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青梅错（姑苏不纪年修改版）》游素

2、雨夜来客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虽说回来路上照旧七拐八弯，到底是在大雨前头把自己送到了家。吴邪跳下黄包车时感觉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沁凉雨意些微瑟缩了一下，随即抬脚跨上自家门前的台阶。王盟那小子见着大雨将至倒是机警，把门窗都锁的好好的才回去——他现在租的房子还未到期，因此没有搬来医馆和老板同住——吴邪检查了一遍，满意点头，刚要掏钥匙开门，眼光忽地向门边暗影里一瞟——我靠，那里怎么好像倒着个人？
　　不是“好像”，在吴邪往那边走了两步之后他确定，是“真的”倒着个人。
　　这回可有意思了，小医生搭在腰间取钥匙的手尚不及收回，脑子已飞速运作寻思这不速之客的来路，看他倒在路边的样子——是饥荒饿晕？或突然发病？或遭人抢劫？更甚者是，被人寻仇？
　　丰富的想象力显然无益于帮忙解决任何现实问题，反正也不能就任这么个人就倒在自己门口而不顾他死活，吴邪啧了一声两步走过去，俯下身要推他看是否还有意识。一看不要紧，竟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说刚才闻到的混合着雨水土腥的味道是什么！这人腰间，居然已经流出好大一滩血来。
　　这回想不管也难了，吴邪无奈笑笑，他娘的谁叫老子学了医，养成职业病没法见死不救。利落半蹲身扶起这家伙，方看清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秃头圆脸，大雨也冲不掉满脸油光，只是唇色苍白显示受伤不轻。吴邪费力半拉半扶地好容易把他弄到了屋里，安置在外间竹榻上就瘫软在地直喘气：“妈的，吃什么长大的，死沉死沉，累死我了。”
　　话是这么说，这边厢手还是不停地收拾出了简单手术用具，这人伤在腰间，创口甚深，吴邪看过，很明显是枪伤。大概真被他说中是有人寻仇。看着这人一张雨水汗水混杂的胖脸不觉好笑，装模作样拍他肩笑道：“哥们儿，看你长得这么老实巴交，是不是被人当冤大头挡枪子了？也得亏是碰上我，换个人，诶诶——？”
　　这一声皆因为那人似乎是耐不住巨大痛楚的瑟缩动作，吴邪看他昏迷中冷汗尚涔涔而落，显见得是疼得狠了。正色收了调笑心思，轻轻拍了拍他：“这么疼？子弹取出来就好了，你忍着点。”
　　话休絮烦，也没必要具体描述消毒取子弹止血裹纱布的过程。一圈忙活下来小医生脸上已见了汗，而那人呼吸也渐次平稳下来。取过毯子帮他盖上，又细细帮他擦去一头冷汗。吴邪收拾工具箱打算上楼，看着这人却总觉得放心不下，守了半晌终于确定他已经沉沉入睡，才无声地伸了个懒腰。想起今天又是闷热又是大雨，还救了个倒霉鬼，照顾的别人舒服了自己倒是一身汗，总得冲个凉舒坦一下，这样念叨时不觉眯眼笑笑，本来形似丹凤的眼眸带点笑意似乎格外柔和，双颊也丰盈玲珑如包子状，无端地就让人觉得十二分讨喜。
　　而且，还很想咬一口。

　　翌日清晨吴邪醒得比平时略晚。一晚上睡得总不安稳，好像梦见了许多故人旧事，及至抱着凉被睁开惺忪睡眼天光早已大亮。迷迷糊糊坐起身来揉眼睛迟钝的大脑才逐渐唤起了昨夜的记忆，猛省过来自己还有个病人丢在楼下，忙忙跳起来睡衣都来不及换就冲了下去，一眼扫过正堂不觉愣住——空空如也，除了竹榻上叠得齐整的毯子证明是有人在这里住过，那——
　　人呢？
　　“混账，这他娘的就跑了？”仔细检查过各处也没发现哪里藏着个人，虽然也把并未少东西，吴家小三爷不觉气急，“好歹命是我救的，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太不够意思了也。”
　　这么想时已生着闷气移到了书桌旁，却意外发现多了张纸，用自己用惯的那支钢笔压着。拿起来一看只有两个字：没有抬头，正文是“谢”，落款也只有一字，是繁体的“张”，笔触俱极锋利。都说字如其人，他老兄文笔可和长相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吴邪对比字条，想起那人圆滚滚的胖脸不觉笑其来，顿了顿，又赌气把纸扔到了桌上。
　　留字条有个毛用！居然只写了个姓，谁知道你叫张什么——写个全名会死是吗？