴邪的眼光多了几分打量。吴邪不清楚他是不是低声说了一句:“还是不像。”自己转脸微微一笑,说:“……怎么可能有人真的像。”看吴邪还是看着他,笑容一收,正色道:“这个人,心脏有点毛病。”
胖子一直被解雨臣拽到楼下,哎哎哎叫了几声说死人妖松手,解雨臣松了手,看胖子嘀嘀咕咕整理被他扯皱的袖口。他看向楼上的表情神色不定,忽然说:“明人不说暗话,我当你是吴邪的朋友——胖爷,你看这人是什么来头?”
“会信他真是来看病的就有鬼了。”胖子跟他站得离楼梯口稍远,“我刚才揽着他,觉得他虽然看起来跟天真一样,但实际的身手,比你我加起来都未必逊色。我知道你解家的功夫,你看他,是不是易容?”
解雨臣说:“要说易容,也太不露破绽了,而且声音又学不来。”他叹了口气,忽然莫名地一笑,说:“怪事频出,我看怕是要被你说着,我们这一趟来苏州,估计是不能轻易消停得了了。”
楼上。
吴邪听张海客形容,这个人谈锋甚稳,听着他说病人的病情,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挑不出什么错。半晌才道:“你说他是间歇性发作?”
张海客道:“正是。”
吴邪说:“我在读书时,见到过相似的病人,可照你说的某些情况,我觉得这个人根本没病。”
张海客失笑:“怎么会没病,我也说了,间歇性发作。好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一旦发作就要了命,舍弟才二十多岁,我们实在不忍看他这样,听说小吴医生年纪虽轻,于这一块却甚为精通,所以特地来请,要您也没办法,那我们可真要绝望了。”
吴邪无奈,说:“承望,张先生要我什么时候出诊?”
张海客道:“今儿晚了,就明天吧,我派人来带路。路远,怕是要留您过夜了。”
吴邪只好点头,起身送客。到楼梯口老远就看见小花跟胖子不知在窗边嘀咕什么,张海客也看到了,没事人一样回身,说:“留步,不必送了。”吴邪站住,喊王盟送客人出门,看张海客下楼心里忽然一动,往前急走两步道:“张先生,我疏忽——还没请教,病人的名字?”
张海客正走到楼梯拐角,听吴邪问抬起头来——恰如吴邪习惯的动作——一笑。
“弓长张,水字部的灏。”
张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